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不久之前的寿宴,孙武为了柳府的豪华气派大开眼界,因为梁山泊里
头有人过生日,最多也不过是大家到学堂前头的空地开营火晚会,全村人唱歌、
吃烧烤庆祝,从没有人铺张地大摆筵席。
柳老爷子只是个地方黑帮的领导人物,无论财势、权势其实都有限,顶多是
在明德坝当个山大王,寿宴上种种气派远不能与帝都的大人物相比,不过比起梁
山泊的乡村生活,已经够让孙武啧啧称奇了。
(老爹一向很喜欢热闹,如果能够像这样替他办个生日,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不过这样子办寿宴好像要很多钱……)
当时孙武因为想得太过分神,把餐盘送错了桌子,还被领班结结实实地敲了
一下脑袋,没想到才不过一天功夫,他就透过柳府学会了另一个人生至理:世事
有如云变改,荣华富贵转眼衰!
那么漂亮的一座柳家豪宅,前一秒还是富丽堂皇,后一秒却在轰隆爆响声中
炸成一团巨大火焰。站在一定距离外的孙武,只觉得一股熊熊热浪扑面而来,连
忙抢挡在小殇身前,护住她不受冲击热流伤害。
「小殇,躲在我背后不要动!」
迎面而来的冲击波之强,孙武瞬间险些稳不住身体,急忙凝运金钟劲,一脚
重重踏下,破地陷入,这才把身体给稳住,在热流风暴中站稳身形。
炽烈热流中的高温空气,让孙武很不舒服,至於随着冲击波而来的碎石木屑
,那些反倒不是问题,孙武甚至不用特别鼓劲运气,左臂在身前绕画一圈,已经
将这些东西尽数拒於身外。
首波的剧烈爆炸后,跟着还有几波小规模的震爆,但是对柳府之外已经没有
什么影响,孙武也才定睛看清眼前的景象,确认整座柳家庄园已经被火舌给吞噬
,大半建筑在首波爆炸中已经倒塌,跟着更被四窜的火焰给笼罩,看上去完全是
一副地狱景象。
「糟糕,里头的人怎么办?」
孙武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内里人们的安危。刚刚还没发生爆炸之前,就闻
到淡淡的血腥味,看来这很可能是先杀人后放火的老模式,十足十的黑道手法,
难道是广宏帮里黑吃黑,向大老发动政变了吗?
「火烧得这么大,里头如果还有人幸存,一定会很危险,小殇,你先在这里
呆一下,我进去里头看一看……拜托,我出来的时候,千万别让我看见这附近也
变成火场地狱了。」
没再多说一句话,孙武抢奔窜入眼前的火焰世界。虽然他也觉得如果这里是
被黑帮杀人放火,还有幸存者的机率微乎其微,但只要有这可能,自己就不能见
死不救,毕竟自己在这里吃过人家的饭,也拿了人家给的钱,不能在这种时候当
作没看到。
火场里头的情形处处惊险,被巨爆震垮的建筑随时有崩塌可能,顶上不住有
砂土、砖块,甚至是粗大的梁柱落下,只要被那些烧得通红的东西给压住,自己
马上也就成为一团火焰,等着被烧成焦黑。
若是其他的武者,碰到这种情形必然手忙脚乱,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可是
孙武并不是单单凭着一腔热血勇闯进来的,除了个人义勇,他还有相当的自信。
金钟罩从第叁关开始,对冰、火就逐渐提升抵抗力,至於眼前火场的这等高
温,金钟罩第五关虽然足以应付,但却稍嫌吃力,可是孙武的练功底子远较寻常
武僧来得扎实,在修练第五关的时候,除了日常的巨木撞击练习,还特别被送到
村里烧陶的窑,逐步、逐日增温,进行耐温特训,是在土窑高温中将第五关圆功
,破窑而出。
土窑里的高温都可承受,相形之下,眼前这等小场面实在不算什么,而金钟
第六关圆功后,孙武的力量更强,气息更为悠长,虽不能长时间维持第六关功力
,但运使第五关却能撑得更久,只要眼明手快,稍微避开较大件的梁柱或坍塌墙
壁,行走於这火场中犹如闲庭漫步一般。
「还有人吗?有没有人听得见?」
孙武在火场中快速奔走,为了怕有幸存者命悬一线,他冒着进一步引起坍塌
的危险,把声音用真气远远传出,每一句叫唤都声若洪钟,响彻周遭的每一个角
落。
奔走过程中除了各种烧焦的东西,就没看到半个活人,只有几十具逐步碳化
的尸体。纵然那些已经是被烧得熟透的东西,孙武仍然认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寿
宴中见过面的广宏帮众,每个人身上的伤势不一,在大火发生前就已经丧命。
(这些伤……好怪啊,除了刀剑割喉,尖枪穿腹,还有尸体是整个脑袋被打
碎的,这是铜锤、钢棒一类重兵器才会有的伤。换句话说,是有一群人杀进这里
,快速把这里的人歼灭杀光,那是强盗吗?)
