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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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全身疼痛,坐了半个小时,心想杀手应该离开对面酒店了,正当老徐想走出小卧室时,办公室门“吱吱”声被悄悄打开,老徐惊讶,立马躲进小卧室。办公室走进一位中年妇女的身影,她走进几步,发现黑衣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桌上溢出鲜血,她又害怕,心又不忍,自语说:“奇哥,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想找人杀你的,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的孩子也一无所有了。”她确认人已死后,想离开,抬起头,竟看见老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吓得魂飞魄散,退几步又摔倒在地。“你,你别过来,你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对,我不是你杀的,但是是你找杀手杀我的,是不是?”老徐这时心里也崩溃了,黑衣人杀手原来是自己的老婆请来的,自己本想找杀手把自己杀了,然后获赔一亿赔留给老婆,没想到老婆竟然自己请杀手杀自己,以拿到一亿赔保。他简直不敢相信。

“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你是鬼吗?”

“我是鬼,来找你填命的!死贱人。”老徐边说边走近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看看老徐,只见老徐一脸紫青,头发凌乱,衣服不整,似乎曾被打过,然后再细看他的嘴,发现老徐有微微喘气的动作,脚下还有灯影,不像是鬼,而是人。“老徐,你被人打了,你没死,杀手没杀死你啊。”

“死贱人,我没死,你很失望是吧?”

中年妇女知道前面的老徐没死,立马站起身,退到办公桌旁,看见桌上的黑衣死人,又“啊”一声,问:“你没死,那他是谁啊?”

“哼,他就是你请的杀手啊。”

“你杀了他,你怎么能杀得了杀手?”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让我活下来,看看究竟是谁想害我,没想到,原来是你,原来是我心爱的老婆。”老徐边说边走前去。

中年妇女随手拿起办公桌上文具盒里的剪刀,指向老徐,“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了,你受伤了,这个时候,你打不过我。”

“怎么,害怕了?找人杀我的时候怎么不害怕?你知道我在见到你之前,我的想法是什么吗?我是想我被人杀了,然后保险公司赔一亿给你。呵,没想到你和我想的一样,只不过你行动比我还快,找人来杀我了。老婆,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忍心谋杀亲夫呢?”

“你爱我?你爱个屁,我二十多岁大学刚毕业就嫁给你四十多岁的老头,你可以做我爸了,我还要照顾你的两个女儿,好不容易跟你生个儿子,你呢,整天拈花惹草,你当我是什么?佣人还是花瓶?”

“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哪有啊,男人嘛,逢场作戏而已。”

“现在没有,是因为你生意失败没钱了!我们还欠人2000万,债主天天来催,我这个做财务的都快疯了,英国读书的儿子也在不断催生活费,你说怎么办?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是静下来想想,背叛婚姻的是你不是我,生意失败是你不是我,为什么是我死,应该是你死啊,所以,你该死,你不死,就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呜呜……”中年妇女说起这事大哭。

“因为这2000万,你就要杀我,你以前花了我的可不止这2000万。”

“跟我算是不是?我的青春呢?可不止2000万!为了你,我连最爱的人都抛弃了,你知道吗?”

“好啊,我明白了,你杀了我,好让你拿着一亿和那个臭男人双宿双栖是吧,怪不得他40多岁人还不结婚,原来他一直在等你。”

“放你的狗屁,人家这么帅还不一定要我,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打死我也不嫁给你。”

“你……我……我掐死你。”老徐恼羞成怒,一瘸一拐冲上前,要掐那中年妇女的脖子。

中年妇女右手拿着剪刀,疯狂乱挥,“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只听老徐啊的一声,中年妇女的剪刀划伤了他的手背,老徐捂住手背大叫:“好啊,你来真的是吧?”说完一脚向中年妇女踢去,中年妇女看到自己伤到老徐,也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没来得及躲就被老徐踢中腹部,摔倒在地。她爬起来想逃,手依然紧紧抓住剪刀。老徐一手抓住中年妇女衣领,用力将她甩了出去,中年妇女应声倒地,趴在地上再不起来。

