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说完,连自个儿都觉着此事说不过去:“他要玉玺何用?为了谋反?可是即便是他想要谋反,也犯不着再造一个假的玉玺出来啊。若那操纵之人非皇室中人,谋逆成功之后,直接改朝换代即可。若那操纵之人是皇室中人,谋逆成功,那假的玉玺就放在父皇的御案之上,他又何必大费周折还要自个儿让李森刻一个出来?”
苏远之摇了摇头:“我方才说过了,如今宫中的玉玺有两个,一个是假的,陛下平日里所用的那一个。另一个是真正的传国玉玺,唯有陛下知晓在何处。他若是要谋逆,即便是成功,能够找到的也只有假的一个。”
“你是说他再做一个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用李森做的这一个假冒真正的传国玉玺?”昭阳脑中一下子通透了起来。
“照这么说来,李森背后操纵之人,应当是皇室中人。若非皇族,便可如我所言那样,直接改朝换代即可。皇室中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旁的人以为,是父皇主动传位给他,将传国玉玺也一并给了他的。”昭阳咬了咬唇,脑中只浮现出了两个字。
“沐王。”
苏远之没有开口,昭阳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笃定:“一定是沐王。”
“此前李森做那张害得贤妃险些流产的软塌,就有孙尚志在暗中授意。我追查李森消息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假李森,还自杀以混淆我们的视线。定是沐王害怕自己的阴谋暴露,才这样做的。且最近我两次瞧见李森,都在与孙尚志相关的场合,这些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苏远之听昭阳这样笃定的语气,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追查这种事情就像破案一样,千万不要一开始就锁定死了目标,反倒局限了自己的思维。从目前掌握的这些线索来看,沐王的确是最有嫌疑的。只是却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比如齐王?再比如,你不是还有几位弟弟吗?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
昭阳瞪了苏远之一眼:“齐王叔素来与世无争,且从不参与政事。六弟八弟九弟个个不足十岁,哪有这样的心智?而且那三位弟弟的母妃位分都不高,又没有可以仰仗的娘家。即便是有这样的心思,也没这样的本事。”
苏远之仍旧笑着:“三位小皇子的确如你所言,可是你那齐王叔却未必如明面上瞧着那样与世无争。就我所知道的,齐王可是开了不少的青楼南风馆,除此之外,酒楼茶肆、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铺子也不少。这些铺子瞧起来不扎眼,可是你最近这一年也在大肆的开各种铺子,自是知道,这些铺子最大的用处是什么。”
昭阳听得苏远之这样一说,神情愈发地严肃了起来,是啊,她自然只知道的。酒楼茶肆、青楼南风馆,朝中大臣光顾得不少,最适合收集各种消息,也最便利与私下与朝臣暗中来往。
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这些,笼络的是勋贵人家中的妇人,妇人之间,看似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可是有许多不适合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在妇人三言两语的小聚之中达成。胭脂水粉店铺那些,就便于通过妇人向朝臣传递一些消息。
齐王这些年的确开了许多铺子,此前那月娘在的望月楼,便是齐王的产业。
莫非真如苏远之所言,齐王兴许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不问世事?
苏远之见昭阳这样认真,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道:“我就随口说一说,不过是想要告诉你,虽然沐王嫌疑很大,可也不能死死地只盯着沐王,而忽视了其他潜在存在的威胁。”
昭阳点了点头:“那李森的事情,咱们要继续追查下去吗?可是如今似乎也没什么眉目。”
“他既然在渭城出现了,总会找到的。”苏远之神情淡淡地道。
昭阳颔首,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心中想着,若是沐王的话,这么说来,沐王从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在准备假玉玺了,他叛乱一事早已蓄谋已久。如今虽然除了一个孙尚志,可是却也不知沐王究竟筹备到了何种地步。
她对前世的那场叛乱,有印象的也就只有孙尚志而已。重生这么久,能够明确知晓,是沐王的人的,也实在不多。只那一回在君子楼听见他们筹谋在她成亲当日刺杀苏远之知道了那么几个。
翰林院的李德忠,御史台的朱槿,礼部的付青岚,太府寺的周其禄。
昭阳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几个名字,既然被她知晓了,自然不能任由他们再同沐王狼狈为奸。
或直接除掉,或是替换。总得要一一拔除了,昭阳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朱槿因着上一回刺杀一事,失了父皇的信任,只怕也在沐王跟前没能讨着好。父皇将孟志远安置在御史台,怕是瞧中了孟志远那死板守旧的性子,也有几分想要动朱槿的意思。
沐王见着父皇这样安排,便迫不及待地招揽了孟志远,恐怕也是知道父皇的心思。朱槿对沐王而言,几乎已经是一枚弃子。
倒是不妨,就从他开始好了。
昭阳虽然如今在朝堂之上尚未有得力的棋子,可是动一个本就岌岌可危的朱槿,无需朝堂上有人帮衬,就能够做到。
第二日一早,昭阳就叫姒儿传了消息出去,让人帮忙查一查关于朱槿的消息,侧重于朱家最近有没有谁生辰嫁娶之类的事情。
沧蓝不在,布下的消息网却还是在正常运作的,不过下午,就传来了消息。最近朱家倒是没什么重大的宴请,不过朱槿的岳母腊月的生辰,倒也不远了。除此之外,还查到了另外一桩事情。
朱槿有个外室。
昭阳嘴角一翘,既然是外室,便是因着各种缘由,无法光明正大接回府上的女子。那个女子,被养做外室的原因,是因为出身。
那是一个青楼女子,且那个青楼女子原本是朱槿的一位同僚先看上的,却被朱槿用了一些手段,接回来养在了外面。也因着这个缘故,只能遮遮掩掩的。
朱槿不仅有个外室,那外室还为朱槿生养了一个儿子,那儿子已经有三四岁,正是蒙学的时候,那朱槿的外室最近就在为此事操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