孙武没受过仵作训练,也不会验尸,能看出的东西少之又少,不过死者的身
上伤口不多,看来战斗时间甚短,很可能是甫一照面就被人斩杀,换句话说,进
来作案的凶手实力不弱,是以雷霆之势重手袭击,极短时间内就把整个柳府上下
诛灭。
(咦?有点奇怪……)
奔走於高热火场当中,孙武点着尸体的数目,发现越来越多的死者,有些还
是藏匿在桌下,照样被人一刀劈桌给杀了,但在几十具尸体之中,孙武发现了一
件奇事,就是里头没有一个小孩、没有一个女人。
那日柳府寿宴,孙武记得这里的妇孺着实不少,柳大老爷自己妻妾成群,儿
孙众多,为何此刻一个也没看到,全都好运的幸免於难了?或者,是集体藏匿在
什么地方呢?
(这里好像没有活人,我要继续找下去吗?那些女人和小孩都脱险了吗?万
一他们还被困在这里怎么办?)
搜寻一刻钟以后,孙武认真开始考虑这些问题。自己的体力还很充足,在火
场里多搜寻一个小时也没问题,可是这栋宅子却撑不了那么久,照这摇摇(欲)坠的
情形看来,顶多再一刻钟就要整个塌下来了,另外,小殇是一个极度棘手的同伴
,放她一个人在外头那么久,她要是开始不耐烦,自己找起娱乐来,后果是可大
可小。
(小殇如果开始烦了,搞不好就会把附近都变成火场,用这方法催我出来救
火……唉,我为什么总是要把小殇想得那么坏呢?可是,我又强烈觉得这种想法
一定会实现啊!)
自我埋怨於事无补,在孙武有所决定之前,附近的炎热气流突然产生变化,
他抬起头,却见到火场里有人出现。
冲入火场本是为了救人,终於见到有活人存在,孙武本来应该高兴,但这四
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横看竖看也不像幸存者,每个人都戴着遮住整个头部的防
护面罩,身上也裹着能抗高热的防护衣,在火场里头行动自如,不但从四面包围
住孙武,每个人身上还杀气腾腾,来意已是不问可知。
「原、原来灭门的凶手还没走吗?我真是来得太早了……」
为了一饭之恩,孙武觉得自己应该进来救人,但再怎么负责任,他都不觉得
自己有必要因此为柳家上下复仇,救人行动如果突然变成战斗,那也是很伤脑筋
的,为什么自己来到外界后就非得整天战个不停呢?
不过,看对方的架势,别说自己想要当和平使者,就算是跪地求饶,恐怕都
躲不过这当头一刀,既然说话没有用,那就只好还是用老方法了。
当!
如同大钟被敲响的巨音,在多道斩击命中少年躯体的瞬间,响彻四方,敌人
为着掌心所感受到反弹巨震而吃惊,孙武也暗暗讶异,因为这些人所持用的兵器
,不是一般武者所流行持用的光剑或光刀,而是重型的光斧。
这种光斧必须双手持用,一斧斩下,碰上持用光剑的武者,沉重威力会先迫
爆光剑,跟着将剑客斩杀两段,杀伤力极强,但对於持用者的负担也更大,所以
孙武一见到敌人挥动光斧,就知道不能傻傻地站着等人来劈。
灿烂金光中,孙武双臂分左右挥出,分别挡了两边劈斩来的光斧,背心与左
腰则是挡了另外两记。就算是真的铜人像挨了这四记斩击,也肯定为之支离破碎
,但孙武接下这四记劈斩,身体连一下摇晃也没有,纯靠反震劲力就让四名敌人
手腕剧痛,险些握不住兵器。
(唔,好痛啊,再被多砍几下,就不能出去阻止小殇胡作非为了。)
察觉到敌人实力不同一般,孙武很难得地采取主攻,在敌人的手腕仍发麻疼
痛时,踩着小步子快捷绕到侧边,双拳齐出,轰在敌人腰上,两名敌人站立不稳
,在闷哼声中栽倒跌去。
不过,双拳命中时的感觉,却也让孙武脸色一变,察觉到些许不妥。
(为什么打下去好像打在水里?他们身上……对了!原来如此,他们身上的
