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可以说是简朴的丝帕,上面没有半点图案,色泽雪白,摸起来柔滑无比,就是那种世家贵族通常使用的丝绸,没有半点异常之处。
李承乾不觉得像雾容那样的女人会欺骗自己,这块丝帕上一定有什么问题才对。
不过,在尝试了用各种各样的水浸泡,差点就放在火上烤之后,这块丝帕依然是顽固的雪白。
“慢慢来吧!”李承乾看着折腾那丝帕已经折腾了大半天的含月含秋,微笑着说道。
含月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惊叫一声:“啊,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天哪,厨房里的鱼汤,我现在就去端!”
李承乾无语了,要等她去端鱼汤,大概那汤早就冷掉了。他淡淡地说道:“鱼汤孤已经喝过了!”
含月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失职了,低头道:“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罢了,你们这几天就专心研究这丝帕吧,别的事情暂时就不用管了!”
“谢殿下!”含秋含月同时应是。
李承乾其实并不着急,毕竟,江南的水还是有点深,他还没有制定出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让江南完全纳入朝廷的掌控之中,因此,他需要时间,当然,还有足够制那些人与死地的证据。
晚饭是一小碗莲子粥,还有一叠拌胡瓜,拌得很爽口,还有一碟子淋过香油的白虾,味道很好,李承乾破例多吃了小半碗粥(这让他反省了一下,因为这是不符合所谓的礼制的,他可以有七八个菜,每个菜只吃上两三口,却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好恶,这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这个时代的人向来是早睡早起的,毕竟,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睡觉,还能干嘛呢?李承乾却一向是睡得很晚的,晚上也没有别的事情,含月含秋要研究那块丝帕,因此,侍寝就可以免掉了。李承乾从浴池里走出来,任两个容貌秀美的侍女帮他用毛巾擦干头发,然后,换上一身简单的丝织长袍,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淡黄色的晕光,将整个房间照亮,外间,含秋含月还在摆弄着那块丝帕,一脸的兴味盎然。
李承乾微微摇头,自顾自地回到了内室,也不叫人伺候,将桌上的一块锦帕揭下,柔和的荧光透出,照亮了三尺见方的地方。
桌子是沉香木的,被漆成深沉的暗红色,上面的摆设很简单,一个作成珊瑚形状的灯台,但是原本应该用来点油灯的地方镶嵌的是一颗颗寸许直径的夜明珠,一大叠案卷堆积在桌子的右侧,方便人伸手就能拿到,左侧是一堆书,李承乾随手抽出了一本《汉书》,翻开一页,看了起来。
“公子,您的宵夜!”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
李承乾没有抬头,淡淡地说道:“放那里吧!”庄园里知道李承乾身份的只有他从长安带来的人,这个侍女是山庄里原来的家养丫头,她的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在山庄签下了卖身契,后来嫁的也是山庄的家奴,因此,这个侍女也就是山庄的私有财产了!原本她的工作是织补,后来李承乾过来,因为她的容貌也算上乘,便被调到了李承乾身边做一些琐事。
夜宵是玉酥酪,盛在精美的玉碗里,上面撒着几粒葡萄干还有一层果仁的碎粒,温度适中,正好可以入口,还有一碟子用模子做成各种花朵形状的点心,味道清淡,并不甜腻。
李承乾放下书,喝了玉酥酪,又用了两块点心,然后淡淡地点头:“味道还不错,把盘子端到外间给含月含秋她们吧!”
“是,公子!”娇媚的侍女有些失望,在庄园里选出的人中,她的姿色是最出色的,不输于外面的那两位姑娘,可是,为什么公子就是不肯正眼看看自己呢?像她这样的身份,将来顶多和她母亲一样只能嫁给一个家奴,家奴哪怕再出色,也是摆脱不了这个烙印的!若是能得到这个从京城长安来的公子的青眼,哪怕只是做个侍妾,也要比那样子强得多!母亲虽然说过,自己的容貌并不能让自己过上什么好日子,他日若是自己人老珠黄,怕是只能被人遗忘在角落里,受人折辱了!而且,若是跟的人脾气不好,大户人家里被活活玩弄死的婢女不知凡几,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一张破席,成为乱葬岗的一份子而已!可是,看起来,这个公子的性子很好,对人也温和,跟了他,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吧!心里胡思乱想着,她还是不得不端起盘子,向外面走去。
含秋的眼睛都要贴在那丝帕上了,她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还是看不出来?”
含月用手托着下巴,叹息一声:“那个在这丝帕上做文章的人要么就是个疯子,要么就是奇才!这怎么也跟那个人联系不上啊!”
“含秋姑娘,含月姑娘,公子要奴婢将这盘点心送过来给两位姑娘!”她不敢无礼,因为谁都知道,这两个看起来很多时候不是那么懂礼节的女子其实是公子的枕边人,据说,等到公子回家之后,她们就是公子的妾室了!
“哦,先放下吧!”含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一会儿再吃!”
侍女心中忽然涌起怨恨来,自己想要得到公子一个眼神也是不能,这两个人居然恃宠而骄,难不成,她们以为公子喜欢她们,会把她们明媒正娶不成!即使真的明媒正娶了,惹得公子不喜欢,一封休书下来,她们还能像现在这般吗?
忽然看向含月含秋正在研究的丝帕,她心里又生出了几许得意来,她淡淡地开口道:“两位姑娘还是先用一点点心吧,要是冷掉了,味道就不那么好了!”
见两人还是没多大反应,她又开口道:“两位姑娘是要学刺绣吗?这丝帕上的绣法很是艰难,耗费眼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