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与他说?”林萧铭听闻她的话,神色讶然。
“不知如何开口。”欧阳清梅摇了摇头,将泪痕拭干了,“你知道欧阳家的规矩,不能与外族人通婚,自我的姑姑欧阳幽若破了这条戒律之后,欧阳家将原先的规矩改的更加残酷了,与外姓之人通婚,已经不是逐出家族那么简单了,而是面临着生命的危险,当初被欧阳冰烟告了我的状,说我与他在一起,欧阳家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离开他,给了我冰蚕蛊让我下在他身上,一旦我不听话,冰蚕蛊便能让他生不如死,我若不愿意,就把蛊种在我身上,那时我对叶茫其实是存了怨恨的,便同意了。”
“你这是何苦。”林萧铭倒是不曾想到如今欧阳家的规矩已这般霸道了。
“你恨他忘记了,却又不愿意亲口告诉他?”林萧铭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那现在冰蚕蛊呢。”
“我是怨恨他忘记了,但我若告诉他,以他的性格,约莫是一定会娶我的,即使不成婚,也不会让我离开的,我不能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但他什么都不记得,生活过的那般悠闲,我独自承受也就罢了,还要看着她和其他女子来往,我去杀那女子,反被他伤了,不知他会不会认出我。”欧阳清梅说着,抬眸望了一眼林萧铭,“我究竟该怎么做?”
“身为男子,本就该负责任,若是因为怕性命受威胁便逃避,那还算什么男人,你还是该告诉他,看他究竟打算如何,身为望月王庭的王爷,何必忌惮一个欧阳家族。”林萧铭冷哼一声,“若是他不敢认,你不舍得下手,为兄替你下手。”
“不可。”欧阳清梅闻言,忙伸手揪上林萧铭的衣袖,“他不忌惮欧阳家族,但欧阳家族也不会惧怕他,你忘了么,欧阳家的财力是一个王庭的多少倍,望月夕照云若都比不上的,他若是以整个望月王朝与欧阳家对抗,那么欧阳家的财力,足够联手其他王庭,苍蓝,云若,夕照,绝不会放弃掉吞并望月的机会的。”
“夕照不会。”身为夕照铭王,林萧铭十分笃定,“我与太子必然不会让夕照与望月有什么矛盾。”
太子未寒本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对朝廷之争看的极为淡薄,身为储君,他若是极力阻止,也不是不能避免的。
“那云若,苍蓝呢?”欧阳清梅道,“欧阳家对规矩看的向来重要,若是有人挑衅,他们是不会介意以财力与他国联盟的,而欧阳家的财力,有几个国家愿意拒绝呢?”
“你约莫是想的太远了。”身为女子却能考虑到各国之间的矛盾,林萧铭也不知该说她太过谨慎还是太过忧心,“你还没有回答我,冰蚕蛊的事情你是如何解决的?”
“我还是没有狠心下手,欧阳冰烟监视着我,定然回去通风报信,我不得已只能先离开望月皇宫,离开他,躲藏起来不让欧阳家的人找着。”欧阳清梅说到这儿,抱着怀中婴孩的手紧了紧,“但是,我冒险又去找他了,与他去了一趟廖城之后分了开,我也不敢与他来往太密切,只怕欧阳家的人找不着我会去监视他,回到望月皇宫里,你知我看见了什么,另一个女子住在他寝宫,他的宫中,除了我,还没有住过其他女子,那是第二个。”
“你问也不问一下?许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永宁宫的婢女打听过了,那女子便是从廖城的海寇窝里带回来的,他们平日有说有笑,他连自己恢复皇子身份之前的事也说了,一路上对那姑娘很是照顾,倒真是风度翩翩。”欧阳清梅叙述的口气分外平淡,让人听不出怒意,“我刺杀那姑娘许是我冲动,但是,他对那姑娘的紧张我却是看出来了,现在你认为,他身边有我或者没有我,有何区别么?”
“叶茫会是这样的人么?”林萧铭心下只觉得事情也许并非欧阳清梅所见那般,毕竟与叶茫认识是在他做琴师之前的事,对他的人品还是有些信得过的,于是又问,“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不愿再提及关于自己的话题,此刻怀中的小娃娃已经不再嚎哭了,她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才抬起头,望着站在身前的男子,“你呢,还怨恨湘王么?”
林萧铭闻言,静默了好片刻后,才道:“这个问题,现在我是回答不上来的,过段时日再说罢,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金创药来。”
言罢,转过身迈步离开。
恨么?
