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有劳庄兄了。为我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周广不好意思地道,“待到了我家,我一定让我娘子烧几个好菜好生招待庄兄。”
“周兄又客气了, 我们走吧。”蝴蝶又搀扶着周广一路往前。
“好。”
一炷香过后。
两人终于到达了同安巷。
只是, 这巷子颇有些奇怪。
巷中, 左右两处高楼上上下下皆是一些涂脂抹粉的艳丽女子, 她们香肩微露, 手中握着手绢,或倚窗而立,或浅笑低吟, 一颦一笑,皆是暧|昧的逗弄之意, 令路过之人无不面红耳赤, 产生无尽的遐想……
“周兄, 这真是往你家去的方向吗?”蝴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你确定……没有走错?”
“没错的”, 周广镇定地道,“这路我走了十几年了,不会错的。”
“嗯,那好吧”,蝴蝶虽心中还是有些狐疑, 但还是继续将他搀扶着。她心里想道, 待将周兄送回家门口, 她便立即转身离开。
这边, 庄省策马在途中突然收到一个飞鸽传书。
庄主所找之人出现在汴城!
庄省紧紧握住手中的纸条, 神色欣喜,目光坚定。
蝴蝶,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到了同安巷的最底部。
同安巷的最底部,有一栋高楼,高楼妆点的十分华丽。高楼之上,有一块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几个金漆大字,醉梦楼。
同样,楼中上下,皆是面带红妆的妖娆女子,她们皆香肩微露,浅笑低吟。
“周兄,这……这是你家吗?”这里,明明就是那种风月场所!周兄家怎会在此处?
“不!我们往这走!”周广领着蝴蝶走进了醉梦楼附近的小巷中,小巷一侧有一个黑漆漆的小门,待走到门前,周广上前将门有顺序地敲了六下,而后,目光灼灼地道,“庄兄,到了。我们进去吧。”
“不了!”蝴蝶松开了搀扶着男子的手,微微一笑,拱手作揖,淡淡道,“周兄安全到家便好,在下就不进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告辞!”
“吱呀……”小门应声而开。
“这位公子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坐坐吧!”一位约莫四十上下的女子身穿一身艳丽的紫色锦裙,轻摇着羽扇,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锦衣男装的蝴蝶,媚笑道。
话落,她轻轻地挥一挥手,几个高壮大汉便提步上前,拿起一个布袋将蝴蝶一把套住。
“唔……放开我!”
几个大汉将蝴蝶抬起并抬入里门柴房里,手拿羽扇的女子吩咐周广随她进去。看门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望着门外,见无人注意,便迅速将小门关紧。
柴房之中。
手拿羽扇的女子端坐在太师椅上,她嫌弃地望着周围凌乱的环境,皱了皱眉。
“小的拜见锦娘。”周广在随从的带领之下缓缓进入柴房,见到椅上端坐的女子,便屈膝跪下,拱手作揖道。
“嗯,起来吧。”锦娘媚然一笑,“你做这行越来越熟练了,不错。”
“多谢锦娘夸奖!”周广谄媚一笑。
锦娘便是这醉梦楼的老鸨,平日里周广便是为醉红楼带些难得的货色过来,以此来赚一番银两。若是能讨得锦娘的欢心,便吃穿不愁了!
“阿三,你将麻袋打开!”锦娘又侧头吩咐一位魁梧大汉道。
“是!”听到吩咐,名为阿三的魁梧大汉缓缓上前,将麻袋一抽而出。
“唔……咳咳……”原本套在身上的麻袋突然被抽走,突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瘫坐在地上的蝴蝶忽而一阵猛咳。稍顷,她缓缓抬头,看向四周,眼前之地十分简陋,墙角边堆满了柴火,地上灰尘遍布,此处像是一个柴房。
“嗯,周广,你在这回带回来的人果然是天香国色。”锦娘一边轻摇羽扇,一边望着眼前女子的绝色面容,点点头道,“下去领赏吧!”
