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修眼疾手快地将冷意晴拉出了一步远,不然冷二娘那两条腿肯定要打道她了。
“嘶……嘶……”冷二娘疼得只能倒吸冷气,泪如泉涌,一双眼睛凶狠地紧盯着冷意晴,“青天白日地你想对我下手?”
冷意晴没想到冷二娘会诬陷她,怔了怔后,睥睨道,“二姨娘,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执迷不悟,我要是对你下手,何需今天动手,哪一天月黑风高不是好日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钟平当妾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外祖那一点家业嘛,你知道么,意萱比你聪明,知道傍了王爷才会有出头之日,凌书桓算什么东西,他能给意萱幸福吗?二姨娘,你好好想想清楚。”
“不可能!”冷二娘几乎是发了疯地捶着床沿,“我要见意萱,我现在就要见意萱。”
“何苦呢,王爷的教习嬷嬷都来过了,不日就会派人来接意萱了,”冷意晴继续刺激着冷二娘,只要她越不冷静,形式就越乐观。
“啊……”冷二娘仰天哀嚎,和死了爹没什么分别,“萱儿啊,你怎么不听为娘的话呀?宁为穷人妻也莫要贵人妾啊,萱儿啊……”
冷意晴挖了挖耳朵,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二姨娘,你自己言传身教出来的结果,为何不能坦然接受?”
“不行,”冷二娘一脸泪迹,碎发粘在脸上,凌乱不堪,嘶吼道,“你看我到最后得到了什么?啊!银子和男人,你看我得到了什么?”
“那也是你自找的,这么些年了,你和钟平双宿双栖,又管着府里事务那么久,也该知足了。”
冷二娘闻言,凄厉地笑了出来,“知足?我怎么可能会知足?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都能当家,为何我不能?论起来,萱儿比你更有资格,你觉得自己还有颜面继续待在府里吗?”
身世一事再次被提及,冷意晴的心揪成了一团,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百里修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莫要中计了。”
冷意晴晦涩一笑,深吸一口气之后,敛回精神,沉声道,“多谢二姨娘的关心,我不仅会待在府里,而且会好好管着府中事务,你放心跟着意萱去王府享福吧。”
当妾的若是博得宠爱,让家主买间房子给家人住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那寄人篱下的滋味,估计不好受,女儿给人家当妾,不能名正言顺地回门,一年到头见不着一次面的都有。
“胡说,我要找意萱问个清楚,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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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意晴没等冷二娘说完,便步出了内室,到门口时,给了那婆子一点银子,吩咐道,“二夫人若是叫你去请二小姐,你就按她的吩咐去办,务必将人请来。”
守门婆子在这冷清的院子里守了些日子,没好菜没好酒,更别说银子了,她见冷意晴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迟疑一下就拿了银子,连连哈腰道,“奴婢一定按大小姐的吩咐去办。”
冷意晴出了院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转身,抱歉地对百里修说道,“看来,我没办法兑现月牙湖之约了。”
百里修见了她这副样子,心里满满都是苦涩的心疼,卸下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她看起来好累,却又在强装坚强。
“其实,赏月不一定要在月牙湖边,在屋顶也不错,”百里修一改自己的初衷,希望能让冷意晴放松下来。
“你约我去月牙湖,难道就为了赏月?”冷意晴的双眸在夜色之中格外明亮,就像这雨夜中仅有的一颗明星。
百里修耸了耸肩,没给冷意晴准备的时间,便箍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提气飞身而上,将人带到了屋顶。可是,刚下过雨,屋顶瓦片潮湿,冷意晴一个打滑,整个人差点倒下去。
所幸百里修机警,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带进了怀里,嗔道,“怎么不抓紧我?这要是摔一下去,不残也废了,到时候我赔不起,只能让你以身相许了。”
冷意晴惊慌地心跳不止,听到百里修的话,不由地笑了。
百里修情不自禁地跟着裂开嘴,冷意晴不经意一瞥,倒是看到了几分憨实,那眼里流淌着的温柔像是在对她倾诉着什么似地。
冷意晴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便听到冷二娘暴怒的声音,“去给我把二小姐请来,就说我快死了,要见她最后一面。”
“是,”婆子自当是尽心去办了。
“百里修,”冷意晴轻柔地声音在这夜色里十分清亮,可是她故意压低了说话,百里修只能附身侧耳倾听了,“嗯?有事?”
