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妹,大哥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你可千万尽管刘安凤已经是珠泪滚滚,只是强咬着牙齿才没有放声大哭出来,可那个美男子还是不识趣的继续往刘安凤伤口上撒盐。那美男子满脸沮丧的说道:“就在今天白天,我们收到简州战报,贾似道老贼指使其党羽高达和应从普州出兵,攻打简州城,你哥率领简州军队出城迎击,结果……。”
“结果?结果怎么样了?”刘安凤心中一紧,紧张得连哭泣都忘记了,只是抓住那美男子的手追问。那美男子用力握握刘安凤的小手,安慰道:“凤妹别怕,我们只是吃了一个败仗,死了一些人,主力部队还是撤回了城里的。至于你三哥,只是听说他在战斗中受了些伤……。”
“我三哥受伤了?伤到那里?伤得重不重?”刘安凤声音无比嘶哑,不断追问刘元兴的伤势情况,那美男子却不断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吐露实情。最后刘安凤逼得急了,那美男子才将目光转开,低声答道:“进城,等进了城大哥再告诉你。凤妹你先别急,进了城后大哥什么都告诉你。”
“何大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进了城才告诉我?是不是我三哥伤得太重,你怕我受不了打击?”刘安凤急得眼泪直流,拉着那美男子的手紧张得全身颤抖。那美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刘安凤内心的焦急和悲痛,轻轻拍拍刘安凤的手背,却不肯再说一句话。刘安凤正要再问时,绵州城墙上忽然传来声音“大家快站好,李将军来了!”还有一个焦急的叫喊声,“大帅在千金在那里?快指给我看!”
“李大哥,我在这里。”刘安凤听出是绵州守将李进的声音紧大叫答应。刘安凤身边的蒙古骑兵也将火把全部举起城墙上的李进能更进一步看清刘安凤。
片刻后,城墙上打出一片火把,一名身材高大的蒙古将领披着蓑衣站了出来,才往刘安凤看得一眼,那将领就大叫起来“刘姑娘,真的是你!听说成都出事了帅究竟怎么样了?”
“李大哥——!”刘安凤认出那将正是以前常去自己家的李进,故人相见,刘安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哀伤,冲上前几步,放声大哭道:“李大哥,熊耳和汪良臣几个狗贼在成都发动兵变爹他……他……呜……被那几个狗贼害死了!呜……!”
“大帅被害了!可能!”李进一把甩开蓑衣,冲到城墙旁手扶箭垛大吼“刘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帅他勇贯三军么可能被人害死?你又是怎么到的这里?”
“汪良臣和熊耳几个狗要投降阿里不哥,我爹不肯们就害了我爹。”刘安凤大哭着回答道:“我得人帮助逃出了成都城,我爹临死的时候说,叛军可能封锁了成都通往简州的道路,就让我向北来绵州来找你。后来熊耳和汪良臣几个狗贼又派人追杀我,我跑错了方向,在路上遇到了夹谷龙将军的突围部队,得他们保护,这才到了绵州,否则的话,汪良臣和熊耳几个狗贼连我都想杀!”
“汪;臣,熊耳,狗贼!”李进气得双目喷火,锤墙怒吼,“我李进如果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咆哮着,李进又大吼道:“快开城门,让大帅的千金进城。”
“遵命。”城门官答应正要照办。名副将马上出列。向李进抱拳说道:“李将军请冷静。深夜之中贸然开门。只怕不妥。还请将军三思。”李进迟疑了一下。再回头去看刘安凤时。却见刘安凤全身被夜雨淋得精湿。倚在马背上哭得死去活来——简直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而在刘安凤地身边。全部都是穿着蒙古军服地蒙古军将士。也全部被淋得象一群落汤鸡一般。
“到开不开门?”李进又迟了一下。这时候。几乎哭昏过去地刘安凤忽然身体一歪。险些摔下战马。好在旁边一个打着火把地蒙古军百夫长及时将刘安凤扶住。那蒙古军百夫长操着纯熟地蒙古语大叫道:“李将军。刘姑娘身体太弱。只怕会被淋出病来。请你快城门让她进城。”
“蒙古语?是我们自己人。”李进心中暗一点头。重复命令道:“是自己人。开城让他们进来。”这回没人再敢阻拦。城门官迅速发出命令。吊桥缓缓放下。厚重而坚固地城门也缓缓推开。十几名蒙古将领簇拥着刘安凤首先进城。后面地蒙古骑兵不紧不慢地列队而入——这个动作让城墙上地蒙古守军紧悬在嗓子眼地心放回肚子里。
“随我下去迎接大帅千金。”见这队友军骑兵并没有乘开门之机冲城。李进完全放下心来。赶紧领着部将一起下城去迎接刘安凤。下得城来。刘安凤已经在城门旁边地避雨处站定。东张西望地寻找李进。李进赶紧迎上前去。
道:“刘姑娘。我在这里。”
“李大哥……。
”看到李进,刘安凤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可不等刘安凤再说什么,她身边那名蒙古话无比熟练的蒙古百户忽然双腿一夹,战马立即冲向李进,李进大吃一惊,措手不及间正要大叫,那百户的钢刀已经出鞘,刀光一闪,李进的人头便飞上了半空,脖腔中的鲜血激射起三丈多高!
