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看着他一脸自鸣得意的表情,心想,那我是不是该跪下来磕个响头,然后恭恭敬敬的说一句:谢皇上不杀之恩?
既然已经违背了小白的警告,对方自己也认识,那么说一句话也是说,说两句话也是说,反倒没什么忌讳的了。而且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诡计多端又阴晴不定的大海怪,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目的一定不单纯。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像是能轻易打发的。与其让他耽误自己更多的时间,倒不如直截了当的问清楚他的来意,也好见机行事。
想罢,我稍稍收了一下手中的棱刺,将下巴扬起来,睨着眼睛问:“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来报一箭之仇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心里大概也有点分寸,倘若他真的想杀我,估计也不用等到现在。早在刚才来的路上,就直接把我了结了。所以,在暗自庆幸之余,心里也更加困惑了——如果不是为了来报仇,那他究竟是为什么,一路跟着我到了冥界?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然而两人的对话明显不在一个星球上,对面的人一边说,一边用泛着冷意的手指,将一头略微带着浅紫色的银白短发向后拢了过去,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沈白鳞,小辣椒可要记牢了。”
话落,嘴角跟着勾起了一个痞气十足的笑,仿佛是常年在街头收保护费的混混。
沈白鳞?一听就是水特产的名字,倒蛮符合他的身份。我暗自腹诽,但转而说道:“管你是白鳞还是黑鳞,哪怕阿猫阿狗都跟我无关。”
“我警告你,识趣的就赶紧让路,我还有要事在身,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扯淡!”说话间,我又重新把枫棱提到胸前,警惕的盯着他。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还忌惮我手中的枫棱,记得自己上次吃过的亏,放弃纠缠,给我让路。否则他要不买账,这一招敲山震虎,很有可能直接变成黔驴技穷,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可如今时间不多,我实在跟他耗不起,只能兵行险招,先把他唬住再说。
然而,我自以为凌厉的气势,到了他那里,不过就像一个拳头轻飘飘的打进了海绵里,丝毫不起作用。反倒被对方一个漫不经心的问题给问倒了:“小辣椒,你所谓的要事,就是去幽冥死地救你那不中用的男人么?”
“你他妈才不中用呢!”我不假思索的爆了句粗口,随即想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会知道,我此行冥界的目的?
等等!我猛的想起来,当初秋游时之所以会中了沈白鳞的计,很大一部分原因离不开闫重烈在暗中捣鬼。由此可见,这两人分明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再者,闫重烈又是这冥界的小主子,这个沈白鳞无缘无故的出现,难保不是去见闫重烈。
我心头一跳,立马就意识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来冥界,莫非就是特意去向闫重烈告密的?!
我这头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笑语,心里正惊疑不定,那头的人却不以为然的眯了眯睫毛浓密的桃花眼,眸光流转间不经意的努着嘴,低叹了一句:“哎呀,糟糕,你的引魂香……没了。”
他话说完,我猛的回过神,只觉得指尖一烫,顺势看去。下一秒,还没从一个打击中爬起来,紧跟着就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打击中。天灵盖仿佛被人闷头一棍,脑海一片空白,完全蒙圈了——引魂香,点完了!
现在怎么办?我望着前方雾蒙蒙的一片,没有引魂香,恐怕走不出十米,就已经迷失方向了。到时候别说救凤渊了,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我咬着嘴唇,忿忿的瞪了一眼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伸手摸了摸包里仅剩的一支引魂香——实在不行,就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把另一支点了再说。
别问我点了以后回不了家怎么办?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眼下,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不点,是死;点,可能也是死。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死在去找凤渊的路上,或者,死在有凤渊的地方。
看出我的意图,沈白鳞蓦地伸出手,按住了我放着引魂香的包,口吻有些嘲弄的讥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小辣椒倒挺痴情的。为了那个男人,你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说完,唇角边的讥笑就变成了冷笑
“要你管,你……”我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后,就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只见沈白鳞不着力道的抬起左手,张开五指,朝着前方白茫茫的迷雾中,像擦玻璃一样的,慢慢抹了过去。而原本笼罩在四下的迷雾,随着他的这一个动作,就犹如飓风过境一般,瞬间被席卷干净了。
开阔的视野所及之处,是一面高的望不到顶的灰色城墙。巍峨的耸立着,笔直插向灰蒙蒙的天际。而城墙正中央,洞开着一扇近三米高的漆黑大木门。幽暗的光线隐隐约约从里面投射出来,人影绰绰。
难道,前面就是冥界入口?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顺着城门不远处立着的石碑看去,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遒劲有力的两个墨字:幽冥。
“你为什么,要帮我?”愣了几秒钟之后,我回过神,把目光转向他。盯着对方算不上友善的脸,纳闷的问。
“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面对我的疑问,沈白鳞嗤笑了一声,“我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和帮不帮忙无关。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很好奇,你这个小辣椒,到底能不能救出你那落魄的男人。”
“这么说,你不会去想闫重烈告密?”我大概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告密?我为什么要告密?”他不答反问,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游戏,之所以称为游戏,是因为它有规则。”
“但往往,有了规则的游戏,都不怎么好玩。所以,小辣椒,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我反应,沈白鳞就兀自转过身,拿后脑勺对着我,扬了扬他泛着一丝冷意的手。和出现时一样,眨眼之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人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的奇葩!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他不告密,我管他那么多!朝着沈白鳞消失的方向,默默的吐槽了两句。随后也不敢再耽搁,趁着迷雾还没聚拢,我赶紧加快脚步朝洞开的城门口走去。
结果刚到城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守卫给拦住了去路。
我只稍稍瞥了他们一眼,小心脏就一下蹦到了嗓子眼上——俄的娘咧,这冥界的守卫长得也实在太磕碜了。
一个豁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猩红的舌头就这么半吊不吊的挂在嘴边。一个缺了一只眼睛,空洞洞的眼眶瞪着我,还有一只眼球时不时的从眼眶里掉出来,看着我的时候还要用手给扶着。
啧啧,看来这冥界,对残疾人福利保障这一块做的倒很到位。起码,长成这德行,都能谋上一份差事,其他人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姑娘,你的通行证呢?”那个豁嘴的守卫冲我伸出手,嘴角一咧,口水就顺着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