防护衣一定有问题,不只是耐高热,抗击力也相应提增了。)
本来孙武就不喜欢随意出重手,又被敌人的防护衣再卸去几成劲道,这两拳
就仅能让人站立不稳,翻身栽倒,没有太大的实质伤害,然而,这两拳击出之后
,孙武立刻抓到了发劲的基准,让抢攻过来的那名敌人成了牺牲者。
光斧当头斩下,孙武不避不闪,在被击中之前抢先一步踏入对方身前,蓄满
金钟劲的右拳猛力挥出。
少年的手臂不粗,拳头也不大,打在敌人身上,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多痛,但
身中这一拳的人可不这么觉得,在被击中的瞬间,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合抱粗的
大木桩,重重地(插)击而来,猛中小腹。
算准力道出击的一拳,不只是让人踉跄栽倒,一击就把敌人打得离地飞起,
摔落出叁尺之外,撞塌了一堵半倒的墙,一根熊熊燃烧中的木柱顺势坠下,将他
整个人都压在里头,顿时惨叫出声。
快速解决掉一名敌人,不过最后一名却极为狡猾,趁着孙武将他同伴击飞时
,从孙武的视线死角窜入,光斧无声无息地猛斩向少年后脑。
「对小孩子下手也这么重?你这人渣!」
太过(阴)狠歹毒的重手,让孙武因此动怒了,这批凶手杀光了柳府上下,此人
又特别毒辣,怎么想都不是好东西,惟独是碰上这种恶贼,自己可以毫无忌惮地
出手。
金钟罩攻守兼备,不但抗击力强横,攻击时候的劲道也雄浑沉猛,过去孙武
与人动手,都是简单地挥拳硬挡或直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配合招数变化,在
梁山泊的习武岁月中,他有许多可以观摩的对象,那些人也从不吝惜地任他学习
,其中……就包含了当日叱吒慈航静殿的「虎僧」胡燕徒。
孙武左手抬举,第六关金钟劲如洪水溃堤,汹涌奔流,挥斩下来的光斧竟被
他硬生生空手抓住,能源光刃不断喷出火花,猛烈反弹劲道回传,纵然有防护衣
甲卸劲,仍是难以承受,敌人双臂腕骨应声折断。
挡住这记劈脑重击,孙武顺势一步,滑入敌人身前半步之隔,右臂弯曲,全
面爆发的金钟劲蓄於手肘,斜斜捣向敌人胸口。
大梵佛心刺!
慈航静殿着名的外门绝学之一,顶级高手往往是单纯以指发劲,一击毙敌。
孙武虽然没这能耐,但变化为肘顶,却能够高度集中轰发的金钟劲,较诸平实的
正拳一击多出数倍杀伤力,当初胡燕徒传授这杀着时,曾特别叮嘱过这技法威力
惊人,除非碰上非打倒不可的敌人,否则切勿施展,以免造成遗憾。胡伯伯的叮
嘱,孙武从来没有忘记过,但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使用时机。
佛心刺的集中威力不容小觑,那套一直令孙武感到棘手的防护衣甲,在中肘
刹那就破裂开来,撕出了一道好大的十字缝。金钟劲裂衣、破甲直入,首当其冲
的就是胸骨,敌人甚至还来不及惨叫,胸前两排肋骨就寸寸碎断,如果照这情形
下去,粉碎的胸骨会反(插)内脏,而馀势未了的金钟劲别说是震爆胸腔脏器,就连
脊椎骨都会打出体外。
佛心刺初次试用的威力超出预期,孙武终究不愿意辣手杀人,所以一听见肋
骨碎断声,立刻撤肘,飞起一脚踢在敌人左大腿上,将他踹得飞跌出去,虽然因
此造成大腿骨折,但却也藉此消散了胸中的金钟劲,保住了(性)命。
眨眼间四名敌人都被打倒,最先被击倒的两人受伤最轻,这时已经站了起来
,但是看见孙武大发神威,轻易重创自己的同伴,连坚韧的防护衣甲都被他一拳
毁坏,吓得手足无措,哪还敢再上前挑战?