“是!”周广谄媚一笑,拱手作揖道,“多谢锦娘!”
闻声,蝴蝶猛地看向前方,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名紫衣女子坐于木椅之上,她身后站着几名魁梧大汉,而她身侧,原本跟她一路同行的周广此时正站在那女子旁边,一脸谄媚地笑着。
“周广,你……”蝴蝶一脸不可置信,她缓缓伸手遥指两人,你……你们竟然是一伙的?”
“姑娘,你可长点心吧”,锦娘将羽扇掩唇一笑,“我们一直都是一伙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蝴蝶指着那紫衣女子,又指着自己,疑惑不解。
“笑话”,锦娘放下手中的羽扇,不屑地道,“锦娘我经营风月场所好歹十几年了,对你这种男扮女装的小伎俩怎能不知晓?姑娘,你看你浑身细皮嫩肉的,喉咙之处又没有喉结,身上还凹凸有致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女子啊!你还是嫩了点啊,不过,嫩一点也好……”
“你……”蝴蝶环抱着自己,做防卫姿势,她防备地道,“这里果然是风月场所!难道,你们抓我来便是为了……”
“聪明,不错,正是!”锦娘微微一笑,“姑娘果真聪明至极。”
“果然……”蝴蝶侧过头望着周广,目光如炬,道,“周广,我看错你了。”
“庄姑娘,抱歉,在下将你哄骗过来卖于醉梦楼,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这醉梦楼人多地广,达官贵人经常慕名前来,跟在锦娘身后,你自将飞黄腾达。庄姑娘,你……便安心在此住下吧”,语毕,周广面向锦娘拱手作揖道,“锦娘,这边若无什么事,小的便先下去了。”
“嗯。”锦娘挥了挥手,淡淡应了一声。
周广随即转身告退,几个小厮又随即将门给带起。
蝴蝶望着周广离去的方向,摇摇头,嘲讽地一笑。也不知是在嘲讽周广的见利忘义,还是嘲笑自己的愚蠢至极……
“庄姑娘,你还是太单纯了些。怎么别人随随便便的一句头痛脚痛,都能把你骗到呢?你要知道,男人啊,都是不可信的。甚至,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除了你自己……”锦娘摇摇手中的羽扇,轻笑道,“这世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人心难测。”蝴蝶缓缓道。
“这人心啊,像海底针,深不见底。你以为它置于深处毫无影响,可是,你却不知道,它会在哪天的哪一刻突然扎向你,让你痛不欲生,鲜血淋漓。”锦娘从回忆之中突然醒来,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男装女子,道,“醉梦楼,醉生梦死。庄姑娘,加入我们醉梦楼吧,锦娘在此保证,入了醉梦楼后,你一定吃穿不愁,我们将清醒地活着,而那些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将醉死在自己的梦里。”
“醉生梦死……”蝴蝶重复地呢喃着锦娘的话,脑中突而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他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运用轻功带她于雪海之中翻飞,他教会她烤鱼,还总是在她身后重复地说着一些大道理。于是,蝴蝶忽而眼神清亮,她摇摇头,微微一笑,“不,我们不是一路人。恕我不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呵呵……”锦娘冷笑道,“你现在自认为高高在上,定是体会不到我们底层人的辛酸。等你和我们一样陷于淤泥里了,你就能与我们同流合污了……”
“你……你要干什么?”蝴蝶惴惴不安地道。
“呵……要干什么?”锦娘又轻摇着扇子,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们醉梦楼之前有一位姑娘,她不愿意接客,这该怎么办?为了防止她逃跑,我们当然得断了她的后路。”
“如何……断”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找人破了那姑娘的身|子。”锦娘媚眼浅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要知道,一个姑娘于嫁人前是不洁之身,今后,不仅没有人敢娶她,还会一直受人诟病,甚至可能会浸猪笼。这……不就是断了她的后路吗?哈哈哈哈!”
“你……你们真恶毒。”蝴蝶眉头微皱,厌恶地说道。
“恶毒,我们的确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