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可是咱们拿回其他铺子的好机会,咱们要好好把握。”木紫槿两眼放光,说起婚事来,丝毫不见羞赧。
母亲的十间陪嫁铺子当中,有三间已经被她给买了回来,另外几间赔钱经营的,也早晚会落入她手,至于那几间还有赚钱的,想必许氏不会轻易卖出,那就借着为她置办嫁妆为由,把它们要回来,看许氏能有什么借口反对。
金氏原本空洞的眼神骤然明亮了几分,“你的意思是?”
“逼许姨娘把从母亲这里抢走的一切,全都吐出来。”木紫槿眼神清冷,已经可以预想,到时候木府上下会有怎样的“哀嚎”了。
金氏点了点头,“你所说我倒也心中有数,你做的这些事也正合我心意,不过,紫槿,你还是要小心,许姨娘心肠歹毒,若是把她逼急了,她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木紫槿掐紧了拳,却并不多说。即使许氏不出手,她也不会就此甘休,如今她正暗中调查母亲忽然失明残废之事,快要有些眉目,绝对跟许氏脱不了干系。
还有大姐二姐,她们害她毁容之事,她也没想就这么算了,这新仇旧恨的,怎么可能善了呢。
母女两个商议完,木紫槿即回到漪澜院,才一入门就见水茹、柳妈妈等人哆哆嗦嗦在门口分列两旁,脸色发青。“怎么了?”
水茹赶紧使个眼色给她,小声道,“小姐,你夫君来了?”
“淮王?”木紫槿一愣,“他来做什么?”
水茹苦着脸,“奴婢们也不知道啊,都在外边侍候着呢。”就淮王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谁敢近前。
木紫槿无奈地抿唇,进了屋,“王爷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元苍擎静坐桌边,腰背挺的很直,面色冷峻,仿佛一座冰雕,无论坐多久,都不会累一样。“你的意思,要我敲锣打鼓地来?”
“……”木紫槿挠了下眉心,“王爷找我什么事?”
“两件事,”元苍擎的脸色稍有缓和,“第一,我让人查过沈睿渊的事,皆无异常,我想他应该是让人救走了,或者自行离开,我的手下会继续查找,活见人,死见尸。”
木紫槿涩声道,“多谢王爷。”这几天她也曾忍着伤疼四处打听过沈睿渊的事,但一无所获。因为怕母亲伤心,她都没敢说这件事。
现在看来,王爷说的很有道理,再说找沈睿渊的事也不宜过分张扬,慢慢再找吧。
“不用,”元苍擎冷声道,“第二件事,我们大婚之日订在下月初六,淮王府的聘礼很快送到。”
“初六?”木紫槿掐指算了算,“还有十二天啊,这么快?”
“无所谓,”元苍擎眼神阴冷,“还是你想抗旨?”
“不是,”木紫槿很无奈,“王爷,我只是很替你不值,或者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取消这门亲事吗?”
“没办法。”元苍擎答的很干脆。
木紫槿皱眉,“王爷,你真愿意跟我成亲?你不觉得太委屈你吗?”
“不会。”
“为什么?”外面那些难听的传言,王爷是没听到,还是不相信,还是无所谓啊?到底是怎样,也不说明白,不带这样惜言如金的。
“随他们说去。”
“……那皇上的意思……”
“你想跟沈睿渊在一起?”元苍擎眸子里寒光凛冽,仿佛只要木紫槿说声“是”,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木紫槿一愣,本能摇头,“当然不是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有关系也是上一世的她不是吗。
“好。”说出这个字时,元苍擎的眼神明显温和了许多。
好什么?木紫槿哭笑不得,感觉跟他没办法沟通,只好另辟蹊径,“皇上太后之前赐过好几个女人给王爷,王爷照单全收了?人呢?”
“你对她们感兴趣?”元苍擎眸光一闪,吃醋了?
