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寄希望于伟大的马副院长能跟我们权威的、专业的将“水生胎”这个奇怪的名词解释解释,可是等了半天,他并没有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他只是在杭州耳闻过这种说法而已,毕竟他跟高平在研究长生的这条路上各有分工,他的兴趣只集中在人的头部,而不是子宫。
我记起了林医生很久以前,在霸王宝藏里跟我们普及过的所谓“卵胎生”的课程,那是一种介于卵生与胎生之间生殖方式,现在看来,水鬼显然就是一种卵胎生的产物。
可是这跟冬星彩所要证实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伍书喜的回答同样是含含糊糊,他不是医生,讲起这些东西来没什么专业性,他口中的“水生胎”,便是生在水里的胎生动物了。
一般的小鱼小虾,自然是鱼籽虾籽里孵出来的,但是这南海里总有些生物似乎沾了点儿“人气儿”,这些说不清来历的东西总归与海里的低级动物有些区别,便干脆给它一个“水生胎”的名字,填补它们来历不明的空缺好了。
“冬星彩是不是想不明白海里的鲛人和水鬼都是怎么来的,所以才会好奇‘水生胎’?”同为保密人的李副官问道,“邱船长,跟她相处那么久,你还是不知道她当时在锦夜申请的项目,具体内容是什么吗?”
邱善耸了耸肩膀:“那个时候我可没有现在的阅历,星彩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我感觉建国也不一定能全都掌握……不过,反而不是保密人的建国看起来比她更加着急。”
我爸爸?他有什么好急的?他又不是锦夜的人,而且如果不是我后来加入了锦夜,我直到现在还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的磨铁匠!
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他在收养我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着想着,不禁头一次觉得对老刘产生了愤怒的情绪。我是那么的那么的信任他,我觉得除了血脉以外,我们俩真的和亲父女没有区别了,而他居然没有告诉过我关于他过去的任何一段故事,包括他从很久以前就认识刘晚庭这件事情!
我和刘晚庭在外人看来都是有些相像的,他跟我朝夕相处,看着我一点点长大,他当然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些什么,他其实是知道我的身世的。
“冬星彩从南海退休大概是1988、1989年间,等她带回冬冬安顿在四川老家的时候,已经到了1990年了吧。”我觉得心里很乱,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起这笔帐来,“今年是2010的年末,我19岁,那往回数,老刘离开南海,收拾完冬星彩的事情以后,回到徐州没用多少时间就该捡到我了。有了我以后,他再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那么这里不仅仅是冬星彩的最后一站,也是老刘的最后一站。”
我眼巴巴的看着邱善:“刘建国就没有跟你透露过更多一些的事情吗?你还收到过他寄给你的酥糖,那在他活着的时候,你们这些年一定是有联系的,他是怎么捡到的我,他自己又是什么身世?你知道些什么,全都告诉我吧!”
“……别为难我啊,虽然偶尔会有些邮件来往,但是因为有星彩那件事情横在中间,我们俩对此一直都内疚着,星彩出事我们是有责任的,当时如果看好了她,一切糟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所以,我和建国倒是没有过什么长篇大论的闲聊,关于你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了他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仅此而已。”
看着我一副失望透顶的表情,邱善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又说道:“倒是我哥跟建国,比我跟建国认识的要久一些,他们以前有过共同的朋友,寄给他的茶叶也都是从杭州那边的茶园采好打包的,只可惜……我哥也去世了。”
我听了更是绝望,这下可好了,认识我老爸的人死的死傻的傻,我以为找到了他以前的老朋友就能顺藤摸瓜把我的身世一并问出来,这下从邱善这里,是彻底没了戏。
“等一下,等一下幺妹,有点问题。”
我正唉声叹气着,通讯器那头的冬爷突然插了嘴:“你爸爸是哪一年去世的?”
“2005年啊,我才14岁上初中二年级的,突然一场车祸他就毫无预兆的走了……”
“我记得看过你的档案上,你爸爸他也没有其他的家人了,而你在此以前,也根本不认识邱善,不知道杭州有个林枫和林岳?”
