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成份?”
任莲盈再次听到这个重点,便决定去陈家看看那新药的情况,顺便也拿些样品回去检察一二。
当然,这个检验的问题肯定在第一时间被工商局下面的单位,诸如诚信315啦都会插手处理,不过出事的是自己人,有自己人帮衬一把多少心里更妥帖安生。
汽车一路开进了市中心地带,陈爸爸指挥停在了一个后巷子里。
他解释,“距离咱们药铺最近的停车点就在这里了,前面是条步行街,不让车进去的。”
任莲盈观察了下四周,由于她到碧城后的主要活动地点均在学校周围,对市中心这片儿并不太熟悉,不过看着四下林立的皆是大小餐馆,广告牌子横天接地,走出小巷子后,豁然开朗,灯光一下敞亮许多,便是一条十分精致漂亮的长街,铺的青石板路,造景很是古色古香,左右商铺比起那后巷的品阶一下拔高了不知多少倍,人声喧喧,热闹非凡。
任莲盈看得几分惊奇,陈丹飞肘了她一下,道,“小盈子,你不会没来过市中心这片吧?”
任莲盈微涩,“来过啊!只不过,这街七歪八拐的,谁记得清楚。”
陈丹飞就笑了,“得了,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来过。等这事儿要解决了,回对我带你逛逛,保管你收获颇丰。”
这不过是个故意放松的小插曲儿,一行人绕过长街来到一处颇宽广的广场地,这里聚焦的人流更是如山如海,仿佛过大节般。看得任莲盈有几分惊讶,亦有几分疑惑。
很快,这个惊讶和疑惑便一一开解了。
“那里就是咱们的药店。唉!他们果然追到这里来了。”
陈爸爸指了指不过处,就在一个十字交汇口处,外面装着古色古香的黑木门坊,门坊上悬着“仁济堂”三个大字,很是气派古雅。店面还不小,比起旁边两三家陈衣店,显得阔气、稳实得多。
不过此时,门面的一半都被拉上了卷帘挡着,另一小半也只开了一扇木门,门口还被两个男人给挡着,外面路上五米距离站满了一圈儿男男女女,其中一个吆喝得最大的声儿的男人正是之前在医院追赶他们的光头。
陈爸爸本来好些的脸色一下子又惨淡下去了,愣在当场,一副六神无主样儿,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任莲盈忙将陈丹飞推上去安抚其父,一边阻止了众人,道,“现在咱们不能过去。”
“现在咱们怎么办?看样子,他们是真要砸了咱们的店才罢休吗?!唉……”陈爸爸一阵难过,突然抱头蹲下地,吓得陈丹飞一下红了眼。
左兵忙上前扶住中年人劝说,“叔,没关系的。咱想法子,把他们先赶走。”
“这,这人家也是有理有据上门闹的,谁能赶得走啊!”陈爸爸也在街上行商多年,街面上都有巡警经常走过的,可这些人估摸着也示威了半晌却没人来管,可见警察在这时候基本上都已经下班了,巡警人少,就算到了也赶不走人。
任莲盈和保镖兄妹两交换了一对眼神儿后,点点头便也跟着安抚陈爸去了。
“叔叔,你放心,我朋友有门路。咱们要不先去那边店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说起来,刚才一阵乱逃,现在脚步虚软无力,才想起自己赶回碧城忙了这大半日,连晚饭都没吃呢!这会儿肚子是真的饿了,刚好旁边有家北方馄钝店,看着香气飘飘,就逗出任莲盈的馋虫了。
进店后,任莲盈就要了一碗大大的馄饨,唏哩哗啦吃起来,边吃边劝父女两也补充点儿能量,稍后才能共商对策,化险为夷。
陈爸爸苦笑,“现在这时候,哪有什么味口啊!”
