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英姑万念俱灰,单等正魂剑继续灼烧,直至她一命呜呼。英姑闭目待毙,正魂剑却奇异般骤停变热,一点点恢复如常。她甩脱掉这可怕的魔剑,又心生疑虑,自己怎的会死里逃生?太不可思议了,正当英姑愣怔的当儿,一束晶亮的光柱从地上的正魂剑喷薄而出,闪烁白炽光波,直冲云霄。英姑顿感新奇,先前的恐惧一扫而光,重又捡起正魂剑,这一次竟然轻盈如初。
正魂剑经焚烧以后,发生奇妙变化,外层黑斑剥落,还以光洁闪亮的本来面目。黑皮散在草地上,正魂剑耀眼的光芒映闪异彩,英姑试一下剑刃,树枝绿叶纷纷滑落。通过试剑,这柄正魂剑绝对不辱其名,锋利无比,英姑注视着它,不愿移开目光。圣洁光晕笼罩天地,随着一声闷响,英姑惊魂未定之际,一名少年横空而出,就昂首站在她的面前。英姑大声惊呼:你是谁?
当英姑专注于正魂剑的神妙突变时,一名少年忽然现身,且无事前预兆,确乎令人猝不及防。少年缓缓道来:小蝶仙,久未谋面,你还能认出我来吗?英姑脸上的惊惧之色渐渐消除,定睛细瞧这名少年,眉目清秀,纤尘不染,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少年犹如旭日东升的晨曦,英武神勇,满脸未脱的稚气,而又自信十足。英姑有似曾相识之感,对少年有一丝印象,又想不起何时相见。
英姑摇头否定:我在哪里见过你,怎么不记得了?少年见她搔头苦思,实在回想不起来,无奈地摊手言道:看你长得愈发成熟,挺招人怜爱,不过太好忘事,连我都不认识了。此少年正是千年以前搭救英姑的道家弟子,已修道成仙,位列天尊,他悟性极高,赶超众师兄,修为正果。元始天尊等道派掌门人修行了数百万年,才有今日的地位,而他仅用千年便能与先辈他们比肩,可见他灵性超众。
作为元始天尊的关门弟子,他主攻研习灵术,其长项是敏捷的身法,与他的天尊师傅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脱胎换骨,跃升至天尊之列。奇怪的是他的相貌,虽历经千载,还如英俊少年,此乃他的另一项特长,驻颜术。少年天尊沉稳说道:你不认得我没有关系,今后你叫我幻真便可。英姑喃喃自语:幻真,听着玄妙缥缈,我怎么觉得你是天外飞仙啊。
幻真也不计较她的调侃,脸似凝霜吩咐道:以后你跟着我,我走到哪里,你必须随行,做到寸步不离。英姑不解地问:我凭什么要跟随你?你这人讲话没有道理,如果说我们结伴而行,也应该是我领路,你断后。幻真再有耐性,也经不起对方冒犯自己,毕竟他身为堂堂天尊,岂能遭人轻视。幻真青筋暴胀,双眼直射怒火,恨不得将英姑打翻在地,继而转念一想,自己身份尊贵,不能跟凡俗小女子一般见识。
幻真明知故问:看看你手上拿着什么武器?英姑心说,你两眼如炬,一点也不含糊,怎就会不认识这物件?她顺口回答:一把剑而已。幻真又说:我问的是剑名。英姑心中不悦,明明是你问话有误,反而怪我脑筋不灵活,所问非所答。英姑没好气地说:正魂剑,说了你也不知道。幻真反客为主询问:你只识得它的名字,可知正魂剑的出处?它的主人是谁?英姑接言作答:好像叫什么金明道人,刚才还在这里。
英姑话一脱口,马上意识到方才自己的窘态,立刻大脑清醒了,金明道人明摆着是拐走自己仙灵杖的大骗子。幻真雨过天晴,和颜悦色说:那个道士是同门败类,专在僻壤野外招摇撞骗,你被他骗了。什么正魂剑,分明是骗人的把戏,将没用的废剑转给你。英姑大怒,急急地欲追赶道人:我去要回仙灵杖,不能便宜了臭道士。幻真伸手拦住英姑:你不必惊慌,圣物懂得谁是主人,说不定此时仙灵杖已经物归原主。
(十五)
