“有什么事吗?”
门口接待处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妹妹,肩膀上扛着一毛俩花,应该是二级警司,分到这里实习的,带着跟啤酒瓶底厚的眼镜,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帅哥问道。
刘明远很是随意的点了根烟,笑道“我是来自首的。”
小妹妹长得不漂亮,但也有几分姿色,看见这个男人露出两排洁白板正的牙齿,被迷了一下,只觉得他实在太阳光了,以至于都没听清他说什么话。
刘明远无奈了一下,皱了皱眉,转身看到背后的最佳警员出勤表,道“那个刑侦二队的葛队长,办公室在那呢?”
“在二楼,左手边第三个门……”
摆了摆手,留下挺拔的背影,刘明远悠哉的爬上大理石台阶……
“你说什么?老队长也被检察院审查廉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他妈的是不是都疯了?要把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弄死才开心?”
电话另一端,是市委韩书记的秘术江云,跟葛新的关系不错,由于对领导一方面很有心得,不到三年的时间,就从社区办事处小小的主任,晋升到市书记的秘术,不过这个人的志向远大,且办事能力交际手段一流,就这样来看,他的仕途依旧一片光明,会平步青云啊!
“你听我说,葛新!市里这一次是大换血,小心点对你没坏处,阿市的水太深了,这次是省里下来的文件,不管你上面有什么人做背景,逮住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含糊啊!要不是韩书记,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实事,恐怕他这个乌纱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江云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继续道“估计这次我晋升是没戏了,搞不好以后仕途这方面,都没办法在入手了,你想办法尽量把你跟李恒宇,白局长的关系抹清,不然的话你这位置,也会有人顺带收走。”
葛新冷笑,道“早就他妈的不想干了!贪污,贪污怎么了?七百万又怎么了?真他妈的要换血,怎么不他妈的用省里的孙子开刀?那一个贪的少?”
把电话直接摔在地面上,葛新怒气冲冲的坐下,点燃香烟,大口的喘息。
“火气这么大?别在意,别在意,早抓晚抓都是一回事,没什么差。”
刘明远悠哉的靠在沙发上,自己动手泡了杯差,嗅了一下后,略微皱了皱眉,并不是这壶毛尖不够好,他是喝惯了上好美酒的人,不喜欢喝茶。
不过看葛新在气头上,他嘴上并没有直接说来瓶酒,而是翘起二郎腿,抿了一口。
看见他这么悠闲,葛新到气笑了,这小子身上的事不少,刚刚才接到北城派出所老王的电话,说这小子拒捕,转眼间就跟没事人似的,跑来刑侦大队,跟自己喝茶聊天,让他觉得这小子有意思。
这种感觉很像,很像当时的李恒宇,一样的不管你什么地方,我行我素,性格怪癖。
他还记得,有一年市里发生大案,省里来的重案组首先怀疑的是他们内部人,有跟匪徒勾结的,结果被李恒宇几个巴掌,全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全都是省力的优秀警队人员,愣是没有一个敢吭声放屁的,决口不在提及警匪勾结。
事情完事了后,李恒宇自己跑到省厅,就像这个刘明远一样,敲着二郎腿坐在厅长办公室里,说什么都要讨个处分,要不然就不走!
结果这件事给厅长弄笑了,骂道“你这小子,真是一个典型的事精,不按套路出牌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
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反而李恒宇直接接任了,阿市刑侦大队的队长一职。
想到这里,葛新看刘明远的眼神,明显充斥了点不一样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李恒宇?可以让他交心论腹,无话不谈的兄弟?
“我来自首的,安排个好点的监,上次那帮孙子,太他妈的没劲了,一个个嘴上厉害办事不行啊!”
嚣张,实在嚣张!估计也就他刘明远,这窝棚区的老大,敢说这话。
放眼阿市,那个地头蛇下山虎,来到这地后,还敢大放厥词?
“你小子,真他妈的是个事精!”
葛新揉了揉太阳穴,笑骂了一句,随后扔给刘明远一只烟,同样坐在沙发上,两个人跟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不说话,就是品茶。
把香烟拿到眼前扫了一眼,刘明远掏出一块钱的所料火机,点燃后吞吐了一番,才道“好牌子,中华,牢不可破啊!我平常都他妈抽卷烟,这好烟就是不一样。”
“抽不抽?这请你抽烟,还他妈事事的?”
刘明远哈哈一笑,道“贿赂我,加入你们刑侦大队?”
两次打交道,葛新这个人他觉得可交,性格直爽,说话也实诚,是个做朋友的料,要不是两人阵线不同,他还真有想法,把葛新一起收编了,这样的人放到战乱国家,是一把好刀,仍在这里真有些埋没了。
刘明远的话,也是让葛新一愣,这个小子能惹事,但是办事也是好手,他的确希望刘明远加入警队。
“路不同,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是愿意当警察,也用不到等我请你了。”
葛新把茶杯放下,走到红木办公桌上,掏出一个黄色纸皮袋,从里面掏出来两张文件,印着省公安厅的红章,落款处的人名有些不符,竟然是纪委部的特批文件,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事摆明着是玩阴的,靠家里的路子玩人。
“想想吧,最近都惹谁了?你小子不是省油的灯,上次事担保你的白局长,现在也自身难保了,省里的专员下来双规,有人在节骨眼摆你一道,蓄谋已久啊。
葛新娓娓道来,笑看刘明远,不过这字里行间,却把事情说了个透彻。
刘明远皱了皱眉,毕竟他不是黑白通吃,原来的推测就是有人要阴他一把,没想到找了这么个借口,当作陪衬,下手可是有力度啊!
