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黄金!
早知此钗价格必定昂贵的王夫人,亲耳听到这天价之后,还是不禁浑身一颤,心下骇然,五千黄金她不是没见过,但一支钗子就值这么多,属实太过离谱。
而心中没底的王君尧,一对长睫扑闪得更加急促,她“啪”地一声关上锦盒,扣上铜锁,手压着愣在原地。
一时之间慌乱无比,不知所措。
她心里很矛盾,这钗子她很喜欢,因为这是舒玉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收下。
可这实在太贵了,五千两黄金,足以买到二十颗聚灵丹了,这得提升多少修为。
王恒终究城府较深,喜怒不轻易形于色,其实,他的内心早已骇到无以复加。
他很清楚五千两黄金意味着什么。
那相当于近十万两白银,是整个夕河县一年的赋税收入,他这个县令爷只靠俸禄的话,要当两百年。
而这竟然只是一支女子发饰就能够拥有的价值!
但他的眼神聚而不乱,还是相当镇定,也不愿在这个未来姑爷面前落了下乘,便捋着胡须,微微点头道:“算你小子还有些诚意。”
此时,王君尧轻点螓首,心里不在挣扎,她轻吁一口气,将锦盒又推回秦舒玉面前,吐了吐舌头,道:“舒玉,我真的很喜欢这支钗子,可这也太珍贵了,我都不敢戴在头上去。”
秦舒玉轻轻一笑,道:“这钗子再珍贵,终究是支钗子,要有人去戴,你总不能让我把它卖了去换钱吧。”
说话中,他扣开锦盒,取出金钗捏在手中,然后,起身走到王君尧身边,抬手将金钗插入她那略微向后、简单编成的发髻,又坐回来,看着更加明艳的女子,笑道:“再说,本来我是打算给你选一样羊脂玉石项链的,可一想,你的眼瞳是那种深红色,才特地将这嵌有红宝石的金钗带回来给你,你不戴,还有谁能?”
这时,王夫人看着有些微变化的女儿,微笑着道:“还别说,舒玉的眼光真不错,这红宝石钗子衬着君尧的眼睛和衣裙,让她总算有些女孩家的模样了。”
王君尧摇了摇王夫人的手臂,娇嗔道:“娘,可是…”
她话还未说完,王恒就瞪了一眼秦舒玉,旋即看向自己女儿,道:“君尧,你犹豫什么,这小子带这么贵的玩意回来给你,就是想在爹和你娘面前炫耀的,你若推辞,只怕某人愿望落空,要郁郁不乐了。”
咳咳!
秦舒玉顿时干咳两声,心说果然还是男人懂男人,他就是想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有多喜欢君尧。
这也算是一种炫耀吧。
见秦舒玉如此模样,王君尧哪能不明白情郎的心思,便嫣然一笑道:“那我就这样带着吧。”
这时,王夫人柔声道:“好了,闹腾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大家赶紧动筷子啊。”
咳咳!
秦舒玉刚拿起碗筷准备夹菜,却突然听见王恒的咳嗽声,他抬眼一看,正瞧见未来老丈人的眼神先是瞥了一眼旁边那坛女儿红,又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酒杯。
他若还不明白,那自己就是白痴。
他顿时放下碗筷,一拍自己脑门,告罪一声道:“您瞧我这猪脑子,忙昏了头,倒忘记给伯父斟酒了。”
他拿过那坛酒,解掉酒封,闻了下醇厚的酒香,才站起来为王恒把酒倒满,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举起杯子,道:“来,舒玉跟您对饮几杯。”
王恒这才喜笑颜开,乐呵着和秦舒玉干杯。
…
酒足饭饱之后,秦舒玉跟着王恒去了书房,王君尧则是和她娘一起收拾客厅。
两人一进屋,秦舒玉便迫不及待问道:“伯父,弹劾方威的事可有结果?”
王恒坐下来,道:“这还能有其他结果么?”
他倒上一杯温茶,喝了一口,又给旁边的杯子倒上,才笑道:“无非就是向家为保住方威的官位,填了县衙库房的缺漏。”
秦舒玉坐到王恒身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问道:“此前县衙的库房有多少物资?”
王恒道:“你送的那支金钗就可全部买下。”
秦舒玉道:“十万两么。”
他转头看向王恒,嘚瑟道:“这次向家可算是吃了个大闷亏。”
王恒面上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反倒眉宇间直拧成“川”字,警告秦舒玉道:“你若不做好充分准备,你云琅玉阁开张那日,只怕要吃个更大的闷亏。”
秦舒玉面色一怔,道:“向家人还有闲心过来捣乱么。”
王恒意有所指道:“向家正忙着威胁这次联合的世家索要补偿,自是没有空闲管你,可郡城的人却未必。”
秦舒玉剑眉一挑,道:“莫非是那方威给我使了什么绊子?”
