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翻滚吧筒车

大地回春,李家庄一片生机盎然,程处默和李小白看着逐渐树立起来的筒车,不由得紧张起来,小麦过半月就需要浇水,人力是无论如何也灌溉不了两千亩土地。

“李家二郎,你这弄得啥玩意?”隔壁家的庄稼汉老巴式李老爷子瞧着稀奇,都是肩挑水抗的浇地,对于这个庞然大物,十分的不理解。

“这是筒车,要是安装成功,小子的水田和旱田就不用人力了”

“啥?还有这好事!”“能行吗?”又有几个人问道。

“您老就等着看吧~”

筒车安装不易,花费了一天的功夫,终于成功了。迎着晚霞,一股股河水流进导流槽,最后进入水田。工匠们欢呼雀跃,李家三口喜极而泣,司农寺和工部的官员们弹冠相庆,民以食为天,如今有了灌溉利器,天下百姓也就多了口粮食。

“阿弥陀佛!功德无量!”柳树下一老和尚,双手合十,朝着李小白自语。

冥冥之中,李小白转身看到老和尚,只见其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火红的夕阳下,犹如佛祖降临。殊不知,此和尚是司马道信,禅宗四祖,内心恍如开悟。自达摩以来随缘而往居无定所、行无定处的游化,此时坚信定居传法的重要性,需农耕饱食。

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喜事怎能没有诗词记录,思来想去,借用神秀高僧的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以筒车比做佛,要时常维修保养,方能达到长久使用的目的,立碑是来不及也不合适,但在筒车底座雕刻也行,于是乎,大笔一挥,喊来木匠。

“兄弟,厉害啊!大有博士之风!”程咬金在一旁助威道,看,我兄弟厉害吧!不仅能造筒车,就连诗词也棒棒哒。

“博士?那是什么?”

“奥~兄弟你没上过太学,博士是国子监的那帮教书先生的称谓。对了,你去上学吗?有你在的话,哥哥我就轻松多了。”

“恐怕不行,今年或有大旱,庄子上恐怕生活艰难,先填饱肚子吧!等秋收后,再看看。”看着一旁的百十只鸭子在水田里嬉戏,岸上又有两只老母鸡带着百十只小鸡仔在田里啄虫子吃,心情似乎好了些,这些都是用几百斤的白萝卜换来的呀!

“嗯啊,我们程家庄子也不好过,大都是身体有残缺的老兵,耕田有难度啊。兄弟,马上要到春种的时候,不能常来看你了,你要保重身体,不过这三头牛你接着用”

“谢了!不过,昨天我跟官家借了一头耕牛,需要的时候,我再跟你借。”三头耕牛就是三个壮劳力,程家庄子也不富裕,今年李小白十三了,虚岁十四也算成人了,因此官家准许其借用耕牛。

农民大多时候是可敬的,因为其勤劳朴实,可有时候是懒惰的,明明耕种所得食不果腹,也不通晓改良。

这时候的播种,大都是人工用手撒种,耗费人力时间,李小白想到了后世的播种机,制造工艺不算太难,在曲辕犁的基础上改造一下就行,加上漏斗,控制播种速度。

想要取得麦穗大,颗粒饱满的小麦,种子是关键,于是乎借用了程家带网格的帱帐,筛选种子,颗粒小的落下去,颗粒大的留着,估摸着能提高半成的产量。

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你不能强求他人跟你一样的时候,自身的改变尤其重要。老人说李小白:饭都吃不饱,还吃种子,也不怕土地爷怪罪。窥一斑而知全豹,想要改变人们固有的观念,不是一蹴而就的。

光屁股的小孩,不止李家庄有,其他村里也随处可见,身无寸缕,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新衣服穿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传给兄弟姐妹又三年。李家庄人口不多,十几户人家,但吃饱穿暖的又有几家呢?!

临近傍晚,李小白先是赶鸭子回窝棚,后又领着两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回栅栏。看着它们吃的饱饱的,看来今年不止有旱灾,蝗灾也许也有。小黄狗-狗蛋在一旁跟一颗小草玩耍,摇头晃脑。

今天的运气不好,只有几条小鱼进账,看来明天要换个窝子了。小鱼简单清理一下,放在锅里熬煮,又放入一根白萝卜,蒸上胡饼,胡饼是用前几天的淘汰的小麦种子制作的。约莫着过了两刻钟,放盐出锅,狗蛋闻着香味,一直围在腿边打转。盛了三大木勺鱼汤,放入菰米团子,就是狗蛋的晚餐了。自从跟大哥大嫂分开院子住之后,狗蛋就是唯一的陪伴了。

虽说已经是初春了,但夜晚还是很冷,就搬来板凳,靠着锅台柴火吃饭。咱既没有东坡先生的“左牵黄,右擎苍”的放荡不羁,也没有李斯东门逐狡兔的放浪形骸,但指挥一条嗷嗷待哺的幼犬,还是由心得的。

“坐!坐~~”左手拿着狗盆,右手挥斥方琼,狗蛋幼小不听话,只能放下狗盆,将其蹲下,方拿起狗盆,狗蛋又起身扑食,只能如是往返数次,狗蛋方才勉强坐下。

“吃吧!”如同饕鬄一般,狗蛋吭哧吭哧的吞咽。吃口胡饼,喝口鱼汤,臆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一千亩水田,一千亩旱田,只有三月耕种的时间,就算刨除允诺大哥大嫂的三成,还有一千四百亩,小小年纪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自己种两百亩良田,预留两百亩,剩下的一千亩今年只能租借给相邻了,都是上好的官田,不怕没人种。倒不是不想雇人,可手里没粮,就没得办法。估计到秋天千亩出租田能有一万斤大米,一万斤小麦了,跟大哥说了,问问有没有想承租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李老头就来李小白大哥商量租田的事,大哥说他做不了主,需要跟李小白商量,于是就来到了李小白的院子里。跟李老头约定好,想租种可以,田赋税赋等杂费由承租人上缴,李小白只收每亩产量的二成,或者每亩二十斤。

各位可能奇怪了,为何只收这么少?李小白可是在去年秋收算过的,一亩收小麦百余斤,大米略多百半斤,算上种子30斤,各种税赋10斤(虽说唐初,是四十税一,但杂费多),承租人大致能剩下四成。这样子,也是李小白想让李家村百十口人吃饱穿暖的结果。今年吃得饱,明年吃的好,后年有余粮的美好愿望。

“李家二郎,这几天看你弄得筒车,浇灌土地方便的很,能否也。。。”李老头本来就觉得占了便宜,这借水实在难开口啊。

“没的说,李大爷,都是乡里乡亲的,您跟大伙尽快拿出个章程来,先浇哪块后浇哪块,不至于耽搁了农时。”

“行,等二郎和李大的旱田浇完,我们再轮流浇。”

忙忙碌碌一整天,和各家的当家人签订了承租书,又叫里长作保人,各方确认无误后,李小白签字,承租人盖手印,一式三份。最后,李小白又给每家送了一副曲辕犁,各当家人更是喜不自胜。

今夜注定李家庄无眠,就算睡着的,也都是笑着的,婆娘乐呵呵给当家的端茶送水,捶背捏脚,家里的小子不知所以,破天荒的没挨父亲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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