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有“政治正确”这么一说,即不管是在私营企业,还是在公共事业部门,都要遵循一定的种族比例,各种肤色的人都要招聘一部分,尽管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仍然是一个白人至上的国家。
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归结到这种“政治正确”上,天然智商高而且又精通于数学的华裔群体很快就在华尔街当中闯出一些名堂来。尽管在整个华尔街当中,华裔或者是亚裔的面孔为数不多,但这个群体当中的某些人所取得的成就却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而像胡平这种名校毕业、数学功底深厚的年轻人,虽然只有三十来岁,但已经是这个成功群体当中的一员。供职于雷曼兄弟固定收益部门的他在债券市场上名声赫赫,曾经创下一个自然年度豪赚10亿美元的传奇。
由于工作得并不开心,而且还因为同事妒忌而染上了官司,所以胡平从雷曼兄弟公司离职。而像他这样的明星交易员,自然不缺少下家,包括SAC、文艺复兴科技和不凋花这样的对冲基金巨头都向他发出了邀请。但再三考虑之后,胡平最终选择了钟石递来的聘书。
除了给出高达三十亿美元的资金运作额度之外,钟石还将团队分红比例提高到了12%,这个额度比华尔街最高的分红额度还要高出两个百分点,这是钟石最终能够留住胡平的原因。当然,钟石也很清楚,像胡平这样雄心勃勃的人,最多也只是能够在他手下工作几年,这种人的终极目标是建立自己的对冲基金,所以即便留下来也不会太长久。
而针对不凋花基金在天然气合约上的头寸,就是钟石在聘下胡平之后,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他们的崩溃是迟早的事!”
这是经过几个月的调研之后,胡平对钟石所说的第一句具有结论性的话。不过就在钟石暗暗点头的时候,胡平又接着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头寸和他们抗衡,而如果此时建仓的话,恐怕就算到了九月,我们也没有能力建立起足够的仓位。”
虽然和之前的投资方向、品种不同,也并非科班出身,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潜心研究,胡平已经自信自己的团队在专业知识、研究判断方面并不弱于那些浸淫数年甚至是数十年之久的交易员们。因为他们补充了气象学、地质学以及前能源公司的员工等人手,再加上他这个善于捕捉市场动机的核心人物坐镇。基本的框架已经搭建完成了。
“这个你并不需要担心,我已经为你准备了足够的头寸!”钟石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轻轻地递送到了胡平的面前。
“这是……”
胡平狐疑地看了看钟石,并没有立即伸手接过纸张,而是在等待钟石的回答,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当下苦笑一声。接过纸张后打开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这是……这是母岩基金的头寸吧!”当看到纸张上庞大的头寸时,胡平的脸色阴晴不定,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向钟石问道。
这几个月来,他也不是白忙活,自然很清楚目前在市场上。各种关于不凋花对冲基金和其他对冲基金在疯狂地做对手盘的事情,其中一家规模较大的对冲基金就是母岩基金。不过因为财力不支,就在前几天母岩基金宣布清盘,天然气的头寸不知道转给了谁,现在看来,是自己的这位老板买下了对方的头寸。
母岩基金同样做的是肩头套利。方向和不凋花基金完全相反。但是由于市场上突然涌现出飓风即将形成的消息后,母岩基金财力不支,最终选择了清盘。他们在零六年的九月份和十月份、零七年的三月份和四月份,这两个相隔月份上堆积了不少的套利头寸,总共未平仓的手数在3万手左右,曾经是市场上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其中在零六年的九月和十月,母岩基金的头寸约为10000手。因为飓风形成的消息来临之后,使得他们大量地平仓,所以这部分的头寸规模较小。而在远月的对冲头寸上,母岩基金一共持有20000手左右,而因为是刻意围剿不凋花对冲基金,所以他们彼此相邻月份上的每张合约间的单位价格相差极大,达到了惊人的2.5美元之多。
“不错,正是我买下的头寸!”钟石对此毫不否认,从怀中掏出一支烟,点上之后悠悠地说道,“我正是看到他们头寸当中的价差极大,才非常感慨地买了下来。现在基本的头寸也有了,资金很快也到位了,下面就要看你们的操作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不同月份之间的价差就会回调出一部分利润来,毕竟这个价差实在是过大。不过对于你所要求的打垮不凋花对冲基金,我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信心,毕竟对方可是一直拥有上百亿美元的基金,这种规模的基金发生震荡,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尽管钟石早就和胡平说明白,但是胡平并没有当真,虽然目睹了市场上经常出现的天翻地覆,但胡平自己还没有参与过其中的任何一桩,所以他只能这么回复钟石。
最近一次市场上发生大型对冲基金崩溃的事情还是在2000年,由于在科技股上频繁发生投资失误,当时资金规模高达250亿美元的老虎基金在几个月内就被赎回了160亿美元。在剩余的资金已经不足以支付营运开支和雇员薪酬之后,朱利安.罗伯逊不得不宣布退还剩余的资金,将曾经显赫一时的老虎基金变成了家族基金。