“刘黑马大帅有令,诛杀李进,余者不究!”那杀了李进的蒙古百户舔了一口血淋淋的钢刀,用汉语大吼道:“李进逆贼背叛大汗,暗中勾结阿里不哥,本将奉大帅之命将其诛杀!尔等不知内情,投降可不追究!”
“李进背叛大汗!大帅有令,杀李进,保绵州!”十几名蒙古将领异口同声的大吼起来。这些话仿佛是一个信号,正在缓缓入城的蒙古骑兵一起拔出腰刀整齐大吼,“奉命诛杀逆贼李进,余者不究!”
事起突然,绵州的蒙古守军都慌了手脚知该如何是好。开始那美男子已经接过部下拣来的李进头颅头大吼道:“绵州蒙古将士听着,李进逆贼背叛大汗,暗中勾结阿里不哥企图献城,刘黑马大帅设计将其诛杀!从现在起,由大帅千金接管绵州!尔等快快放下武器受改编,可免尔等一死有顽抗,李进就是你们的榜样!”
“何大哥……。”刘安凤晕了脑袋,才叫到一半,那美男子就回头大叫道:“凤妹,你不要怕!勾结阿里不哥阴谋叛逆的李进狗贼已经伏诛,这里交给我赶快退下,我们会保护你!”
“你说什么……。”刘凤更是糊涂她身边的四名蒙古将领已经围上来,把她拉到后面前后左右包围出用人肉盾牌保护她的架势。那美男子又转向已经惊呆了的蒙古众将吼道:“你们几个,也想和李进一样背叛忽必烈大汗吗?赶快命令你们的军队放下武器有违抗,定斩不饶!”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一;已经入城的蒙古骑兵冲上前来,用刀枪指着绵州的蒙古军将领大吼。李进的几个副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美男子又扯开喉咙大吼道:“没听见吗?刘大帅的千金从现在开始接管绵州城,你们如果还认为自己是忽必烈大汗的臣子,就赶快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一律当做李进同谋诛杀!”说罢,那美男子将手臂一挥,旁边的蒙古骑兵立即将武器一挺,数十柄刀枪指住几名李进副将的全身要害,蓄势待发。
“既是刘大帅的命令,那我投降。”一名副将误以为真是刘黑马的军队接管绵州以制止李进叛乱,便第一个举起双手投降。有了人带头,其他的副将也纷纷举起双手大叫投降——毕竟货真价实的刘黑马女儿放在这里,怎么也可能是阿里不哥或者贾似道老贼派人改扮的。开始那美男子稍微松了口气,忙喝道:“大帅有交代,都是自己人,只要投降就不追究,快叫你们的军队放下武器,如有顽抗,定斩不饶!”
“弟兄们,都是自己人,放下武,向刘黑马大帅的军队投降。”几个蒙古将领都大叫起来,听到这些命令,城墙上那些张弓支弩的蒙古士兵纷纷放下武器,停止反抗,向‘自己人’移交城防……
……
不没有人看出端倪,至少保护刘安凤逃出成都的张通就看出情况不对,可他当时并不在城里——他被蒙古骑兵簇拥着最后一批入城,当蒙古士兵高喊奉刘黑马之命诛杀李进时,张通立即大吃一惊,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旁边的蒙古骑兵就已经用十几柄钢刀架在他的身上。其中一名蒙古士兵用汉语说道:“张公子,我们大人说了,只要你不反抗,我们就决不伤害你和刘姑娘,否则的话……。”
“你们大人到底是谁?”张通一边淡淡反问,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寻找机会逃脱。可就在这时候,蒙古骑兵中忽然又走出一骑,向张通说道:“师弟,不要顽抗了,听师兄一句话——投降!师兄可以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辜负刘黑马大帅对你嘱托。”说着,那人将头上斗笠扯去,露出一颗亮的光头……
“师兄?你这么在这里?”张通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光头秃驴……(注2)
……
张通不再捣乱,剩下的麻烦人物就是刘安凤了,还好这一队蒙古骑兵已经大部分入城,那美男子一边下令接管城池扣押守将,一边退回刘安凤身边,向被部下缠住的刘安凤说道:“凤妹,你别怕,听大哥的,大哥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简州。”
“何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被缠住的刘安凤这才得以开口,满头雾水的向那美男子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李大哥?
