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胡列娜脸上的喜色逐渐收敛，娇媚的脸蛋挂上了一层淡淡寒霜，“我为什么要对他动情？就因为他在决赛里用了些小伎俩赢过我们战队一次？”
“是吗？那么抱歉，是我失言了。”
苏诚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不禁感到些许意外，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不知道现在唐三是什么情况了，但那家伙当时进入杀戮之都的时候，第一武魂并未蜕变成蓝银皇，相貌也没有发生改变。
从这方面来说，大概也讲得通。
不过，他那略显轻慢的态度却令胡列娜有些不满，凝眉道：“苏诚，你别以为自己天赋高人一等，又得了老师宠爱，便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我很感激你这一年来帮我修炼，但事关个人清誉，还请你日后慎言。”
说着，她重新撤去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然后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自顾自拿起桌上茶壶添水倒茶，喝了起来。
整间议事大厅内的气氛异常凝重。
此时大厅内只有两人。
另外一边，千仞雪离开教皇殿后，却没有如比比东所说的那样，直接前去长老殿见千道流，而是顺着气息感知来到了教皇殿另一个房间外面——
“你叫我什么？”听着对方如此直呼自己名讳，比比东顿感不悦，眼中怒意一闪而过。
千仞雪闻言冷笑一声，砰的重重放下茶杯，溅出大量水花。
她先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旋即冷冷瞥了比比东的身影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议事大厅。
“你记得就好。”千仞雪迈过满地碎渣走入屋内，淡淡道：“能不能解释下，当时为什么骗我，又为什么在事后放我鸽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家少主最近的情绪不佳，加上天斗帝都这段时间意外频出，不少事件的发生太过巧合，才导致千仞雪对于帝国布局的节奏操之过急，出了疏漏。
而更加夸张的是，等她去年返回武魂城后，自以为经历了杀戮之都历练的自己已经算是同龄人中的翘楚，结果却得知这对姐弟一人晋升封号斗罗，另一个也已经有了魂斗罗的修为境界，不由让她深受打击。
“我是你相好的——”
甚至今日再见，已经没了对这个女儿的厌憎，反倒有种莫名其妙的怜悯和优越感。
外界的种种流言蜚语，苏诚自己并不在意，他向来懒得理会别人看法。
“苏诚……”
当然，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业。
苏诚点了点头，便准备直接转身离开。
这件事情涉及教皇本人，隐晦的说上两句倒是还好，让他直接在背后嚼舌根，那肯定是万万不敢的。
注视着对方嘴角的那抹殷红，比比东愣了一下，身上的凌厉气息逐渐收敛回落下去。
听到背后传来的质问声，苏诚离开的脚步一顿，随后淡淡道：“胡列娜，这些事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同样的话我也奉还给你，事关教皇清誉，你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现在看来，你的天赋还要超过了我最初时的判断，甚至比我都要更胜几分，数年不见都已经接近封号斗罗了。怎么样，攀附权贵的滋味是不是相当不错？而且攀附的人，还是站在全大陆权力顶端的教皇冕下。苏诚兄弟，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的尊严呢？”
胡列娜见状暗暗咬牙，心头不禁浮现出最近在武魂殿高层流传的某个传言。
议事厅内的死寂氛围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苏诚和比比东的关系从未公开，但相处时也算不上多么避讳。
至少武魂城高层成员，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眉目。
这对母女之间的恩怨情仇他插不上嘴，但若硬要把武魂殿这次任务的失败原因归结到那小子身上，也有点言过其实了。
几日之后，一名身穿长裙的金发美人昂首阔步走入了武魂城中，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场令人望而生畏，甚至无人敢于直视那双深邃精致的凌然凤目。
关于自己的老师，以及前面这个男人……
“……”
这让他怎么回答？
武魂城，教皇殿。
“我知道了。”
“……你出去吧，回你的长老殿去。既然你回来了，那长老殿的权力就交还给你，就当我给你的补偿。”
比比东的怒火更盛，强大的气息凝聚成实质般的压力潮汐向前席卷，逼迫着千仞雪接连后退数步才稳住身体。
更何况，在场的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这次任务的失败怪不到比比东的身上。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异常难受，像是失去了某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甚至就连武魂殿的大权，都愿意拱手让出来一部分，这还是那个权力欲熏心的比比东吗？
其实当年苏诚姐弟刚刚加入武魂殿的时候，胡列娜对这两个人并没有特别关注。
说话间，她的脸庞表面波光浮动，原本精致绝美的容颜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假面，变成了个容貌平凡很多的男子模样。
议事厅的大门轰然合拢，仿佛将两人隔绝在了不同的世界之中。
若是这样来算的话，这家伙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后爸？
“记得。”苏诚点了点头，神色迅速镇定下来，“天斗帝国大皇子雪清河。”
“哟，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那个出身低贱心思纯真的苏诚兄弟嘛？好巧，没想到咱们在武魂城里又见面了。”
不过此事关乎比比东这位教皇，自然要另当别论。
“你倒是坦然得很，脸皮也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厚不少，难怪当年能把我耍的团团转。”看着他的这番作态，千仞雪阴沉着脸嘲讽道。
现在把过错都甩到苏诚头上，更多不过是想找个倾泻怒火的出气筒罢了。
只是大概听人说过，教皇又收了个弟子，天赋相当不错。
“两情相悦？！”千仞雪下意识指间用力，掌中茶杯被她“乒”的一声捏成碎片。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比东心有顾忌不愿张扬，但我看你好像是从她那边过来的，大概已经了解到具体情况了吧？”