而这一切,胡平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当他听到打垮不凋花对冲基金时,他只认为这是一个终极目标。
“不,不,这其实很简单!”钟石吐出一道青烟,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你知道这种基金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其实并不在于他们投资什么,怎么投资,方向是什么。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的投资者是否对他们依旧保持信心,说到底,他们打理的钱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所以在一旦可能出现巨亏的情况下,投资者蜂拥而至,要求赎回资金的时候,就是他们崩溃的时候。”
“这些我当然懂!”胡平苦笑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问题是,他们如今还在继续地盈利,甚至比所有人都能赚钱,在这种时候,只会有大把的人想让他们打理资金,不会有人傻到选择退出的。”
“但是如果出现亏损呢?”钟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烟头用力地摁进烟灰缸里后,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是出现巨额亏损。而且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的,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以前的业绩太出色,但是恐怕投资者都会出现不可控制的恐慌吧。”
皱着眉头想了想,胡平不得不承认,钟石所说的是一个可能,但仅仅只是一个可能。因为可能发生的概率实在是有点低。他不得不出声提醒道:“老板,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也要看老天。”说着,他用手指往上指了指,补充道:“老天,天气!”
“你说的是一个方面!”钟石点了点头,示意赞同。不过下一刻,他就摆摆手,说道,“且不说去年发生的是小概率的情况,相信你的团队应该有了基本的判断。就单说即便今年会发生类似于去年卡特里娜和丽塔这样规模的飓风,炼油和天然气的工厂也应该从去年的教训当中吸取了经验。换而言之,即便发生类似于去年那般的严重情况。天然气的期货也不可能背离市场太多,因为多了一个市场的预期,而目前背离的价差,就是这个预期所导致的。”
来回地踱了两步之后,胡平没有说话,仍然在仔细地消化钟石的话。他有些明白钟石的意思,但市场瞬息万变,没有谁能够保证下一刻的市场会如同他们预料的那样发展,所以胡平在思考,到底是要套取部分的利润就离场,还是直接一棒子将不凋花的巨额头寸直接钉死在市场上。
因为目标的不同,所选取的操作策略就有很大的不同,相应的止损和获利等价位相差极大,因此胡平必须首先明确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才能继续进行后面的行动。
面对着胡平的迟疑,钟石并没有说更多,而是打开了一瓶白兰地,从吧台里取出几块冰块,倒上半杯酒,慢慢地轻摇起来,在品尝美酒的同时等待着胡平的最后答复。
胡平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这一点从他这间堪称一尘不染的办公室就可以看得出来。暗红色的橡木地板铺满了每个角落,落脚上去就是清脆的触碰声响起,极简风格的装修让整个办公室看起来既简单又不乏美感,墙壁上挂着的几幅抽象派风格的画作算是这间主体黑白的办公室内仅有的几道色彩。但钟石看了半天,也没有分辨出画面上的东西到底是裸女还是怪兽。
除了必要的办公区域外,在办公室的左边则是一个在华尔街精英单独办公室里常见的吧台。和很多设置在办公室里的吧台不一样的是,这个吧台足足比普通的吧台大了一号,在后面的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水,甚至很多品种的酒钟石都叫不出名字来。而它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开封,很显然胡平并不只是把它们摆放在这里当做装点用的。
片刻之后,胡平也走了过来,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直接从吧台上取下几种不知名的酒水,逐一打开后分别倒了少许到银色的调酒器当中,封闭之后开始手法娴熟地摇晃着,五分钟过后,他打开调酒器,从当中缓缓地倒出两杯颜色怪异的混合酒来。
钟石安静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打断,他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很显然在做着重大决策的时候,眼前的胡平习惯于用调酒来帮助自己理清头绪。
夹了一片青柠檬、两颗樱桃放到高脚杯当中之后,胡平仍然是一言不发地将酒杯推到钟石的面前,同时将另外一杯酒高高端起,朝着钟石微微地晃了晃。
“干了?”钟石笑着问道。
“干了!”胡平豪气干云,猛然一仰头,就将酒杯当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重重地顿在吧台上。也不知道是因为酒太烈,还是心情太过于激动,胡平的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无比,此时正挑衅无比地看着钟石。
钟石听得很清楚,他所说的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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