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自然不会是怕了吐蕃,但眼下着实不是跟吐蕃翻脸的时候。
朝中一帮世族代表如鲠在喉,时不时下黑手使绊子,北疆薛延陀蹦跶的厉害,抽空还要咬上一口,若是和吐蕃再翻脸弄僵,在西边搞出来动静,确实会让人很头疼。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那一天在兴善寺小舍中和李业的交谈,大唐最大的敌人不是突厥,不是薛延陀,更不是百济高句丽,而是这个看似和善,跟个癞皮狗一样趴在身边,却时不时龇牙咧嘴的吐蕃。
“和吐蕃和亲,臣也觉得利大于弊,现如今我朝虽然对薛延陀用计,但效果如何还未可知。”长孙无忌说道,“若是此事可成尚且好说,若是事不可成,那我大唐必然要与薛延陀一战,到时候,吐蕃或可起到辖制作用。”
前不久李世民听取了李业的计策,用计离间薛延陀的两位小可汗,但时日尚短,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但不管如何,这也代表着大唐对薛延陀的强硬态度。
“大唐民生艰苦,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保证与吐蕃的关系和睦为好,老臣也觉得,和亲之事不错。”房乔站出来表示认可。
随后,褚遂良,孔颖达一众同样点头。
武将中却没有人说话,他们不怕吐蕃,更不怕吐蕃与大唐翻脸,顶多是跟吐蕃和薛延陀同时开战罢了,谁怂谁孙子,若是为了疆土安宁将公主送到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实在干不出这等事。
“若是和亲……”那谁比较合适?
李世民纠结了。清河?普安?兰陵?东阳?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舍不得啊……
若不如,找一个外戚之女,赐一个公主名位子……
后半句李世民没有问,甘露殿中的众近臣也装作不明白,不去搭话,毕竟这种事还得李世民拍板,任何人都做不了主。
“此事暂且不提,若是和亲,那么众爱卿觉得,吐蕃公主嫁于哪位皇子比较好?”李世民敲了敲御案,忽然出声问道。
长孙无忌顿了顿,忽然一拱手,“陛下,臣忽然想起家中有事,暂且告退,陛下与其他人商议便好。”
孔颖达同样一抱拳,“陛下,老臣年事已高,站的时间久了,总觉得头晕眼花,还请陛下恩准臣回府休息……”
李靖李绩等人相视一眼,同时抱拳,“臣等告退!”
李世民“……”
这帮老不死的东西,一点不帮朕分忧解难,这种时候倒是溜得挺快,李世民龇牙咧嘴瞪着众人,忽见程咬金也装模作样的拱手做稽,顿时面色发黑,“怎么,你这匹夫家中也有事?”
老程嘿嘿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臣前几日跟夫人商议过,觉得自家几个儿子太过无用了些,有损程家威名,觉得还是趁着身壮体强再生一个的好,这不,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操劳,臣都瘦了一圈了。”
说着挺了挺胸,眼珠子一瞪,“陛下,您不会是要干涉臣播根下种的家事吧?”
“……”
……
李业慢慢站起来,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满是鄙夷的嗤笑,“小僧不是针对你,小僧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李思文大怒,红着脸爬起来,还没有站稳就一头栽倒。程处默裸露着胸膛,哈哈大笑,“兄弟好酒量,俺在喝酒上还从没有服过谁,但今天,俺服了……”
尉迟宝林踉踉跄跄站起来,咯咯咯傻笑个不停,段瓒更不堪,早就缩在桌子底下,没几口气儿了。
李业龇了龇牙,瞄了一眼湿透了的僧袍前摆,偷摸拧了拧袖口的酒水,将僧鞋踢开,换了一双干爽的鞋子……嗯,若是没点手段,如何能摆平这帮国公二代?
李业揉了揉眉心,虽说凭借上辈子劝酒的经验,和偷奸耍滑的手段放倒了这几人,但不可避免的他也喝了不少,金露的霸道他今日才有了真正的感受,胸腔处火烧火燎,脑袋发晕,眼前迷糊。
除此之外,他还有所有醉汉的同类后遗症,那就是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不过如此,大有天不生我辩机,大唐万古如长夜的狂傲……
呕……
刚刚拉开僧舍,冷风一吹,李业只感觉胸前翻腾,噗的一声喷出一道晶莹的水线,身后僧舍中顿时响起一阵大笑。
李业鄙夷的嗤笑一声,一边擦着嘴,一边迈步出了小院。
随着三天年假休沐的结束,寺庙中的香客顿时多了起来,按照大唐百姓的习惯,前三天都是居家团员,或者走亲访友的时间,三日之后才会来寺中祈愿尚香,一直持续到上元佳节。
寺中喧哗声很大,还夹杂着尖锐的斥责谩骂,李业皱了皱眉头,心想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兴善寺寻衅闹事,怕是不将自己……还有玄德师叔放在眼里?
佛奶奶的,找打!
趁着酒意,李业一撩僧袍,学着玄德师叔龇牙皱眉,尽量让自己变得凶戾一些,几步跨到前院,大喊道,“哪个狗日的,敢在某兴善寺闹事,信不信洒家一计大威天龙,当场超度了你!”
前院主殿之前,原本尖锐的怒骂声顿时一弱,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的青年面色阴狠,“小和尚,老子教训自家妹子,关你甚事!”
“再敢多言,信不信某连你一起揍!”
那青年看向后方,一个身形娇弱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昂着头妙目含泪,娇嫩白皙的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李业揉了揉眼睛,顿时神色一冷,“媚娘?”
“师傅……”武媚俏生生站在原地,贝齿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怜惜与委屈。
李业走上前去,揉了揉武媚的头发,嘴角慢慢拧起一丝冷意,“是这家伙打的你?疼吗……不怕,师傅帮你还回来!”
武媚略有些担心的望着李业,双手揪着李业的僧袍,略有些畏惧。不管她以后的身份为何,但目前她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放在后世,才是刚刚上初中的年纪,自然无法和一个成年男人掰手腕。
“吆嚯,我说你哪来的勇气跟老子犟嘴,原来是在外面勾搭了一个小和尚,怎么,还想让这小和尚打我?”那青年蛮横桀骜,狂傲的笑道,“死丫头,你难不成忘了,老子是什么人?”
李业歪着脑袋,指着武媚呵呵一笑,“小僧不需要知道你是什么人,因为小僧知道,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比她的身份来的更加尊贵。”
说着略有些惋惜,“当然,凭借你这猪脑子怕是很难理解。”
“不过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小僧觉得有必要告诉施主。”李业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狠厉,脚下一动,竟然凌空跳起,右手握拳,一记电炮轰出。
“她还是某辩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