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艳阳高照。
气氛,一触即发。
客栈,人们彻夜未眠,所有。
门外,旗杆下已不见了少年的影子,独留一方叠得整齐方正的黑色衣衫,白领。
眼角嘴都含笑的少年俯身拾起衣衫披上,走进客栈。
“嘿!你这小子,去哪儿了?”袒露胸怀的和尚大咧咧迎上。
“就在外面,倒是你,昨夜未曾跟来,又去祸害无辜生灵了?”闻着对方身上一股烟熏火燎的味儿,黑衣白领少年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含着指责。
“没有没有!”
“哼。”
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楼大堂。三张桌子拼凑一起变成长桌。刀神坐于长桌一头,五方皇者散座两边,崔三坐着他的红椅位于楼梯口。
见少年进来,公孙薄命一拍桌子,道:“必须找到那把刀!”
“可是一把连样子都没有见过的刀,怎么找?”血和尚摸着光头,刀神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传说中,那把刀普通却不凡,然威力如何,样子如何,除了刀的主人无人知晓,只听说……那刀,屠过神!
“刀,不急,总有出现的时候。”少年开口。
“那现在是全力查找凶手?”崔三道。
“不。”
“什么意思?”
众人不语,静静听着他们的话,就连一向有些聒噪的和尚都闭嘴不言。
“等。”
“等什么?”
“还记得王者死后吗?”
“你是说盗尸!”崔三“砰”得一声站起身,直奔二楼。
燕九歌笑着坐下,与刀神相对。
“我有点好奇。”他问。
“那把刀?”公孙薄命答。
“是。”
“一定要找到!”
“为何?”
“必须找到它!”
“因为一个刀客的执着?”
“是,刀客的执着。”
“好,帮你。”
崔三却在楼上探头,“还在。”他说。
“这么说,这次跟之前不一样?”玄皇夏隽看向少年,似乎从昨夜开始他们就无形中以这个少年为首了,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的。黑衣白领的少年,他听说过。【奇人大观】排名第六,遍游天下,知交天下,无人清楚其来历、武功,却从没有听说吃过什么人的亏,一个奇怪的不简单的少年。
“一样,一切只等晚上。”少年起身,弹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转身上楼。
“燕九歌!”西皇贪泉身边的娄宿叫住少年,目光深沉阴狠,“你还欠我一场比试。”
“知道,不过得有命才行。”
“什么意思?”
其余人也都顺着这句话望向楼梯上的黑衣少年。
“他,说的是真的。”燕九歌看着门口的方向,那里不知什么时候丑陋的少年蹲坐在门边,听到他的话,少年露齿一笑。
“我们会死?”东皇终于收起了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正色道。他想起昨夜那个少年说的话了,冥冥中,他相信黑衣的少年。
“什么?笑话!”凤帅嗤笑。
“想杀朕?哼!”西皇贪
泉冷哼。
“可能麽?”北海的皇者反问,莫戈的脸上是睥睨天下的冷傲。
夏隽虽没有出声,脸上也带着丝倨傲。刀神自不必说,从头至尾他从未将昨夜那个少年的话听入耳中,如今自然也是。
门口的少年又不见了,燕九歌是看着他离开消失在远处的,转身走上二楼,路过崔三身边,他突然道:“小爱呢?”不等崔三回答,娇俏可爱的丫头从一旁蹦出,挽住燕九歌的手臂,小爱道:“小先生找我吗?”笑容满面。
看着被挽的手,燕九歌低头微微一笑:“是呀!找你,小先生饿了。”
“我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好。”看着离去的女孩,燕九歌嘴角笑意加深,很快就知道了,不急。
楼下的几位皇者包括边上的崔三都疑惑的看着似乎胸有成竹的少年沉思。燕九歌进房之前扫视了一眼楼下,血和尚已经不知所踪,他知道人在哪里,“你可以去看看你的酒。”关门前他提醒崔三,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恶劣!