幻真又劝说英姑:你放心,仙灵杖不会落于他的手里,反倒是你,幼稚被人欺,还是跟着我走吧。英姑觉出名唤幻真的少年绝非等闲之人,精灵古怪,不但对仙灵杖被道士所骗知情,且清楚仙灵杖的来龙去脉,真是人不可貌相。英姑依然不肯服软:算你是世外高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就是不想跟你走,除非你讲明我与你同行的理由,否则你我还得分道扬镳,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英姑伶牙俐齿,剥夺幻真的话语权,他早已等的不耐烦了,抢话说:我告诉你真实原因,你低头瞧瞧,手中紧握的正魂剑,它的主人是我。英姑也不示弱,爽快地说:你的剑,我还给你就是了,你道我是爱占小便宜的人?我乃修行千年的仙人,你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想的倒好,让我这个神仙当你的跟屁虫,别做梦了。
这回幻真气愤已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怒之火猛冲他泛亮的脑门。他是贵为天尊的大人物,就连他的师傅元始天尊也礼让三分,没想到居然被自己所救的小蝶精戏弄,成何体统,他忍耐多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安能咽下这口气?常言道,好男不和女斗,他如若步步为营,还以颜色,有失天尊的威严。幻真也想跳将过去,敲打一下嚣张蛮横的蝶仙,可碍于自己尊贵的身份,他还是打消了念头。
幻真和英姑均有千年修为,又都是青春妙龄模样,从外形观之,可谓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堪称世间绝配。幻真已断了击打英姑的想法,但是受习惯支配,他出手打在英姑的头顶。英姑没来由地被他拍个正着,立即产生条件反射,趋前还击。幻真一看她不依不饶,也知自己失手造成误会,情急之下使出多年未用的霹雳掌。幻真以左手出招,同样威猛袭人,一团回旋的蓝光从他的掌心闪出。
英姑原本料他是逗弄之举,不想他竟动真格的,使用强力法术。英姑只觉得有千百根钢针扎入体内,如芒在背,疼得她哀叫一声,摔倒于草丛中。幻真缓过神来,自己出手过重,蝶仙无生命之虞,也委实伤得不轻。他瞅瞅英姑,已倒在血泊中,不由得面带愧色道歉:对不起,我太莽撞了。英姑望着茵茵青草,不理睬他,幻真高高在上久了,小蝶仙态度傲慢,他感觉极为不爽。
幻真绕至英姑身旁,为她揭开谜团:小蝶仙,你不要生气,我无意伤害你,都是我的过错,看在我们是旧相识的份儿上,原谅我吧。我告诉你正魂剑的来历,上古时代有三种神器,幻灵,魂灵和辟灵,都是随同开天辟地时而造就,拥有无尽的潜能。你现在手上的剑正是魂灵,我用的是幻灵剑,你已有千年修行,自认为了不起,事实上你刚刚出师,距离高深法力还差得远呢。
幻真一口气说出剑宗中的秘密,又换一种语调开导英姑:我让你跟我走,无非是时刻能教授你用剑之道,不要噘起你的小嘴,听我把话说完,你目前的道行尚浅,碰到厉害的角色,保准吃亏的是你,不入流的金明道士就以三寸不烂之舌骗了你。英姑听罢幻真的最后一句话,侧转身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对我纠缠不休?幻真剑眉倒竖,对小蝶仙不识好歹的问话很不满意。
幻真以平和语气开口:我早已说过,现在再重复一遍,我叫幻真,至于我的身世,此时还未到该透露的时候,到了关键时段,你自然会知道的。好了,咱俩比武分出胜负,你想好要跟我同行了吗?英姑破涕为笑,转怒为喜:你法力高强,就算我想跟着你,你必须告知我去向何处?英姑心中嘀咕,自己走出仙狐洞大开眼界,遇见两位道人,一个是骗子,一个是绝顶高手,还真说不清后面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