任莲盈咀嚼着香香的肉心儿,道,“我外公常说,做人就要时刻保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虽不至于时时做到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至少记得人是铁饭是钢,越难的时候越要吃好睡好保持好充足的体力和精神,才能更好更清醒地应对困难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陈丹飞打眼色,两姑娘你来我去终于哄得陈爸爸吃了几个馄饨,喝了几口热汤,脸色也稍稍转好。
后来陈爸很有些惊奇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看着身子也不是特别健实,貌似还有病,可是为人却十分热心,遇事一点儿不急躁,行事很是有章有度,十分沉稳。便问了问女儿其情况。
听说竟是帝都来的医药世家子弟,学校里品学兼优,还是两个制药项目的项目主人,在省上得过奖,又是惊讶,更是敬佩。知道女儿这一年多跟着这样聪明能干有大能耐的人学习,便更多了几分信任。
一个钟头后,街面慢慢安静下去。
左兵回来报告,“人都清理干净了,叔和小姑娘可以回家了。你们可以放心,他们不敢随便闹事儿的。”
陈爸爸一听这么快就解决了,还有些不相信,多问了几句。
左兵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番,“其实要赶走他们并不难,他们无非就是为了要钱。但若是砸了店面,他们就是犯了刑事罪,就算情有可原,但若是伤了人,这街上、店里都是有高清摄像头的,拍下来就是证据,所以他们其实就是示威,不敢真的做什么。我朋友是这片警察局的人,还是个二等警司,以前在他们酒吧一条街那里干过五年,他们不敢不给面子。”
顿时,众人悟了。
原来强龙是敌不过地头蛇没错,然是地头蛇也怕地头上的警官啊!这还真是一暴伏一暴,恶人终有官人磨。
陈爸爸引着众人,从店面后面敲门而入,开门的正是陈妈妈,一看到父女两平安归来就又哭又笑,说着一日的担惊受怕,一边埋怨陈爸不该去医院招来些泼皮流氓,一边又骂那些围堵店面没法做生意的龟公酒吧女。
一时情绪激动,颇费了些时候才平息下来。
任莲盈进了店后,看着内里的装潢也和外间一样气派雅致,显是开了不少年陈的店面了。便顺手抓了一二两花草煎了茶水,让陈丹飞端着给父母喝下静神宁气,收敛心火,平覆躁郁。
趁机,陈爸爸便跟陈爸爸介绍了任莲盈一行人的身份,帮的忙。陈妈妈是个胖胖的中年妇人,听得是帮忙来的朋友立即很是感激,便说要去做晚饭款待众人,却一下想起自己为在店中帮忙坐陈,哪有时间买菜,现在后屋冰箱里根本没什么菜。
陈丹飞忙解释说大家都吃过了,便去给妈妈再下点速冻抄手,让她好生歇着给任莲盈等人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
陈妈妈叹息道,“其实,咱们也是因见着之前那批货的效果奇好,又没什么副作用,我和女儿都吃过一段时间,只是孩子他爸让停了就停了。前段时间,你们大概都看到厂商在大肆打广告,扩大宣传,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签下了西南这边的总经销权,拿出家里的大多积蓄,孤注一掷地做了这次投资。”
任莲盈想到当时在食堂里吃饭,一圈儿女孩子们都围着陈丹飞要出厂价拿货的热闹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未想得……
“厂家还说增加了一味新的养颜成份,临床效果都非常好,我们店里还进过他们说的那个单一的药膏,卖得也不错。便觉得这事儿值得咱们家冒险一回!唉,说起来,咱们老陈家一直兢兢业业、老实巴交地做事情,从来没贪过,就今儿这一次啊!一次就栽了这大跟斗,现在还有七成多的药积压在仓库,出了这事儿就被工商局的人来全部查封了,明天就要全部拉走销毁掉!”
说到此,陈家夫妇均红的红眼,抹的抹泪,看得人很是心酸。
任莲盈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是也听外公外婆讲起当年任、顾两家困难时,不得不结束一些店面维济子孙生计,也很是感慨。
但她更快地又注意几个疑点。
“你们说的那个药膏,是什么药膏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陈妈妈抹了眼泪儿,回头就去柜台里翻找,很快就拿来了两三管,这仔细一看,任莲盈便有些郝郝然。
美肤灵!
看生产厂家,正是在帝都效外新南市的曹家药厂所制,主要成份就是彩菁草。包装上打得十分漂亮古雅,印的就是彩菁草的图案,几分高大上的感觉。
左兵突然道,“这个膏,我有几个当兵的哥们儿和之前那位警司朋友都在用,还跟我推荐过,说受了刀伤,抹上一晚,隔天就只剩个疤,说神奇得很呢!他们现在都人手一管,说跟云南白药一样,已经成了他们出任务时的必备伤疮药!”