“糟糕!”崔三一拍脑袋飞身下楼,并且不忘拎上那张椅子。
知道血和尚和那个疯子的德性,众人全都幸灾乐祸的笑开,甚至无邪和夏隽的眼中还有着那么一丝同情。
“有人财大气粗,损失点酒不算什么。”
“也是。”
“出点血也是好的。”这显然是某个被痛宰过的皇者,满满的幸灾乐祸。
酒窖,酒香弥漫,酒气冲天。
一室的狼藉和空坛,崔三额角青筋狠狠的跳了跳,他就该料到!花和尚加上酒疯子,不出点血他别想安生!可是依旧心疼,不过……看着手上的椅子,喝他的酒总比坐他的椅子强。
是夜,今天的夜晚,空中乌云密布,没有月光。
似乎一切的阴影都会在幕色的掩盖下悄悄现形。
二楼,放置死者的房中,一道黑影渐渐闪现,手掌轻翻,五根银针银光闪闪,飞射而去,目标直指死去的皇者。
“咣!”一柄铜镜挡下所有银针。
“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一杯?”少年的声音漫不经心,手中是一小坛酒,酒香浓郁。
头也不回,黑影瞬时从窗口跳出,燕九歌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下楼。
楼下一阵乒乓作响。黑影跳下楼时刀神几人依旧是白日里的坐势。娄宿首先对上他,二尺九寸的黑色大刀直劈而下,他把对燕九歌所有的恨意和怒气都发在了黑影的身上,南荒妖道,不愧以邪术称,数支银针齐发,直逼娄宿面门,挥刀挡下,谁知银针之后紧跟银针,一波可以挡掉,下一波却是避无可避!瞬时,娄宿周身运起玄力,在身前形成气盾抵挡,没想到这些银针中暗含着黑色霸道的力量,娄宿运用玄力形成的气罩还是被攻破,一口鲜血喷出,跌回贪泉脚下。
“废物!”西皇不悦。
下一刻,一柄天子剑影迎头斩下,黑影顺势就地滚开,起身之际,一把褐色的粉末洒向皇者莫戈,北皇当即身前设罩,然而被挡开的药物却向四方散开,客栈的小厮们有人无声无息的倒下。
“尔敢放肆!”浑圆醇厚的声音似乎炸响在耳边,邪道术士顿时耳膜震裂,血流两窍。嘴角溢出
鲜血,他正待回击,一道硕大的刀影直劈灵台,侧身躲过,还是被劈到在地,受了重伤!
等到燕九歌站在一楼大堂时,黑影已经被公孙薄命制住。
伸手摘下那人的蒙脸布,娄宿顿时一脸嫌恶。
“洗手。”贪泉冷漠的声音响起,娄宿身形一怔,乖乖离开,找水洗手。
“赶尸道人?”燕九歌俯视那人。
“刀呢?”刀神问。
“下一个就是朕?”南皇凤帅冷笑,不屑。
南荒妖道不发一语,他知道肯定又是那个黑衣白领少年的把戏!
“不说?”贪泉终于动了,从座上起身走到邪道的面前,“伤了朕的人,万死不足以!”
“还是我来吧。”冰尊者突然出现,下一刻妖道的左手立即冻住,然后碎裂成渣。蚀骨的疼痛,却咬紧牙关,不出一声,他不能供出他的女神!不能!
燕九歌在楼梯出平静的看着,不出声,不阻止。
“五皇者加刀神外加一个尊者,欺辱一个尊者级别,当真是好不要脸!”天籁般的女子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二楼某间中,有人急射而出,须发皆白,不冠簪。
“是你不是?”傲来子出声。
“呵,原来你也在。”虚空之中,女子的声音依旧美好。
“是我,你……还好麽?”黑衣白领的少年听出他的一丝眷念和不舍,眼中了然。
虚空,沉寂。
“刀,还来!”公孙薄命运力于声,与空中之人对衡。
“刀?你还不够格!”嗤笑,更像是鄙视。
一时间,风沙飞舞,几乎淹没了整个客栈大堂,东南西北中,个个身形不稳,包括已经成神的刀神。
“道士!”混乱中,燕九歌提醒。
等到风沙停止,一干人等无不灰头土脸,刀神也不例外。而南荒妖道已经不见了踪迹。
“好厉害的玄力!”
“还是一个女子!”
“竟然是个女子!”这是西皇冷冽的话。
而燕九歌只盯着屋外的风沙出神,还有一个人也在沉思,东皇无邪。
“还是坚持麽?”黑色少年并不看向神医,人人却知道这话就是对他说的。
“不能。”白须白发的男人默然转身。
“傲来子!朕命令你!”火红的凤袍无风自起。
“皇者,我不能。”
“可恶至极!”凤帅怒急。
中州大皇却起身离去,“一切自会分晓,说与不说并无差别,时间而已。”
随后,其余人都陆续散了,客栈的主人还在酒窖,和两个酒鬼一起。
东皇抽出腰间铁笛对着少年,
“可愿再听一曲?”
“求之不得。”
“今夜,老地方。”
“好。”
临行之际,黑衣白领的少年忽然转身:“当真知道我还猜不到麽?”
大堂中,单薄的神医身形微震,眼中神色复杂。一丝无奈,一丝苦笑,一丝释然。
天,渐渐昏暗。
远处,暗沉接近。
幕色,正在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