我对冬爷的话感到十分意外:“肯定啊,如果不是你们跑到图书馆找我,我压根儿啥也不知道,还在默默无闻的打工呢!”
“那你问问邱善,他是怎么知道刘建国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的!”
我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对啊,在海壁里面的那个洞穴中,我跟他因为一块糖果而相认的时候,他一副失落的样子说过什么“等来了‘瑞雪兆丰年’,却等不来他的酥糖”这种话,也就是说老刘去世这件事情他早已知道了,可是到底是谁通知的他!
我的问题一问出来,我还想着邱善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儿依然隐瞒着我,可他却愣了愣,一副简直比我还要惊讶的神情:
“别开玩笑,当时不是你给我写了讣告?”
“我靠,我哪有!”
我们俩相互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搞不清2005年发生的事情了,他的老朋友去世,我是他身边唯一一个亲人,我那时候还小,连“讣告”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远在南海的邱善却收到了我寄过去的这个不幸的消息?
到底是谁替我代了笔?!
“信上寥寥几笔,说了一下建国发生意外的情况,让我不用悲伤,也不用去他的安葬地祭奠,打扰那边人的生活。我想着建国回徐州老家,多半是不想再提及过去,想要隐退养老的意思,便一直没有去过徐州,后来总觉得留一个小孩子孤身在那边不太放心,也回过几封信件问过需不需要帮助,但是没在有过回应啊……”
“我从那以后搬家了啊……当然什么信也收不到的!”我可惜着与邱善在很多年前的错过,同时也是觉得一层鸡皮疙瘩从胳膊上立了起来,“我真的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报告过老刘去世这个不幸的消息,他走了以后,连出殡下葬这种事情都是村里人帮忙安排的,我们俩一致的都是相依为命没有其他家人的啊……”
“那就奇怪了……是不是他没告诉过你其他亲戚朋友的事情,毕竟他总归是个徐州人,就算那么多年在外面跑,也总归得有一两个家人的吧……除非他也是孤儿?”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怎么也消退不下去了,我突然觉得在徐州的那些年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安逸简单,谁替我写了那封信,谁在后面偷偷的看着我呢?
刘建国啊刘建国,疼爱了我十几年的老爸,你在过去到底是什么人?
“好了小幺妹,你先别着急,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是捣鼓不清了,别因为这件事情乱了心绪,咱们……”
“2005年,清明。”
冬爷一句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怪人就突然打断了他,嘴里蹦出一个日期来:
“我记得林哲宇说过,他跟刘晚庭相遇的时候,是2005年的清明。”
我一胳膊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呢,马上又是一个微颤,这话确实出自林哲宇的口中,当时大家被困在禹陵之中正焦躁着,林医生还不嫌乱,死活非得说我就是刘晚庭这个女人!然后冬爷和怪人都急了,就让他自己算算跟刘晚庭相遇的时间,还有我的年龄,我们俩根本就是在2005年生活在同一个时间段、不同地域的、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可是2005年是我人生中最悲痛的一段时光了,那一年林哲宇跟刘晚庭在杭州西湖边儿上谈情说爱,我正在徐州孤苦伶仃的守着刘建国的坟头。
“矮子,刘建国去世是2005年哪个时间段的事情?”
“初春。”
“这么说你老爸这边刚一去世,刘晚庭立马就在杭州现身了?她也是刘建国的老朋友,她是不是也和邱船长一样,知道了老朋友去世的噩耗?她还能跟林哲宇在那个时候打的火热?”
我觉得浑身都僵了,一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别扭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也不知道要从哪个角度去考虑怪人提出来的这个疑问了。围绕着那一圈老朋友的故事每一个都让人摸不着头脑,现在那一圈老朋友的亲友换成了我们这一批,大家沾亲带故的还都能拉上点儿关系,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之小,可是在小小的圈子里,我们那么努力的想要将以前的故事还原出来,怎么就如此之难呢?
“我说,各位,先省省脑子,别想破头皮了。”
小卷毛跟我们截然相反的轻快声音响起。
“你们还得在原地再等我十来分钟,眼看着就要到地方跟你们汇合了,可是查尔斯看到了你们离群的小鸡呢!”
我听到这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林医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