漂亮摆平战局后,孙武趁着胜利之威,出声喝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指使你们的?柳家的女人和小孩呢?也遭到你们
的毒手了吗?老实把话说出来,要不然我就……」
为了让声音听起来有点压迫感,孙武刻意大声喊话,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因
为这栋豪宅在大火中本已摇摇(欲)倒,他们五个人在大厅位置一轮激斗,金钟拳劲
、光斧乱舞又造成不小的冲击,这时再被孙武重重一喝,脆弱的建筑物再也承受
不住,轰然巨响声中,整栋豪宅如天崩地裂般崩垮砸下,数十吨重的瓦砾梁柱朝
中心凹陷垮坠,将孙武等人完全掩埋。
连声震天巨爆,早已轰传整个明德坝,柳家大宅失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
百,很快就传遍了明德坝,不但周围的百姓群聚起来,赶到此地观看,就连素来
效率慢人半拍的官府都遣兵前来。
广宏帮是明德坝的地下政府,柳老爷子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领袖,平时自然
少不了结交官府,利益输送的作为。柳府发生爆炸,直接关系到明德坝大小官员
的利益,结果就是人人着急,第一时间抢着赶来,了解究竟状况。
大火烧得很快,熄灭得也快,当数以千计的人们围住柳家大宅,对着那已经
烧成白地的火场残迹指指点点,大宅中心区域的断垣残壁之下,突然有几片砖瓦
掀动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声响,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在这小声响后,那成吨重
的土石瓦砾却突然破裂,一支并不粗壮的拳头破瓦而出,把顶上的坍塌梁柱给打
断,开辟出一道缺口,紧跟着,气喘吁吁的少年从裂缝中现身。
早在冲进火场之前,孙武就考虑过可能遇到的状况。普通修练金钟罩的武僧
,往往败於后力不继,但自己在这方面从小就特别训练,远较同级数的修行者维
持得更久,就算整栋大宅倒塌,自己也可以凭着金钟罩护体,全身而退,虽然势
必会很狼狈,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个估计一点也没错,如果说有什么误算,那就是自己意外增加的负累,这
也是自己之所以气喘吁吁的理由,因为自己不但要在层层土砾下,开辟出一条往
外通道,更还要拖着四个大男人走路,途中又背又扛,累得活像一条救难犬,真
是后悔到不行。
(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他们打得那么伤,起码可以自己走路,不用我一个个
背着扛着出来,唉,佛心刺果然是危险的招数,第一次用就累到自己,所以我就
说不喜欢打架嘛!)
孙武从层层瓦砾下钻出,还努力把四个昏迷不醒的大人给拖了出来,抬头一
看,却是发现大宅之外布满了人群,密密麻麻的,有老有少,搞不好整个明德坝
的人全都来了。
「搞什么鬼啊?应该救火的时候不来,火烧完了才来,这些人真的是来看热
闹吗?唔,莫名其妙啊,柳老爷子的人缘看来真是不怎么样……」
筋疲力尽的少年牢(骚)几声,却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东西,向四周指指点点的人
群放声大喊。
「过来救人啊!有没有人能过来帮忙一下的?这里有四个人受伤了,有没有
哪位能行行好,他们需要医生的照顾,快点来救人啊。」
放开喉咙的大叫,很快就有了回应,这里毕竟是火场,除了看热闹的群众之
外,当然也会有来清理善后的打火队。那些理应负责救护伤患的男人,听见了少
年的叫唤声后,立刻快步赶来,效率相当好。
「太谢谢各位了,这四个人是我在火场里头遇到,可能是纵火凶手,不过他
们现在都已经晕倒了,其中两个还可能伤得满重的,请各位消防大叔先救救他们
遇到了可以托付倚赖的人,孙武如释重负,扛起了一个昏迷的伤者,想要交
给打火队员处理,却哪知道打火队员们互望一眼,似乎是确认了少年的瘦小可欺
,为首者立刻嚷了起来。
「好大胆的小贼,你偷入柳家府院,窃盗行凶,还纵火烧屋,罪无可赦,随
老爷们回官衙认罪吧!」
「啊?又来这一套?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是什么脑袋啊,连消防队也整天栽
「居然敢顶撞官差?你罪加一等!弟兄们,先打断这条小狗的腿,再拖他回
去慢慢审问!」
审问这两个字大有玄机,孙武这时候还搞不清楚,由於他是从火场中脱出的
唯一清醒生者,极有可能接触到柳宅内的一些机密,与广宏帮过从甚密的地方官
作贼心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活口,栽个罪名然后迅速灭口,这本来就是官
衙的吃饭技俩。
孙武现在连生气的体力都没有了,他当然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但是进入火
场救人要莫名其妙打一场,救完人之后又要打一场,自己好像整天都在打莫名其
妙的架,战得毫无道理,这实在是一件很厌烦的事。
彷佛是听见了少年的心声,在这场战斗即将开打前,一声清亮震喝如雷贯耳