“比较好奇,王爷不想说就算了。”木紫槿讪笑,心想反正成亲以后,也是会见到的,除非她们被王爷给悄没声息地解决了,尸骨无存。
“那就不说。”
“……”
其实我想知道。木紫槿对着手指,感觉跟他已经无话可说。
“去换衣服,皇兄召你我入宫觐见。”
“啊?”木紫槿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我知道就行。”
好吧。
木紫槿不再多问,干脆利落地进屋去换衣服。
不大会儿,她即换好衣服出来,一身浅蓝色翠烟衫,领口有意收高,为的是掩盖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肩若削成,腰身纤细,却并不显得娇弱,而是给人一种利落之感。白色面纱遮去毁容的脸,刘海齐眉,几乎遮去了所有的伤痕,看去飘逸若仙。
“原本你身上的伤会好的快些,不过毒上加伤,会比较费事。”元苍擎忽然牵住她的手,拽着往外走。
木紫槿被拽了个趔趄,赶紧跟上他的步伐,答应一声,“哦。”
元苍擎眉心一拧,总觉得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自己给忽略了,不过最近事情多,总没想起来,看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
木紫槿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在皇宫的鹅卵石路上,一边四下看。
“第一次进皇宫?”元苍擎是从她四下张望的眼神上,想当然地做出判断。
木紫槿点头,“是。”这一世时,别忘了上一世的她可差点成了皇后,对皇宫并不陌生。
不过现在她显然要记住更多,尤其尽量上一世时不熟悉的地方,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做出恰当的判断和行动。
元苍擎沉默一会,道,“皇兄面前你只管据实以答,一切有我。”
木紫槿的心颤了颤,忽然觉得这话很暖,好像王爷就是那个站在她身边,能够帮她撑起一片的男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暖男”吗?“哦。”
元苍擎瞥了她一眼,这女人时而精明,时而糊涂,颇有些难以捉摸,尤其她的眼睛,看似无辜,实则暗流涌动,凭他的阅人无数,一时竟也无法得窥。
说话间来到承乾殿,内侍看到元苍擎,自是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不大会儿即转出来,恭敬地请两人进去——对淮王恭敬是真,对木紫槿的恭敬只是顺带的。
“臣弟(民女)参见皇上。”
两人跪倒行礼,木紫槿快速扫一眼龙椅上的宣武帝,跟记忆中没什么区别,尤其那双时常闪着猜忌光芒的小眼睛,像吐着冰冷信子的蛇,与他对视久了,头皮就会发麻。
“不必多礼,起来吧。”宣德帝此时看起来却很愉快,和蔼地问,“紫槿姑娘,你的脸可好些了吗?”
木紫槿忽然“扑通”一声,重新跪下,嚎道,“皇上请收回成命,皇上不要给民女赐婚!”
元苍擎眉毛掀了掀:女人,你真不怕死。
宣德帝愣了愣,接着笑的越发开心,“木紫槿,朕圣旨已下,你却要朕收回成命,你知不知道抗旨不遵,是要满门抄斩的?”说着话他目光瞥向元苍擎,意味深长。
“民女不敢抗旨!可是民女是待选秀女,民女是要进宫的呀,皇上怎么能把民女赐给淮王呢,民女愿意服侍皇上啊,民女对皇上的仰慕之情,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木紫槿呼天抢地,还不忘极尽讨好。
元苍擎嘴角抽了抽:长江是什么江?魏王朝只有一条颖河纵贯国土而已。
这一来不但殿上侍候着宫女内侍露出鄙夷嘲讽之色来,就连宣德帝对木紫槿也是越发的厌恶,想到把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赐给四弟,他就无比的愉快,“木紫槿,你不必多说,朕既然将你赐婚四弟,就会免去你待选秀女的身份,你不会有机会入宫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木紫槿抬头,双手向前,一副向天呼告状,“民女哪一点不好,皇上为什么不让民女入宫服侍皇上,啊,为什么?”
元苍擎嘴角不抽了,脑子抽,一鼓一鼓的,非常想把未来王妃打包,踹回王府去。“木紫槿,不得对皇兄无礼!”
“四弟,你的王妃性情率真,可喜可贺呀,”宣德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竟一点怪罪木紫槿的样子都没有,“木紫槿,你就安心跟四弟成婚吧,朕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啊,民女知道啦!”木紫槿越发卖力地演,“皇上是听信了外面的传言,以为民女毁了容,而且还是个恶女,一无是处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宣德帝一脸嘲讽,再加上她如今清誉已毁,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嫔妃!
“民女冤枉啊!”木紫槿捶地,“民女的容貌只是一时毁了而已,一定会好起来的!还有民女品性并不恶,也不是一无是处,民女一向冷静沉着,知书达理,过目不忘,行动敏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野外生存能力超强,还会很多别的女人不会的技艺,民女很有才啊,皇上!”
元苍擎抬手挡住半边脸,我能说不认识她吗?
“哈哈哈!”宣德帝纵声狂笑,眼泪都要流下来,捂着笑疼的肚子,直不起腰,“四弟,你、你这个王妃真是、真是好,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