老徐见她不起,走前去说“怎么不起来,诈死是吧。”他翻开中年妇女的身子,竟见到中年妇女手紧紧抓住的剪刀,已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喉咙里!并且喉咙不断流出鲜血。

“啊,不会吧,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他手忙脚乱地从办公桌抽出大叠纸巾想给脖子止血,纸巾不一会儿就全染成了血色。剪刀还留在脖子里,怎么止血,他知道如果将剪刀拔出,血只会大量喷出,情况会更糟。

老徐抓住她老婆的手说,“阿琴,阿琴,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说话,别睡着,我这就去叫急救医生。”

这时他感觉到阿琴也微微抓紧自己的手,他连忙问:“阿琴,你想跟我说话吗?想说什么?”只见阿琴不停呼气,身子发颤,眼神一直盯着地上的文件纸,说不出话来,此时突然全身抽搐,大声拼力喘气……

“阿琴,你怎么了,别吓我,坚持住啊,阿琴……”

不一会儿,阿琴不再喘气,不再抽搐,脖子的血一滴滴流入老徐的衣服,溅到冰冷的地板上。她的眼睛仍盯着地上的文件纸,但眼神已无光,她已经死了!

“阿琴,阿琴,阿……怎么会这样,不是我死吗?怎么最后会是你呢?啊,天啊……天意弄人啊……”他抱着阿琴咆哮大哭。

“都是我不好,你恨我是对的,我背叛婚姻,不听你劝投资阿三国建厂,结果投资失败欠下一屁股债,没照顾好你和家人,这都是我的错,与你有什么关系,死了应该是我啊,怎么是你呢?我……我怎么亲手杀死我最心爱的人?我……这……这是在做梦吗?这是在做梦吗?要是做梦,也该醒醒了,醒了老婆又会回到我身边的。快醒醒、快醒醒……”他不停重复“快醒醒”,不停扇自己耳光,直至双脸通红,也无济于事。他将阿琴的眼睛闭上,又是失声痛哭,抱着自己的老婆尸体更紧。

“怎么会这样,我已决一死,今晚我请了杀手杀我自己,怎么会让我请的杀手把你请杀手给杀死,然后我又把你杀死呢?既然你请了杀手杀我,那我干脆就被他杀了就算了,我……我为什么要让我请的杀手杀了你请的杀手呢?躺在地上的应该是我,不是你啊?我真傻啊,我猪狗不如啊。”

他沉默了许久,咬咬牙,轻轻放下尸体,站起身走到办公桌。黑衣人的尸体仍趴在办公桌上,他手中仍握着手枪。老徐的眼神凝固在手枪上,“阿琴,我对不住你,你死了,我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下去陪你吧。”

当他伸手去拿黑衣人的枪时,手又停住了,他想起他的三个孩子,父母都死了,孩子有多难过,他自杀,保险公司不肯定不赔,那不是白死了吗?而且,自杀并不是简单的事件,他没有这个勇气。他自责地不停扇自己的脸:“我没用,我连自杀都没有勇气,我没用,我没用啊。”

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法子,“与其自杀,还不如自救,我大可以报警,告诉警察是这黑衣人入室抢劫杀死了阿琴,在混乱中我夺走了他的枪,然后他想逃走,于是我一枪打中了他的后脑勺,把它给干掉了。可是黑衣人这么壮,我怎么能夺走他的枪呢?因为阿琴在跟他奋死搏斗,我才能乘机夺枪。对,就是这样,应该能说得过去。”

想罢,他从身上找到自己手机,使用既伤心,又害怕的情绪报警:“喂,110吗?有贼进入我的办公室抢劫,杀了我老婆……”说到这里,他确实很伤心,“哇哇”哭起来,镇定了情绪后,他接着说:“然后,我抢了他的枪,一枪打死了他,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哇哇……”他确实在哭,仿如倾诉,把心里面的情绪都爆发出来。经过110接线员安慰后,他接着说:“我这里的地址是英菲大厦12楼,你们派多点人过来吧,枪杀案,出了两条人命。”

放下电话,老徐坐在地上,靠在办公桌旁,一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深舒一口气:“警察要来了,我现在是在等死呢还是在等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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