任莲盈一听就傻眼儿了,可又不敢直接将这彩菁草的毒性一事说出来。
就听陈家夫妇说,“是呀!这药,其实就是我们推销到机关单位,他们用过的人都说好。最近订量也非常大,前不久这边片警区的采购还来跟咱们要这个膏药的成份要回去检验,说若是通过部里的检验了,就要跟咱们大批订购。我们还高兴……”
陈妈妈一下就变了脸色,“小任啊,你说这个膏是不是也有大问题啊?说起来,推销这个膏到咱们店里来的人,和这个减肥药的也是朋友关系,他们这不会是串通好了,存心来坑咱们家吧?”
刚端来饺子的陈丹飞一看父母一个哭一个愁云惨淡,也吓了一跳,忙要上前劝也看到了彩菁草的药膏,拿起来一看就叫了起来,“小盈子,这个不是咱们也在研究的彩菁草吗?你不是说毒性测试很不稳定,目前还不能做为药用吗?怎么这就……”
任莲盈都来不及打眼色,就教陈丹飞一语道破,害得自己爹妈更是又惊又惧,直问这“毒性”是怎么回事儿。看事情绕不过,只得一一盘托而出。
听到一半,陈妈妈就拍着膝头痛哭起来,“我就知道天上没那么便宜的事儿,唉,这些该死的药贩子啊!简直坑死人不偿命啊!这下可怎么办啊?咱们可是把店面都抵押出去才贷到了一千万进这个货,本来以为这一年能翻个两翻,就不求什么三四番了,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咱们……咱们……”
一时,陈家三口陷入极端的苦闷惨淡中。
任莲盈劝说不得,只得拿过那药膏,和减肥药,倒出药体查看一二。
正在这时,左兵和左兰突然起身,帖到了店门口外,终于引起陈家人的警惕。
陈爸爸到底是个男人,情绪恢复得较快,紧张地跟着去,就被左兵一把按了回去,低声提醒了几句,随即,将厅堂里的灯都关掉了,只留了他们在后堂里说话的一盏小灯。
任莲盈和陈丹飞跟着去瞧,就听左兰悄声说,“外面又来人了,好像几个酒吧女!”
随即,就听到拍敲门帘的咒骂声。
“卖假药的,开门!”
“该死的,臭药贩子,你们吃坏了我们姐妹,还敢闭门不出吗?!看老娘不砸死你们这些黑心的药贩子!”
“开门开门,可恶!阿琴姐,我听强哥说,他们好像还有些警局那边的关系,才把他们赶走的。”
“M拉个B的,老娘才不怕。什么警局不警局的,现在警察下班了,管不着。老子就在这儿蹲着,看他们个爷B的出不出来?!老子就让他们的臭名远播,以后别想再在这里卖药。狗日的东西……”
哗哗的几声重锤,显是用脚踢的,声音又响又重,惹得左邻右舍的一些守店人都爬出来叫骂了几声,一时还挺热闹。
“小盈子,你干嘛啊?”
任莲盈正在拔110,边拔边说,“告他们深夜扰民啊!喂,警察同志,我是中心大街……有一群酒吧女喝醉了在楼下闹事儿,吵得大家都没法睡觉,而且还胡乱骂人,能不能拜托你们管管啊!”
说着,她就将放筒对着外面支了出去,正好酒吧女们一阵激烈的敲打开咒骂,让警察们不得不接了活儿开车过来。很快就听到了警铃声儿,醉酒女们帐着几分酒意竟然还跟警察们大打出手。
陈丹飞拉着任莲盈爬上了抓中药的长梯子,借着天窗看出去,就见着三五个酒吧女被跟警察拉拉扯扯,甚至还有拳脚相向,当一个女人被拷起来时,见状不对的另几个女人大叫着“警察打人”,双双钻进巷子里就跑掉了。
随即,警察扣响了他们的店门,询问是谁报的警,便由左兵和左兰两兄妹出去应对了。
两女孩见事已平定,一高兴还对击一掌。
“小盈子,”陈丹飞很是感激,“谢谢你啊!”
“傻丫头,都是朋友说什么谢。这事儿,其实还有很多突破口,你劝劝你父母,不要忧心愁坏了身子。药也许有问题,但是真正该负重责的是厂家,而不是你们卖药的人。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