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孩子孩子她不哭。”凤蝶结巴了半天,才把这样一句短短的话给说清楚。
“你说什么”玄落颤抖着嗓音,“为什么不哭”
凤蝶不敢告诉玄落这第二个孩子是个死胎,因为她怕本来已经承受了巨大痛苦的小姐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但是她质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凤蝶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
“把孩子抱过来”玄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许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经许是想到若皇甫曜知道这一切会如何疯魔,她不得不坚强起来,不得不在这战火中为自己的孩子找到一点点希望。
凤蝶颤抖着手把孩子抱过去给玄落,玄落想要伸手接过孩子,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就只够说话而已,紫伊见状,连忙上来扶着她的手,在紫伊的帮助下,她终于抱住了自己这个孩子。
玄落想都没想就把孩子倒过来,使劲打孩子的背心,一边打一边喝道:“给我醒来,一定要醒来,你知不知道,你爹爹正在来的路上,他还没有见过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离开孩子,醒来,娘亲不能失去你,给我醒来,醒来”
她一面打着,一面哭着,这样一个坚强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哭泣得比这世间的任何一个弱者都要让人心疼,“活着,孩子,一定要活着,你还未睁开眼睛看过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地离开乖,乖乖睁开眼睛,哭给娘亲听一听,大声哭出来,告诉你爹爹,你出来了,你可以和他面对面地说话了。”
“活着,我的孩子”
拍打了一会儿,玄落苍白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白了,她想也没想,在众人绝望悲戚的眼神中,把孩子放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对着孩子的嘴巴吹气,不停地吹气 “哇哇哇哇”在玄落的眼泪滴到孩子的眼睛上的那一刹那,小小的孩子忽然发出了震动人心的哭声,这哭声狠狠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像是溺水多日的人忽然得到了救赎,整个人都在她的哭泣声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小公主会哭了,小公主真的会哭了”凤蝶和紫伊等人看着哭泣的小女孩,喜极而泣。
在这激动人心的一刻,一道道明月的光芒缓缓洒来,带着黎明时分的曙光,也有黑夜里的神秘皎洁,一抹颀长的身影忽然越过了千军万马,风一般地卷来,穿过这血气腥浓的战场,穿过这杀气腾腾的攻击圈,踩着敌军的人头,随月光而来。
看着满地的尸首,看着一波波敌军包围着的地方,看着那已经倒了一半的帘帐,看着那断了手臂的薛应琛,看着他心爱的女人,躺在只有一层薄衣铺着的地上,还有那两个哭泣着的孩子,皇甫曜的身体变得颤抖了些许,他的脚步也变得跌跌撞撞,他不敢想象,刚刚在这里,在这血火之中,他的女人经受了怎样的痛苦和危险 他飞快落在了玄落身边,一手抱起玄落,取代了紫伊和绿伊的位置,看见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孩子,孩子脸上还有她的血,他的心猛一抽疼。
“落落,我来了。”他凑到她耳边,低低一声,蕴含了无数的担忧和急切,蕴含了无数的疼爱和宠溺。
玄落已经睁不开眼睛,但是她知道,是他来了,只有他才能给自己这样的安全感,只有他在身边,她才能心安。
皇甫曜用自己洁白的衣袖把玄落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察觉她整件衣服不是沾染了血迹就是沾染了她的汗水,他的心一阵阵的疼,看着心爱的女人软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在一片片血泊里为自己挣扎着生孩子,皇甫曜只觉得这一刻所有的悲愤,痛苦,怒火,都要爆发出来 皇甫曜顺手给玄落把了脉,深邃的瞳孔猛的一缩,“金针刺穴”
他冷冷看着凤蝶,让凤蝶全身一震,颤抖着嗓音道:“小姐小姐她是难产”
两个字难产,像是巨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了皇甫曜的心头,有那么一刻,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就连平日里转的飞快的脑袋都是一下子懵了。
难产,难怪她用会金针刺穴。
他立在这暗影与曙光之间,一手抱着浑身鲜血和汗水的玄落,一手操着寒光闪烁的望月剑,他纯白的袍子上满是属于玄落的鲜血,也有薛应琛的鲜血,他鼻尖是戳心窝子的血腥味,也是她的眼泪的味道。
耳边,是他们的孩子在哭泣,也是前方痛苦的呻吟声。
这些人,为了保护他的妻儿,是用命在为他们筑起一道永不坍塌的城墙,而他,还欠着她,欠着他们,一个交待。
没有任何一刻,薛应琛觉得眼前的皇甫曜是那么的吓人,月光似乎是不敢照亮他杀气腾腾的脸上,只勾勒出他冰冷的脸庞,阴沉的眸光。
他立在那里,远处的人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那强悍无匹的杀气,竟然都站立不安起来,他们冲杀的动作忽然停下,只是傻傻看着那一尊杀神,怀中抱着一个半昏迷的全身是血的女人。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大燕乃至整个大陆最神秘的男人,终于动怒 他,犹如魔神降临,带着掌控一切生死的霸凛和冷魅,即将成为宰割生命的死神 苏晓带着赶来的先锋部队默不作声地围住了这些人,虽然他们人多,但自己带来的却都是培养多年的精英高手,只等着君上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立即屠杀了金国的这些士兵 皇甫曜淡漠的目光扫向了那些士兵,除了大燕这边的士兵已经纷纷退到了这边,其余的人皆是全身颤抖着等待着这个男人的怒气到来,他语气冰冷而阴沉,“天下间,胆敢伤她者,死胆敢迫她者,死胆敢犯我儿女者,杀无赦”
“是”苏晓以及他身后的几百人脸上浮现浓浓的杀意,开始了一场炫丽的屠杀盛宴。
没有任何的惨叫声,有的,只是血液飞溅和人体倒地的声音,这让这个即将过去的夜,多了几分妖媚的冷,多了几分地狱的狠 那些用生命护住玄落的,依旧存活着的士兵,皆是松了口气地看向了皇甫曜,看向他怀中的那个女人,那个用生命带给他们希望的女人,她用她的生命、她的坚强告诉了他们,新的生命在这场战争中,会变得更加美好,他们要带给自己的妻子儿女的和平,也将到来 婴儿的啼哭声已经成为这片天地的唯一基调,而那个晕倒在皇甫曜怀中的女人,嘴角溢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一切,都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