“砰！”
既然如此，又何谈补偿？
在这股强大气势的压迫下，一缕血丝从千仞雪的嘴角溢出，但她却似毫不在意地继续冷笑。
不过彼时的她正在为魂师大赛做准备，这姐弟二人又很少在人前现身，她也就没怎么在意。
对方今天的表现，和她预想之中截然不同。
“应该是他。”跟在千仞雪身旁的蛇矛斗罗点了点头，“还有，和他一起加入武魂殿的那名天才，也叫苏月。不过奇怪的是，这两个人说是姐弟关系，并非我们当时见过的兄妹。那个苏月的相貌，也和我们之前所见的女孩不同。”
这两个人的存在，几乎刷新了她对于“天才”二字的认知。
苏诚殷勤地又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千仞雪的身后，“请坐。”
“怕不是看上了她的权势。”千仞雪冷笑道，“你倒是很有手段，城府也深，连比比东那种人，都愿意为了你做出妥协。”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自己任务失败，还这么理直气壮？”许久之后，比比东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何况我们的优势依旧很大，顶尖战力远超两大帝国，一切都能从头再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封号斗罗级别的强者，以及数名魂圣魂帝级的强大魂师。
“其实差的也不算太多。”苏诚闻言面露尴尬，“你我都明白，魂师只要修炼到封号斗罗级别以后，寿命便可以随着修为的加深不断延长。这样算来的话，其实对我们这种人而言，几十岁的年龄差距倒也不多。”
在她心中，比比东是灯塔般的人物，她无法容忍这尊神像染上污点。
“……”
“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我们是两情相悦。”
比比东一直面无表情地审视着面前眼神凌厉的千仞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端坐在高背座椅上的教皇比比东，以及站在前方十米外，身姿高挑面罩寒霜的千仞雪。
自从和苏诚好上以后，她的性情早已不像当年那般极端。
不过千仞雪似乎也没有想等他回复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混蛋，才导致我们武魂殿在天斗帝国的多年布局功亏一篑！比比东那个蠢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跟老师的关系不一般吧？”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刚说一半，她忽然话音一滞。
冷冷扫视了一眼表情惊愕的苏诚，千仞雪收回了踹开房门的大长腿，嘴角泛起极其虚假的笑容。
苏诚刚刚的说辞，无疑是变相承认了他和比比东之间的关系。
那是雪清河的面容。
女人神色冰冷，长腿迈动之间，嘴上还在沉声说道：“佘叔叔，伱确定加入武魂殿的苏诚，就是数年前来天斗城见过我的那个小子没错？”
教皇冕下单身多年，即便真要找个面首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千仞雪离开以后，比比东眼神茫然地垂下头颅，显得有些软弱，隐约又带着一丝惶恐。
其实蛇矛斗罗也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千仞雪会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
锋利的瓷片划过手指，清脆的响动将她惊醒过来，连忙收敛情绪，沉声道：“你知道她现在多大岁数吗，就在这里和我说什么两情相悦？你是在逗我笑？”
曾经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过去，那些没有告诉过苏诚的故事，大概都会随着千仞雪的归来而一一揭露。
蛇矛斗罗不禁语塞。
千仞雪却丝毫不惧地与她对视，冷笑道：“你希望我叫你什么……教皇冕下？对了，你那个姘头呢，怎么不叫他出来见一见我？他知不知道，你还有个比他年龄都大的女儿？” 这个她在过去从不愿意主动提及的身份，却在此时脱口而出，还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想到这里，千仞雪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几分，咬牙补充道：“——妹妹。”
比比东摆了摆手，似是不愿再和她继续多说。
金色的大门直接被一脚踹碎，露出了房间中的青年身影。
“无妨，等见过了就知道了。”千仞雪眼神冰冷，眼中燃起淡淡怒火，“有关他和比比东之间的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住口！”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乃人之常情。相比两大帝国，武魂殿作为魂师界的圣地，自然更加让我心生向往。”苏诚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随后又故作疑惑道：“还未请教，你到底是……？”
“你是比比东的妹妹？看起来长得不太像，年龄差距也有点大。”
直到后来知晓，他们竟然以比自己更小的年龄，修炼到了魂王甚至魂帝级别，而且根本没兴趣参加魂师大赛，才让她起了些争胜之心。
蛇矛斗罗继续保持沉默。
在这对姐弟面前，无论是自己也好，自己的哥哥邪月也罢，乃至于史莱克学院的唐三、朱竹清那些人物，和寻常的年轻魂师又有什么差别呢？
但随着返回武魂城这一年来日积月累地相处和观察，她终于发现，很多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但这种情绪，以她的心机显然不会在对方面前表露出来。
“啊这……”
以后他们的关系会如何演变，比比东对此毫无底气。
“……”
“失败？！”千仞雪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任务怎么可能失败？比比东，你自己这几年里都干了些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
说实话，最开始听到别人口中隐晦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胡列娜根本就不相信，甚至有些愤怒。
过去那么多年，这对母女不是一直形同陌路吗？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千仞雪闻言扬起眉梢，有些意外。
“这能是一回事？她生孩子的时候你怕是都还没出生！”
“但她不是还没有吗。比比东单身多年，你作为妹妹更应该理解她的苦衷才是。教皇这个位置，也没有那么容易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