她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分割线=“想不到,望月的镇国之宝竟然是一把弓。”永陵宫内,黑色广袖曳地罗裙的女子一手举弓,目标直朝前头的大树,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弦上,保持着这一动作好片刻,而后偏过头问站在一旁一袭红衣身形修长的男子,“这把弓也太沉了,还要我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能保持多久就保持多久。”男子开口,声线悠漫,“这银弓你若是举不习惯,就别想着如何能驾驭它了。”
“这皎月银弓究竟有何玄妙的地方?”瑾玉依旧持着弓,另一只手随意地在弦上拉了拉,“似乎,这弓弦挺特别的,韧性极好。”
“这银弓的玄妙之处不只是弦。”顾云凰笑了笑,“等你能举到毫无压力的时候,我便告诉你其他的妙处。”
“卖关子。”横了他一眼,左臂已经有些些许的酸疼,她却依旧没有半丝松弛,开口云淡风轻,“那个国宝箱子里就这么个东西?”
“当然不是。”顾云凰顿了一顿,而后道,“一袋香料,一幅画,以及一把弓,其实,镇国之宝,应当不是这银弓。”
“一袋香料一幅画?”瑾玉顿时好奇,“什么样的香料什么样的画?”
“香料辨别不出,画么,是一张凤凰展翅翱翔图,有趣的是凤凰的嘴巴里还叼着一块玉。”顾云凰说着,凤目轻抬,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听起来,有点像是某种暗示,你觉得呢?”
凤凰展翅衔玉图?
瑾玉听得眯起了眼,“你该不是想说,凤凰是你,被你叼着的玉佩是我?”
顾云凰笑而不语。
“拉倒吧,这幅画都是多久的了,东方珩刚登基那会儿就有了,那时候你我二人毛都没长齐吧?生没生出来都不知道。”瑾玉撇了撇嘴,“应当是巧合,若真是为了咱们作的画,那倒是可以拿来收藏。”
“即便不是为了我们而画,照样具有收藏意义。”顾云凰唇角轻勾,“我若说,那幅画可能是一副藏宝图,你信不信?”
瑾玉微一挑眉,望进他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只觉得他是在忽悠她的。
“信啊,你能有法子让宝藏立刻出现在我眼前,我便信你了。”冷哼了一声,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藏宝图这种东西,素来就是很招人争抢的,你若真有什么藏宝图,赶紧转手吧,哪怕只是虚的,也最好别让人知道,无端招惹麻烦。”
瑾玉的话听得顾云凰笑了,“阿瑾,是不是什么宝物都得不到你的关注呢?银弓也是,藏宝图也是。”
还记得刚把银弓给她那会儿,就被她随手扔了,而后回到了皇宫,也不见她好好收起来,大喇喇地便放在桌子上,平时宫婢一进一出的谁都看得到。
不过她这般不注重,反倒是容易让人以为这只是寻常的弓,没什么稀奇处。
“那可不一定啊,得看是什么。”瑾玉此刻的手已经有些麻了,“至少目前,身外之物里只有一件是我最重视的,你猜得到。”
“蛟龙玉佩?”顾云凰淡笑。
“知道就行了……哎哟举不动了。”终于是忍不住将一直举着弓的手放了下来,瑾玉道,“过来给我揉揉。”
顾云凰走上了前,将银弓从她手上接了过来。
瑾玉迈步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了下来,伸出酸麻的左臂放在了桌上。
顾云凰将弓搁在了一边,伸手替她揉捏着。
“嗯,再上去一些,就肘关节那里,还有小臂那里……对,就这个力度。”享受着寻常人享受不到的待遇,瑾玉惬意地闭上了眸子,“打算让我怎么试用银弓?化骨银水也不知母后那里还有没有了。”
“化骨银水适合用于人群,人少的时候不必要用,耗费资源也耗费力气。”顾云凰道,“你现在要学的,就是弓举稳之后,将内力运于指尖,附在弓弦之上,拉动弓弦的时候,将内力化为气刃射出,有弓弦的辅助,有利于让你击杀远处的目标,届时,无需箭羽你也能战斗。”
“那岂不就是虚空射物?”瑾玉眼角一跳,“我记得当初在覃州你都是用了箭羽的,为何到了我这就这么苛刻?”
“我当时功力严重缺失,没有箭羽又如何能救你。”
“我虽说是正常状态,但功夫不及你,万一射不出去呢。”
“没试过如何知道,内力高低,无关能不能射出去的问题,而是射程远近的问题,也就是说,你也能做到,关键是看远近。”
“明白了,按摩完我再继续。”
“等你到火候了,咱们可以出去试试。”
“怎么试?”瑾玉抬眼看他,“试花草还是树木?不要说石头,难度系数太高。”
“为何你就不能想到一些能动的活物呢?”顾云凰唇角微微一勾,“人啊。”
“用人试?”瑾玉倏然瞪眼,“把人射死了怎么办?”