现在也别无他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目前这种情况下,对方在暗地里,他只能摸索着来,等他自己入套了,还愁狐狸不会露出露出尾巴得瑟?
“我这没钱没财的,谁能瞧得起啊?这年头当个保安,都不太平了,啧啧,现在是审问一下,还是直接给我送过去?”
“审你?一棒子打不出来个P,我没那闲工夫,自己把手铐带上,送完了回来我还有事。”
刘明远一笑,把桌上的手铐带上,顺便把几根牙签,揣进兜里,大摇大摆的走在葛新前面,下楼去了……
半个小时后,看着熟悉的黑铁门,跟猛兽的血盆大口一样,三米高的水泥墙上,拉着电线网。
一个个精神抖擞,端着机枪,武警学院的小伙子们,在寒风里坚守自己的岗位,偶尔还会有一两声狗叫,分外的渗人。
黑色大铁门右下角,专门接送服刑人员的小黑门被打开,扛着一毛仨花的警司,打了个标准的敬礼后,从葛新的手中,把刘明远借走。
“刘明远,二号监。”
教官拎着甩棍,跟在他的身后晃悠,打开牢房的双重铁门后,道“规矩都懂吧?有事叫报告管教。”
这个年轻的管教走了后,低声冷笑,道“这小子倒霉了,唉,杨哥发话了,好好照顾着点,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扛得住,回去看监控去吧。”
“又是姓杨的这13养的,等老子把该料理的事,都料理完了,好好他妈的陪你玩玩!”
他站在门口喃喃自语,随后在监仓十多个刑压人缘的注视中,精致的走到窗口的位置,把被子铺好躺了下去。
“操,这个新来的真他妈有意思,好久没碰到这么倔的新人了,啧啧,有意思啊!”
刘明远别了一眼,笑道“有什么事么?我这第一次进来。”
两个小个子,叉住他的胳膊,给抬了起来,其中一个道“这他妈的是谁你都不认识?现在记住了,这是道北的大虎哥!以前老三见了,都得给面子!”
被人抬举的老高,坐在墙角装13的大虎哥,扣着脚丫子,站起来后二话不说,走到刘明远身前,硕大的拳头在一米九几的大体格子配合下,跟拖拉机的引擎似的,笨重有力。
面对这么狠的拳头,刘明远哼都没哼一声,心里一股邪火悠然而生,只不过他在等机会,摄像头地下不好办事。
打人是个技术活,不但不能掺假,还不能太张扬了,虽然说‘领导’发话好好收拾了,但是大虎也不傻,让两个小弟拎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子,进了厕所里,用棉被把四周的窗户围上。
两个小弟在门口冷笑,其余的人也是用烟当赌注。
大虎是道上出了名的身手好,跟老三冷二平起平坐,本身就是个练家子出身,两个拳头茧子都磨平了,都是打人打的。
前两天刚进来的时候,在指令下捎带手就把原来二监的坐班,独眼给弄成了残废,牙刷跟磨成尖,把独眼的四肢都给挑了,备受‘领导’的喜爱!
在他们看来,今天这个新来的小子,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嘭……”
厕所里突然发出巨大的声音,应该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里面轻点玩,这他妈的走廊听的清楚的。”坐在值班室里的管教,吼了一句后,带上耳麦继续视频语音。
“操你妈的,跟我他妈玩下黑手?老子正他妈愁有火没地发,你他妈自己往枪口上撞。”
厕所里的刘明远,啐了口红色粘稠液体,点燃了一直香烟,恶狠狠的骂了两句,随后把门打开,直接把门口的俩小子,拽了进来。
两个犯人一进来,就开始双腿打晃,这到底进来的是什么人?
看着奄奄一息,脑瓜子插在粪池子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大虎哥,还有到处都是板牙跟红血,他们两个当下就跪了。
“大哥,是领导让我们做的,您饶了我们吧。”
一个胆小的,直接跪在地上,哭几尿嚎的,鼻涕眼泪一起擦,演的很是逼真。
坐在外面的犯人,都听到里面的哭声,随即几个体格子比较傍的,从被褥下掏出磨的尖细的牙刷,向厕所一冲而入,各个凶狠的不得了。
刘明远一声冷笑,他整嫌刚才打的不够过瘾,心里的火还没发出去,这就又来了几个上赶的,他也不在客气。
一双铁拳,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的落下雨点,脚丫子见人就揣,也不管到底揣的是哪。
看这势头,要是专门挑一个打,恐怕那倒霉蛋要是能活下来,可真就是奇迹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群人才从厕所里面出来,刘明远趴在铁门上,痛快的伸了个懒腰,喊到“报告管教,有个人拉屎卡粪池子里去了,现在昏迷不醒。”
一群鼻青脸肿的犯人,全部蹲在墙根,暗骂这小子才是他妈的狠人啊,扮猪吃虎,把这出戏演的游刃有余。
想归想,但是也没人敢在吭声,大虎哥都差点死了,他们现在可不敢在触这个瘟神的眉头。
“怎么回事,赶紧给他抬出来!”
管教的小皮鞋擦得锃亮,没走一步都挺有气势,咔咔直响,拎着警帽皱了皱眉。
“你们几个怎么弄的?”
“报告管教!我们刚刚在玩摔跤!”烦人一起喊道。
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新大哥惹怒,那他们就是得吃不了,打的你吃下去了。
年轻的教官扫了一眼,冷哼道“都他妈给我老实点。”
这事已经很明白了,新来的这个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明显的刺头一个,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刺头的话,杨哥也不会特意交代他照顾。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头疼,到底该怎么办呢?
要是不把这事办好了,杨哥那边的话,不好说啊,自己还得考着人家,升官发财。
“行了,等晚上一监的李黑子回来,给他调二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