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二妹越发会说笑了。”苏惊墨手指描绘着玉盏上的白荷纹路，并不把苏若鸢的话放在心上。
“大姐如今贵为郡主之尊，位阶高于端思郡主。若是大姐请婚入主六皇子府，定与端思是平妃。端思郡主跋扈刁蛮，二妹如何能在她的手下存活。只能盼得姐姐入府，二妹还有一条活路。”
苏若鸢点着眼旁并不存在的泪水，言语悲切。
端思不是你的对手才是。苏惊墨叹息着倒是担忧起端思郡主日后的生活。
“大姐意下如何？”苏若鸢看着苏惊墨平静敛神的模样带着一丝期许。若是能让姚绛入府，她们二人联手还能让端思郡主讨得便宜？等着将端思赶下去，姚绛的把柄在她手中还能怎么翻身。
“侧妃回门一趟，午膳想吃些什么，身子虚弱有许多忌讳，大夫可有说什么忌口的。”苏惊墨避而不谈，疏离的神情已经很明白。对于凤景宣，苏若鸢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大姐。她害我的孩子，更欲害我的性命。你就坐视不管么？六殿下喜欢你，你若入府便是专房之宠，二妹只求一个庇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不正是你当初的意思么。”
苏若鸢诧异的看着苏惊墨，并没有想到苏惊墨会不置可否。苏惊墨不是说过，她要做六皇子妃吗，为何如今一点都不动心。
“出嫁从夫，二妹的依仗和庇佑是六皇子。至于端思郡主所为，你的孩子自有六殿下为你主持公道。要杀你有刑部衙门。世间又不止他一个男子，我与六皇子不过几面之缘，妹妹不必误会。”
苏惊墨轻笑着拍拍苏若鸢的肩膀：“脸色不好了，还可记得大婚之日我对你说过什么吗？那些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大姐祝侧妃娘娘要和六皇子白头偕老。”
这一切都是怜悯给她的？都是苏惊墨不要的？都是姚绛不要的？凤景宣是姚绛舍弃的人？苏若鸢手脚冰凉起来，越觉得苏惊墨的笑容碍眼。
“你忘恩负义。”苏若鸢喃喃看着苏惊墨，这个女人比苏惊墨要难缠，本以为找了个提线木偶，却是引狼入室。
“点滴恩泽，惊墨定然涌泉相报。”苏惊墨有趣的看着苏若鸢的目光，红唇悠悠轻启。
“安宸郡主这一声惊墨，称的越发顺口了。就是不知道在九泉之下的大姐，还有没有在半夜时分，来找郡主讨这本该属于她的荣耀。亦是不知道，在天之灵的纯乐郡主，看不看得到别人替代了她宝贝女儿的地位。不知道爹知道你是冒牌的大小姐，会不会撕了你的皮。”
苏若鸢
喉间涌出轻笑，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远真不了。姚绛再怎么聪明，也终究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她说的没错，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我建议你还是最好忘记这件事情，不要再拿这件事威胁我。否则，到最后只能侧妃娘娘吞下这枚苦果。我也很想问一句，侧妃娘娘就不怕你杀的人上来找你么。怎么，身边的平安符管用么，苏惊墨有没有再找过你啊。”
苏惊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落下珠帘的内室低头冷笑。太过自信也不是好事，自己挖的坑，很多时候都要自己来跳，偶尔还得给自己埋一点土。
“她活着我都不怕她，死了我更不怕她。姚绛，这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苏若鸢瞥了苏惊墨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苏侧妃！你请杀手杀了苏惊墨，不就是为了找我为你所用么。如今是要放弃我了吗？”苏惊墨喊住苏若鸢，星眸尽是笑意。