“没让你随便找人。”顾云凰道,“你莫不是忘了,这望月的王庭里可是有些人一直在与你作对。”
瑾玉闻言,眉梢挑了挑,随后,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明白你的意思了。”作为望月皇城的济州,素来便是一派的繁华热闹,而济州城的街道之上近几日更是因为一本奇异的读物而掀起了一阵热潮。
“《岳府迷云》限量版发售,每本仅卖六两六,过了今天没明天,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你这天天都说过了今天没明天,可你还是天天都在这卖,且价格也从原先的三两三涨到六两六,你这也太过分了。”
“这位小哥,俺们当叫花子的还不是为了挣点钱吃饭,这涨价也不是我乐意的,别说济州,现在覃州云州都在卖了,他们价格那是一直上提,七八两一本的都有。”
“十两一本,你这有多少,我全买了。”就在卖书的叫花子与一位青年讨价还价之时,倏然不知从哪走出一名年轻男子,到了叫花子跟前,“你手上还有多少本?”
“挺多挺多,约莫百本,您真的全要?”叫花子听闻来人报上的价格,自然是喜笑颜开。
“全要,包起来。”
将银票付给了叫花子,男子提着一整麻袋的书便走了。
“他买这么多作甚,送也不送不完啊。”原先讨价还价的青年望着年轻男子的背影不解。
“通常,买这么多的是等价格炒高了在倒卖出去。”叫花子一边将钱收进怀里,一边笑,“嘿嘿,这下我的分成可有不少了。”
“你说啥?”
“没什么没什么,现在没得卖了,俺回去了。”“公子,今天的书都在这里了。”破落的小巷子里,年轻男子提着装有读物的麻袋,朝身前的华服公子道,“难道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天天都要买这些书?”
“不买难道把卖书的全宰了?你有没有想过,整个济州怎么有书的都是这些叫花子?因为叫花子最好打发,若是把卖书的叫花子全杀了,那幕后之人定会再找其他的方法,与其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再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倒不如先不打草惊蛇,全买下来再说。”岳炀望着地上的麻袋,从最初得知消息时的暴跳如雷,到如今已然是冷静了,“全烧了,覃州云州的也让人去买了销毁,最重要是济州这边,但凡看见的,一本也不能留。”
“是。”
将一麻袋子书焚烧殆尽了,岳炀走出了小巷,殊不知,这一幕已然落在了不远处房顶之上的两双眼睛里。
“买吧买吧,每日千两银子,到最后还不是全到了我永陵宫,呵。”瑾玉望着前头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印这些书花的钱并不多,吴忻睿帮着印,她一分不少还给他,卖书所得的银子,按分成是她五,吴府四,叫花子一。
“六两六,这于读物而言真是有些高价了。卖出一本的银子可以印上几百册了。”顾云凰算了一下子账,“一册最多几十来页,一页约莫几文钱,按最贵的市场价来算,一两银子约莫百页,六两,六百页,二十余本。长期下来,真是要发达了。”
瑾玉听着顾云凰顺口算下来的数字,眼角一跳,“你不做生意真可惜了。”
她可没算那么精,听他这么一说,当真是低成本,高回收,难怪那些才拿了一成银子的叫花子能高兴成那样。
“如果岳家愿意每日送几千两银子给我,我倒真是有点舍不得灭了。”瑾玉说着,叹息一声,抬目朝前望去,岳炀已经走到了街道之上,他的前头是一个卖水果的摊子,一名中年妇人正在挑着果子。
瑾玉眉头一挑,顺手拾起屋顶上的瓦砾,朝着那妇人的臀弯指一弹。
顾云凰见此,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抽。
再说岳炀正要走过水果摊子,倏然间身边的妇人尖叫一声转身便抬手朝他挥来,岳炀余光瞥见一只手呼了过来,忙避了开来,“你作甚!”
“不要脸,敢拍我的……”那妇人转过头,原本要骂出的话,却在看见对方是俊俏公子时顿了顿,而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公子,你怎么能摸人家……”
“谁摸你了!”岳炀登时变了脸色,这相貌如此难以入眼的女子他怎么会去碰,且看这女子的反应似乎真的有人碰了她。
眉头蹙了蹙,他转过身,而同一时间,瑾玉将头埋低了些,顺手揽住顾云凰的脖颈,让屋顶耸起的地方遮掩住二人的身躯。
‘噗嗤’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她忍俊不禁。
“阿瑾,我是带你来试弓的,不是让你来玩的。”顾云凰眯了眯眼。
“好好好我知道。”笑了一会儿,再次抬头时岳炀已然转了过去,正与那妇人争执,不止如此,她还瞥见二人的后头不远处,还有一位熟人。
望着那人的身影,瑾玉见此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此人真是来得巧了。
“慕容家与岳家已经翻脸了,今日,我要让岳家再多一个敌人,尝尝树敌众多的滋味。时机一到,便连根拔除。”说着,左手将银弓悄然举起,右手搭上弦,“吃我一箭!”
气运于指掌之间,拉弦,松开之际,无形的气刃朝着前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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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冰烟,忘记的亲返回第159章,就能明白了,其实有时候酱油炮灰多了记不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望月最后一点破事处理完,就将面临**oss想必各位也猜得到了,至于叶茫的感情路,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