奉了谁的命令?”
“当然是奉夹谷将军的命令。”那美男子低声答道:“夹谷将军发现李进和阿里不哥勾结,企图把绵州城献给阿里不哥——而且现在看来,李进搞不好和害死你爹的汪良臣、熊耳这些狗贼也有勾结。为了你的安全,还有为大帅报仇哥没有办法,只好杀了李进。”
那美男子把话说得很快,根本不给刘安凤半点思考的时间,使得刘安凤只能凭着直觉反问“李进勾结阿里不哥?不可能吧?我爹说李进将军对忽必烈大汗很忠心的……。”刘安凤话还没有说完那美男子已经在马上一把将她抱住,刘安凤又羞又怕,忙挣扎道:“别,大哥,这里人太多。”
“凤妹听大哥说。”那美男子凑在刘安凤耳边,低声说道:“俗话说得好人知面不知心——当初你爹还不是认为汪良臣叔侄和熊耳都忠心耿耿,可结果如何呢?别怕,大哥一定会为你爹报仇!大哥也会照顾你,一辈子!”说到这,那美男子竟然用嘴堵住刘安凤的樱桃小嘴,深情热吻下子刘安凤的惊之心完全被害羞所代替了,想要挣扎反抗觉得那美男子的怀抱既温暖又安全,让刘安凤说什么都使不出力气……
因为李进已经被杀下的几员副将又下令停止反抗,所以绵州城里的四千多守军竟然几乎没有一点反抗部乖乖的交出武器,被押到城外的旷野之中,将城防交给那队刘黑马派来的蒙古骑兵接管,城中已经不多的居民也不敢乱来,只是按吩咐躲在家里,等待天明后的安民告示。待到天色微明之时,下了一夜的秋雨终于收住,东方的天际也出现了一线朝阳的曙光,可就在阳光明媚的清晨,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宋人军旗!宋人军旗!”绵州城楼上,一面朱红色的宋军大旗首先竖立,迎风飘展。片刻之后,又一面宋军帅旗竖立起来,帅旗上有一个巨大的汉字——贾!看到那两面大旗,集中在绵州城外那些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的蒙古士兵目瞪口呆。城里的刘安凤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向正在远处与部将交谈的美男子兼心上人大叫道:“何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城上怎么会有宋蛮子的军旗?还有贾似道老贼的帅旗?贾似道老贼进城了?”
“贾平章当然进城了。”那美子笑眯眯的往自己一指,微笑道:“而且就在这里。”
“什么?!”刘安凤椅子上一跃而起,但不等她再有其他动作,刚才一直服侍在她周围的几名蒙古士兵已经一起拔出钢刀,全部架在刘安凤身上。贾老贼带着众将走到刘安凤身边,微笑道:“刘姑娘,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忙,本官还真没完全把握能骗开绵州城门—更别说兵不血刃的夺取绵州城了!多亏了你啊,这次绵州之战,你应该记首功!”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晨焕和高鸣等宋军将领一起哄笑起来。而刘安凤的反应却大大出乎贾老贼的意料,刘安凤先是一阵脸色苍白,然后又脸色发青,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却又迅速松开,两滴晶莹的泪水也无声无息的从刘安凤娇美的脸颊上滑落,摔入泥泞的地面……
“刘娘,对不起。”看到刘安凤痛苦欲绝的表情,贾老贼所剩不多的良心竟然有些发疼。
贾老贼收起微笑,很严肃的刘安凤说道:“刘姑娘,本官利用了你,所以必须要向你道歉——但这是战场,本官为了减少大宋士兵的伤亡,不得不这么做。”
“你……。”安凤艰难的张开口,本想说些什么,忽然却身体一晃,摔倒在地面上昏厥过去。子聪走近了仔细检查,向贾老贼合掌说道:“太师,她是气急攻心,受不了打击被气晕了。”
“可怜的丫头。”贾老贼摇摇头,长叹一声——那悲切同情的模样,仿佛刘安凤被气晕不是他干的一样。稍一盘算后,贾老贼命令道:“子聪大师,乘现在让你的师弟带着这个丫头走吧。顺便让你的师弟告诉这个丫头,本官等她来报仇—否则这个小丫头受不了打击,恐怕连寻死的心都有。”
注:张三丰其实是子聪的师弟!这点恐怕很多朋友想都不敢想,可这并不是纯洁狼瞎吹,而是出自正史记载——见于《明史》列传第一百八十七!《明史》载:‘三丰金时人,元初与刘秉忠同师,后学道于鹿邑之太清宫。’而且张三丰曾经著有数首关于叙述他与子聪来往的诗词,分别是《廉平章以书荐余名於刘仲晦太保感而咏此》、《答刘相公书》、《博陵上仲晦相公》和《遥挽刘仲晦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