王恒盯着秦舒玉,有些意外的道:“你倒是挺了解他。”
他又接着道:“日前,方威去郡城里,不仅如愿保住官位,他还在郡城那几位心高气傲的年公子面前,特地将你拧出来大肆吹嘘了一番。”
秦舒玉愕然道:“他这是在给我拉仇恨。”
王恒道:“想来是他认命,单凭自己和向家已斗不过你,所以,才打出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秦舒玉道:“可我听闻,郡守府的那些后生个个自恃身份尊贵,应该不会因为听到旁人风言风语,就千里迢迢,跑来夕河县找我的麻烦吧。”
王恒忽地咬牙道:“恨就恨在方威这个畜生,竟将你那未婚妻子和君尧的画像也送给了他们。”
秦舒玉心底猛地一沉,寒声道:“这么说,伯父已收到郡城人士要来的消息?”
王恒冷道:“他们今日已经启程。”
秦舒玉道:“有谁?”
王恒道:“听说是郡城监察御史的公子吴材植带队。”
秦舒玉突然问道:“伯父可知,这吴材植与郡守的儿子周天问关系如何?”
虽不知秦舒玉这么问的缘由,王恒还是回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关系自然好。”
秦舒玉眉眼微敛,道:“看来这次来夕河县闹事的,又要多上一个难缠之人。”
王恒愣道:“哦?”
秦舒玉道:“我在玉田镇碰上了周天问。”
王恒更不解道:“他如何会去玉田镇?”
秦舒玉又将林姑娘之事告知了王恒。
王恒心中打了一个激灵,惊呼道:“你小子尽然在两个灵海境六重的修者手中救下了林姑娘,还废掉乌进一条手臂。”
至于,郡守府勾结山匪一事,他早就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并不奇怪。
秦舒玉道:“好在,他们并不知道这人是我,否则,要同时应对郡守府、还有乌鹰帮的明枪暗箭,还真是大麻烦。”
王恒提醒道:“那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林小姐在你秦家庄,你也不能轻易亮出血暝剑。”
秦舒玉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省得。”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根本不担心,因为,那两人以为是胎息境的高手救走了林姑娘,而自己不过灵海境三重而已。
顿了一会,王恒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应付这些公子哥,他们身边应该还会有修为更高的修者护送。”
秦舒玉沉吟道:“如果他们不明着动手,抢砸东西,来人修为再高,我这云琅玉阁也一定开得成。”
王恒松开紧皱的眉头,道:“这个你倒可以放心,伯父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县之主,只要我在场,这些有官家身份的人便不敢随意胡来,哪怕是郡守亲临,也不会占理。”
秦舒玉面色一愣,道:“看来,对官场之事,我还真是一头雾水。”
王恒笑道:“你真应该好好学学,毕竟,你除了修者的身份之外,还是个商人,既是商人,就免不了要和官场中人打交道。”
秦舒玉认真听着。
王恒接着道:“在夕河县还好,有伯父帮你开方便之门,可你近些时日,接连担任云琅商行的行首,黑虎镖局的总镖头,在马家也有你的精心布局,总不至于,只为在这小小的夕河县掀起更大的浪头吧。”
秦舒玉默默点头。
王恒又道:“既然,你要去更大的地方闹腾,还是走得经商这条路,那势必要接触比伯父更大的官,要应对比夕河县衙更繁复、更严苛的官商关系。”
秦舒玉尴尬问道:“可这次云琅玉阁开张,我势必要得罪郡城两位举足轻重的人,岂非在丹阳郡城里,云琅玉阁已开设无门?”
王恒笑道:“你这会怎地犯糊涂了,只要你小子不是对这二位公子爷下死手,那他们巴不得你将云琅玉阁开到郡城去。”
秦舒玉脸色一滞,旋即怪笑道:“也对,他们在我手上丢了颜面,肯定要找回来,可在伯父的地盘上,他们又不能放开手脚对付我。”
王恒接道:“而你若主动送上门去,他们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拉你云琅玉阁一把。”
秦舒玉脸色又黯下来道:“可一旦云琅玉阁在郡城开张,他们便会疯狂反扑报复,只怕难以维系许久。”
王恒道:“那就要看郡尉大人能帮你到什么程度。”
秦舒玉叹道:“可惜这次救下林姑娘,并不能拉近我和郡尉府的关系,因为我已拜托林姑娘,此事要保密。”
王恒道:“所以,你秦家庄即将交付郡尉府的那批军械,就显得尤为重要。”
秦舒玉眼中精芒一闪道:“伯父所说,倒是提醒了我,既然郡城的人已插手我和向家的恩怨,那么,向家必然会主导此事,将其演变成我和郡城来人的一场暗中较量。”
王恒道:“你若能脱颖而出,成功交付军械,那郡尉大人应该会把你拉入他的阵营,毕竟,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郡尉大人已和郡守还有郡御史水火不容,急需强援帮他分担部分压力。”
秦舒玉听着,眼神越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