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拉,阿布·穆斯林的帅府。
阿布·穆斯林端坐,脸上泛着喜色,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象这般喜悦形诸于脸色的事情在他富有传奇的一生中并不多见,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见惯他冷峻如同花岗岩般脸色的众将难得的见到阿布·穆斯林的喜悦,个个大是欢喜,裂着一张嘴直乐呵。
他们之所以喜悦,是因为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即将进行。
这件喜事并不是抓住了摩尼教的首领舒莱克,而是他们即将进军中国。
“五十年前,优素福曾想打进中国,对他麾下众将说:谁先踏上中国的领土,谁就是中国的总督!今天,我要重复这句话:你们谁先踏上中国的领土,谁就中国的总督!”阿布·穆斯林扫视一眼众将,站起身来,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舒缓有度的训话。
五十年前的东方总督优素福就一心想打进中国,为此,他不惜重赏,以中国总督的高官来激励部下。
要知道,中国富有“黄金国度”的美誉,在传闻中,中国富得流油,遍地黄金,哪怕是抓把灰说不定就能找到黄金。做中国的总督,其好处还用想吗?
要什么有什么!
要金银珠宝有金银珠宝!
要美丽的丝绸有丝绸!
要香料有香喷喷的香料!
一句话:没有中国不出产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好处!
如此美事,就是给个东方总督也不换。不要说东方总督,就是给个哈里发也要好好思量思量。
“打进中国!打进中国!”
众将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仿佛已经打进中国了似的,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
“先期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成,齐亚德,你率领安拉的勇士先期出发!我们再清除一些异教徒,就随后赶来。”阿布·穆斯林对众将的反应很是满意,大声下令。
“遵令!”齐亚德振奋异常,这头筹是他的,他打进中国的可能性非常大,当上中国总督的可能性不小,要他不欢喜雀跃都不成。
众将打量着齐亚德,很是失落,如此美事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真是安拉不开眼啊。
“禀大人,刚刚接获东方战报。”
阿布·穆斯林右手高高举起,就要下令出发之际,一个亲卫旋风般部进来,把一份战报呈上。
“你们瞧瞧!安佑保佑我们,我们刚要出发,就有好消息送到!”阿布·穆斯林把手中的羊皮纸一晃,得意的冲众将道。
依他想来,吐蕃这次十万大军进犯河湟之地,一定会搅得河湟之地不宁,唐朝与吐蕃的战争将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两国的战争打得越是难分难解,对阿拉伯帝国的好处越大,他就可以从容对付安西都护府。
刚刚要下令出发,就有军报送到,要他不往好消息方面去想都难。
“哈哈!”
众将放声大笑,声震长空,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么?
“蠢材!”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阿布·穆斯林展开羊皮纸,才扫了一眼,脸色大变,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把军报再细瞧一遍,冲天一声怒吼,宛若炸雷轰鸣,震得众将耳鼓嗡嗡直响。
众将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呆若木鸡,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了。
“吐蕃这些蠢材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牦牛肉,浪费青稞酒!”阿布·穆斯林眼里如欲喷出火来,破口大骂,口水四溅:“十万大军,竟然连一个月都不到就全军覆没了。”
“啊!”
吐蕃牵制住唐朝,使得唐朝不能增兵安西都护府是阿拉伯帝国出兵的先决条件。若吐蕃不能牵制住唐朝,安西都护府能够得到增援,这次出兵的先决条件就不复存在了。
这就象当头一盆冷水,把他们的热情浇灭,个个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咚!咚!咚!”
阿布·穆斯林快速踱起步来,沉吟不决,是接着出兵,还是另谋良策,他要想清楚。
众将是大气也不敢出,听着他那沉重的脚步声,就象雷霆轰在他们的心坎上似的,阿布·穆斯林每一步下去,他们就是一个激灵。
“哈哈!”
猛然间,阿布·穆斯林停了下来,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畅笑声,极是欢快,仿佛已经打进中国似的。
阿布·穆斯林眼中精光爆射,大是快活道:“中国人正在攻打石堡城,一旦打下来的话,就会进军大非川,拿下大非川,中国人就剑指吐蕃都城逻些了。即使中国人不能打下石堡城,吐蕃遭遇如此大败,墀德祖赞肯定不会甘心,他会起大军复仇,这两国就是打生打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一打起来,定然持续很长时间。”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右手紧握成拳,狠狠一晃,道:“他们打得越激烈越好!若是吐蕃不敌,我们不妨多给些军械,必要时更是可以派军参战。如此一来,安西都护府必然得不到中国的增援,实力大降,到那时,我们再出兵,岂不是更好?”
阿布·穆斯林不愧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呵呵!”
众将经他一通解释,顿时明白过来,个个欢喜无已,张着嘴直乐呵。
“大帅,我们眼下该当如何?”齐亚德一脸的笑容问道。
“眼下么,当然是大举剿灭异教徒!”阿布·穆斯林眉头一拧,宛若出鞘的利剑,道:“从今天开始,凡不信奉安拉者,一律处死!不分男女老幼!”
这是一道赤裸裸的屠杀令!
这道命令很快就传达到阿拉伯帝国大军中,被忠实的执行,一时间,整个中亚一片血雨腥风,到处都是屠杀!
“你们这些异教徒,都该死!”
“杀!杀光异教徒!”
一队阿拉伯帝国军队挥着弯刀,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旋风般冲了过去。
“请你们行行好,饶过我的孩子,他才出生三天,他不是异教徒。”
望着鲜血飞溅、头颅抛飞的屠杀场,一个年轻的妇人紧紧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跪在阿拉伯帝国军队面前,重重叩头,为孩子乞求活路。
“刷!”
回答她的是一片闪亮的刀光,一篷迸溅的鲜血,怀里的孩子身首异处。一双肉肉的小手还在舞动,仿佛这是他的无声抗议。
“你们为何要杀他?他不是异教徒呀!”妇人撕心裂肺的嗥叫,大声控诉。
“他眼下不是异教徒,总有一天会是异教徒!”回答他的是冷冰冰的声音。
“大唐啊,你们为何不来解救我们?”妇人颈间鲜血飞溅,一脸的不甘,仰面摔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