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而充实的一天总算过去了,从木守礼那里出来,回到县衙门,孙佳已经将晚上准备好了。
孙淡已经累得身体发软,强提起力气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一碗米酒,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感叹着对孙佳道:“身边还是有个女人的好,看不出来佳佳你做饭的手艺这么好,不去做厨子真是可惜了。这大明朝的制度也是『操』蛋,官员不许带家眷上任,这不是『逼』官员们在外地『乱』来吗?”
听到孙淡夸奖自己的厨艺,孙佳心中很是高兴。后来又听到孙淡说荤话,唾了一口,脸红仆仆地说:“孙淡你又说混帐话了,以后若再说这种话,孙佳我调头就回北京城去。”
“不说了,不说了。”孙淡慌忙摆着手:“若你走了,谁给我做饭,就衙门里这群粗手粗脚的衙役,我看着心中就生厌,更别说吃他们弄的饭菜了。”
孙佳:“若你真喜欢吃我做的菜,我天天做给你吃。”
孙淡:“罢了,堂堂陆家钱庄的大掌柜来做厨子,未免大材小用,也浪费人才。我接下来还有用你的地方。”
孙佳:“孙淡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孙佳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你的本事我自然信得过。”
“也不知你有什么事?”
“这事接下来再说,估计过段时间你要去江南一趟。对了,若影不是苏州人吗,想不想陪她回一次老家?我让冯镇同你们一起去,让他保护你们的安全。”
“去苏州?”孙佳有些惊讶:“怎么想到派我去那里?若是若影知道要回苏州,不知道会欢喜成什么样子。我会昌侯孙家出了那事,大家心情都不好。”说到这里,她神情黯然下去。
孙淡看到她一身重孝顺,满脸的悲伤,心中有些难过,忍不住想将这个看起来像女强人,其实很软弱的女孩子抱在怀里小声安慰。
不过,他还是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冲动,低声问:“佳佳,鹤年公的事情我很抱歉。”
孙佳摇摇头:“不怪你,这事错在父亲身上,科场舞弊本究竟是杀头重罪,怪就怪他自己犯糊涂。”
说到这里,孙佳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眼泪落了下去:“孙淡,其实,我们府上的人都感激你在危难之中将这个家撑了起来,以你的本事,我们相信你能重振会昌侯府往日的容光的。”
孙淡点点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孙淡看着孙佳:“还是我以前说过那句话,你孙佳是我孙淡最可信任的助手,是我孙淡的亲人,苟富贵,勿相忘。”
孙佳静静地看着孙淡:“我相信你。”
说了这一通知心的话,孙淡来了精神,也没有任何睡意:“既然说起苏州的事情,索『性』把史万全给叫过来,我说说我的思路,反正是一条莫大的财路,做好了,不但泽及整个房山的百姓,我等也可以大赚一笔。”
孙佳有些惊讶:“多大的财路,还能强过路家钱庄。”
“目前虽然赚得没钱庄多,可影响甚大,也没有钱庄那么大的风险。”
孙佳:“好,我这就叫人去将史老板给叫过来。”
史万全也是累得不成,也是刚吃过晚饭,可他一直没有上床睡觉,反坐在客厅里等着。
史万全是晋商中的领军人物,在商界中是个人尖,知道孙淡所经手的每一笔生意都动则几十上百万两。因此,虽然房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县城,同京城的市场也没办法比,可他依旧很乐意地跟了过来。他也知道,孙淡在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后会传他过去问话,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等到孙佳派人来请,史万全心中一颤:“终于开始了!”
进了孙淡的书房,史万全慌忙长长一揖:“小民史万全,见过孙大老爷。”
孙淡正在看一本帐薄,见史万全过来,便扔到一边,笑道:“老史,咱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客套什么,坐,坐,坐。”
史万全道了声谢,坐到椅子上:“不知大人深夜传小人过来,究竟有何吩咐。”
“明天你就同孙佳、冯镇去一趟苏州。”
史万全自然知道孙淡让自己去苏州不会是无的放矢,提起了精神,问:“大人让小人去苏州究竟要办什么大事?”
孙淡淡淡道:“弄点织机、蚕种,桑苗回来,对了,熟练的纺织工人也请几十个过来。”
史万全有些发楞:“大人这是要在房山养蚕,这事不是不能干,只可惜利润好象不太高。”
“若我让全房上都改田种桑呢,若我在房山也办一个江宁制造局那样的大商号呢?”孙轻轻一笑:“史老板,你说,房山的所有农田都改成桑田,一年可收多少蚕丝,可织多少匹绸缎。若顺天府的土地都种上桑树呢。我们就地种桑养蚕,就地搞纺织,不比你做什么生意强?对了,搞出这个织造局,三年,只需三年,有你史老板的帮衬,有又我孙淡的想法,有孙佳的管理才能,不能将房山搞成北方最大的纺织基地。”
史万全完全被孙淡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给惊得呆住了,他口吃地说:“等等,等等,我算一算。这房山的土地若全载上桑树,一年……一年……”
他飞快地在心中算了算,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五万匹绸缎。”
“你的眼界就这么点,我的史老板?”孙淡轻轻一笑,“据我所知,这个河北也有不少人种养蚕的。只不过,他们大多养的是柞蚕,还有人用槐树养蚕。养成之后产的丝,也大多销往南方,因为南方才有合格的织工,因为南方才有商人在收购生丝。一路转运,利润都让南方人给赚去了。如果能将河北这些散养户手中生丝都收了,你说,那得多大产量。”
史万全身体一颤:“如果把整个河北的散养户手头的生丝都收购了,每年可增加四十万匹产量。另外,河南河北的棉花若能都被我等垄断,每年产他上百万匹棉布也是有可能的。”
孙淡摇:“棉布这种东西暂时不碰。”
“哪又是为什么?”史万全有些疑『惑』地问。
孙淡:“小弄经济时代,百姓自耕自足,谁家又没有一台纺机,你产出的棉布卖给谁?”
史万全连连点头:“孙大老爷说得有理,史万全险些犯了大错。不过,织那么多绸缎,卖给谁呢?就小人所知,江宁织造局的丝绸大多供应宫中。”
“海远,外销。”孙淡:“老史,你的目光不要局限在一处,大航海的时代已经到来了。这是新经济时代,新的生产方式将催生新的生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