“阿萨说你有怪癖,是不是真的?”冷意晴随口问道,借以让自己静心下来。
“她怎么说我了?”百里修饶有兴致,晴朗俊颜舒缓平和,不见往昔争锋相对的凌厉。
冷意晴的脸莫名地烧了起来,声音更低了,“她说你的屋子不允许女人进去,身边更是不让人靠近,你吃饭挑食,喜欢穿花里胡哨的衣衫……”
“呵呵呵……”百里修一阵浅笑,打断了冷意晴的话,他意识到她忽然紧绷着身子,便轻快地说道,“你继续,我听着。”
冷意晴的耳尖早已滚烫起来了,自以为口齿伶俐的她也开始结巴了,“没……没了。”
百里修伸手捏了冷意晴那小巧的鼻尖,她这才发现自己还半靠在他的怀里,于是借着挥开他手的时候,离开了他的怀里。
“若不想说也没关系。”冷意晴加了一句,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似乎自己太过于在意了。
“无妨,”百里修的声音清清脆脆,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好听,宛如那小溪的流水从山涧滑落一般,小妮子在意他,这不正和自己的心意嘛,不过,这答应他可要好好斟酌一番才行。
“我如果说了,要是你觉得不中听,切莫恼了我,可好?”百里修先是小心地试探着,但见冷意晴神色如常后,才接着说道,“其实,我是把你当成我的兄弟来看,所以和别人不一样,那些女子庸脂俗粉,我可不敢让她们近身,闻着味都难过,所以我一般不让她们靠近我,所以……”
说完,一耸肩,大有你懂得了的意思。
冷意晴听着听着,仿佛觉得心有些发沉,鼻子有些酸酸得,很难过,原来自己和别的女子真的不同,他把自己当成男人看待了,哎,冷意晴啊,你太傻了。
“怎么了?”百里修见冷意晴沉默了好久都不说话,有些后悔说之前的话了。
“没,没什么,”冷意晴一抹发红的眼睛,扯出一个比哭都要难看的笑容,“刚刚树上有水珠掉进眼睛里,涩得我难受。”
“我瞧瞧……”
“不用,不用,”冷意晴往后仰去,逃离百里修伸出的双手,兄弟二字,忽然压得她心痛,没留意脚下湿滑,差一点踩空。
百里修及时抓住她的手,将人扎扎实实地又一次圈在怀里了,“你啊,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抓着我别动,免得一会儿被发现了。”
冷意晴闻着那特有的冷梅香,脸颊一阵阵地发烫,臊热地她喘不过气来,“放……放开我……”
“别闹,人来了,”百里修似乎冷意晴往下看去,只见冷意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啪’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因着下过雨,百里修不敢揭开瓦片,而是稍稍挪了一点,这样一来,就不会有水珠掉进去,里面的人也不会发现了。
“姨娘,你找我?”冷意萱冷冷地问道,望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冷二娘,自顾坐在了椅子上。
“你给书桓买的金丝元宝鞋呢?”
“好端端地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冷意萱低头摆弄着首饰,似乎不是很乐意听到这个事情。
“我问问,”冷二娘毫不在意冷意萱的冷言冷语,她挪着身子,一点点地朝冷意萱移去,脸上尽是讨好,“我就是想知道,他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不要一直吊着你而不娶你。”
冷二娘的话让冷氏有了些警惕,“你是不是听说了甚么?”
“听说明王要纳你为妾,可是真的?”
冷意萱神色黯淡,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她一改冷然,笑盈盈地说道,“姨娘,一听谁说的呀?我在你面前是发过毒誓的,这一辈子不会做人的妾,就算他是王爷也不列外,所以你记着,不要听信她人之言,知道吗?”
“可我怎么听说,明王穿着金丝元宝鞋,说是你给的信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二娘打破沙锅问到底,仿若关系重大。
“那是凌书桓没经过我的允许给王爷的,根本不是你说得那样子,”冷意萱心烦气躁地应着,起身后俯视冷二娘,疑惑道,“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你先别问我是谁说的,我就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王爷的侍妾也是妾,高贵不到哪里去,在正室面前永远低一头,你明白吗?”冷二娘就怕冷意萱痴迷外表的虚幻而忘记实实在在的幸福。
冷意萱‘哼’了一声,满眼鄙夷,“你明知这个道理,为何甘心当个妾呢?”
“意萱,你怎么可以说这个话?”冷二娘当即红了眼睛,委屈地哽咽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要是普通人家的正妻,我如何能为你打算?虽说,我成了你爹的妾,那手里实实在在地拿了好处的,这些我都会给你留着的。”
冷意萱嘴角全是讥讽之色,她蹲下身子,摊开手心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