“我杀苏惊墨，是因为她目中无人，自持嫡女自傲与我。至于你……带着你的东西最好快些离开。”
苏若鸢头也不回，娇小的身子散发着浓烈的怨气。姚绛狂妄自大，算计与她，怎么可能让姚绛就这么走了。苏若鸢无声冷笑着加快了脚步，直朝着前厅走去。
这问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真是让她欣慰。苏惊墨优雅的站在门口，眼神仿佛能溢出水来。
在修炼几年或许能更内敛些。
只是怕苏若鸢没那么多机会了。苏惊墨回身端起有些凉的参茶抿上一口。天气热起来了，要多备些酸梅汤，祛暑解热，润喉清肺倒也是上品。
“墨儿？”
“内宅之事，大哥见笑了。”苏惊墨自然知道依着苏离寒的武功，她们刚才说的话自然一字不差的都听了进去。她也并不打算隐瞒，只要苏离寒想知道，她倒是可以说上一会儿也算是解闷了。
苏离寒英武的双眸盯在苏惊墨脸上，薄唇轻启又抿成一条直线，能看出此时心中颇为纠结。
“降香，去拿两碗酸梅汤来。”说起来，倒真想喝上一碗解热了。苏惊墨见苏离寒拉着坐下，自己则坐在苏离寒的对面。
“三妹所说可是真的，你究竟是谁？虽然三妹称你为姚绛，但是我依旧觉得你就是墨儿。”
苏离寒目光坚定，双拳紧握放在身侧。这张脸可以作假，但是面前女子给他的感觉，分明就没错。是她演的太好，还是他的直觉并没错。
“二妹说的对也不对。大哥稍等。”苏惊墨手指摸向耳后轻轻撕下一张面具，掩住的那张清秀的面
容暴露在空气中，明显能感觉到苏离寒周身气氛僵硬了一瞬。
“你……”苏离寒瞳孔缩小，若不是看着苏惊墨淡然自信的模样让他心中安稳，此时定然早已冷气横生。
“大哥莫急。”苏惊墨并不担忧苏离寒会一个暴怒直接甩出‘斩腰’真的给她来一个斩腰。拿出降香留下的药水，倒到素锦上在脸上慢慢抹擦，待到接缝处浸透之后又慢慢揭了下来露出真容。
苏离寒松下一口气，看着苏惊墨将两张面具仔细收好，生怕她又伸手再撕下一张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
“相信大哥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出门赴杜姐姐的约，却坠马失忆。实际上并非如此，而是我与落星半路碰上刺杀，幸而得人所救。那刺客所言是二妹所派，意图杀我后找人取而代之。”
“所以我将计就计。易容成别的女子，被二妹叫来装作我，又有了第二次易容。故而二妹总是拿这个来威胁与我。至于她为何要找人来扮成相府大小姐。相信大哥也能猜出一二。”
退了那两张面具，倒也自在。苏惊墨笑盈盈的看着苏离寒若有所思的面容，知道他应该已经大概明白。
惊墨夺了三妹的风头，又是府中后院掌权。若能杀了惊墨找个自己人取而代之，相府就等于落在了三妹手中，连着爹也会受到牵连制衡。
苏离寒垂眸不语，他就不在府中，没想到惊墨竟然会曾落得如此困境。不过惊墨也是聪明，将三妹耍的团团转。苏离寒摇头失笑，也算是欣慰。
“大哥不要怪我心机深。有时候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比着明枪明箭还要骇人。惊墨不犯人，却也不能纵容她人害我。做得，就要认得。”苏惊墨看着苏离寒晦暗的表情轻叹，大哥正直，怕是见不得这些小心思。
“无妨。是大哥无能保护不了你。心机也好，聪慧也罢。你性子良善，我还怕你处处闪躲。如今会保护自己，我也放心。”
苏离寒并不责怪苏惊墨的手段，这些他见过也听过。你可以不害别人，但是却不得不防着别人害你。以往惊墨退让沉默，如今这般护着自己，也算让他放下一桩心事。只希望惊墨不会泥潭深陷，守得住自己的本性。
“大哥操劳国家大事，这些惊墨会处理好不叫大哥分心。大哥放心，惊墨会把握分寸。”苏惊墨站起来福身讨好一笑，让苏离寒不要担忧，朝中大事已然够大哥和爹操心，这些后院的事情就不必再累心。
“好。”苏离寒沉声点头，抬想要摸摸苏惊墨的头又想起了什么，讷讷的收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