,正要动手的打火队员被这大喝一震,每个人都是头晕目眩,力量弱一些的甚至
双膝一软,跪倒下来。
(是什么人来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我应该没有熟人在这里啊,唔
,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啊。)
不太好的感觉果然没错,自己在明德坝并没有熟人,就连来这里的时间都没
有几天,之间更只听人喊过一次「住手」,而那实在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远比
那些什么官差、什么蒙面杀手都要麻烦,如果上次不是小殇帮手,孙武一点也没
把握走脱。
所以,当那个姓袁的俊朗青年,再次一身白衣地从人群中现身,孙武只觉得
自己整个头皮发麻,不晓得这次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溜。
「我是中土同盟会的袁晨锋,兼任本朝四方巡检使一职,有皇命在身。柳鸣
歧私下聚众为帮,为祸乡里,此次更意图夺劫赈灾款项,目无王法,罪大恶极,
经调查属实,已按律就地正法,其属下帮众全遭诛灭。」
袁晨锋再次从怀中取出证明身份的腰牌,但这次的式样却与之前有所不同,
似乎不是来自中土同盟会,而是证明大武王朝的官家身分。这块代表「四方巡检
使」的银色腰牌一亮出,周遭尽皆哗然,平民身份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整齐划
一的动作,不难看出平日受过多少「训练」。
现场的各阶官吏态度就比较迟缓。袁晨锋的响亮大名,每个行走江湖的人都
一定熟之又熟,就连他们都时有耳闻,晓得那确实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大人物,但
对方明显来意不善,就算惹不起,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况且,单凭区区一块腰牌
,未必能证明是袁晨锋本人到来,这里又是自己的地头,不如……
孙武看见那些仍站着的官吏眼神飘忽,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些人还来
不及把想法付诸行动,就已经失去那个机会了。袁晨锋把手一举,人群中突然发
生(骚)动,四面八方都窜出人来,近百人之众,个个身材高大,手持光斧,身披战
甲军服,威风凛凛的姿态,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官差所能匹敌,又是忽然出现,
一现身就占住优势位置,本地官吏还来不及行险突袭,就要选择投降了。
(一样的战甲、一样的光斧,原来这四个家伙都是他们的人,我是和同盟会
的人打了一场,难怪实力比地方官差厉害得多。)
孙武的想法得到证实,因为这些同盟会训练出的特种战士,一面将本地官差
缴械、上手铐逮捕,一面也来到孙武身旁,把四名受伤昏迷的同伴接走,送去治
疗,而袁晨锋就像没看到孙武一样继续说话。
「柳鸣歧(勾)结本地不肖官吏,双方利益输送,种种贪污腐败的事迹,我们已
经全部掌握证据,现场涉嫌的公务员全数停职接受调查,反抗者罪加一等,若经
调查属实,有罪者一律革职查办。」
最早时候现身的哗然,现在则是变成了欢声雷动,看到有正气凛然的大人把
贪官污吏革职查办,这是老百姓们最喜欢的戏码,能鼓掌的大力鼓掌,能喝采的
拼命叫好,人们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喜悦与拥戴,而大势已去的本地官吏则个
个垂头丧气,像是要被推上刑场似的颓丧离开。
孙武想要趁着混乱消失,但正如他所预料的,人家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
过他身上,开溜的机会根本是零,脚步才一动,那一边就已经先嚷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说实在话,孙武对袁晨锋还颇有好感,因为这个人正直仗义,肯替老百姓出
头,就算不是个大侠,也绝对是个未来的大侠,自己虽然与他发生冲突,但那并
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是陌生情形下发生的误会。
不过,自己没有身分文件,又不好交代来历,再被问起也只是多一次冲突,
实在是相见不如不见,早点找到小殇离开才是自己该做的。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一谈。」
似乎是知道言语无用,袁晨锋凌空跃起,无视在场群众的齐声惊呼,飘降在
孙武的去路前,将他拦住。
(唉,打完一场又一场,现在又要继续打了吗?)
孙武是这么以为的,但事情的发展却似乎不是这样,飞身拦在他退路之前的
袁晨锋没有咄咄逼人之态,反而对着他一揖到地。
「真是失礼了,那日相逢,见小兄弟武技不凡,又身负奇异法宝,袁某一时
技痒难耐,冒犯了小兄弟,万分过意不去,望请小兄弟大量海涵,接受袁某的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