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太医!”
“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软倒的身体被珍华和珍惜扶着,瑾玉望了一眼那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男子,闭上了眼,将头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了珍惜的肩头。
一剑穿心,药石无医,再加上珍惜一脚,此刻应该归天了。
暗自冷笑一声,除去这一隐患,其实以后也还有时间,不过若是今夜不除他,让他搜出了凰音,自己与皇后便有麻烦,而她此次受伤,皇后一定会追究,且以她瑕疵必报的狠戾性格,必回对岳家报复。
朝中局势她大抵也了解一些,以萧家与岳家为首的两方人总不乏明争暗斗,萧家势力庞大,且说她的两位舅舅,一位是异姓王,一位是当朝丞相,在朝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岳家虽比不上萧家,却也不缺人才,岳国公的亲胞弟是一方刺史,妹妹为圣上宠妃,长子岳皓为正二品皇宫禁卫军统领。
与皇后的几次闲聊,曾听她不经意间提起朝中情形,如今,皇上似是更偏向岳家一些,岳淑妃本事倒也大,欣妃那般千娇百媚,进宫不过三月便能与已生下九公主的婉妃地位并立,可见其受宠程度,但即使如此,也不见岳淑妃落了下风,皇帝依旧频频光顾漪卿宫,而欣妃进宫后,他来凤仪宫的次数也愈发少了。
许是母女连心的缘故,她常常能察觉皇后的失落与忧愁,却不会点破,只要她在皇后面前依旧顽皮任性,皇后便会十分开心,皇后平日装惯了冷傲肃穆,偶尔笑起来,称一句美艳无双也不为过。
岳家,呵。
今日受伤也不是白受的,毕竟所有的人都看到是岳皓先刺的他,相信就算皇帝再怎么喜爱岳淑妃再怎么偏向岳家,出了这件事,他也该对岳家不满了。
原先东方瑾玉跋扈也并非只是皇后宠惯,其中大多也有皇帝的纵容在里头,虽不明白为何那么多皇子皇帝只更偏宠第六子,但自己的儿子比别人的儿子重要这总是事实。
“珍华,一会儿这儿交给你,这些人现下心里应该很乱,你随意说些话鼓动他们将过错指向岳皓,威胁也好,岳皓已死,他们若是聪明些会顺着你的话下的。”瑾玉有些无力地道,“本宫相信你……唔,珍惜,先带我回房。”
许久没有受这种程度的伤了,今夜这一刀,还真是——疼。
“殿下,属下得罪了。”沉冷的语调从黑色面巾下逸出,珍惜将瑾玉直接打横抱起,转身迈进房门。
“珍惜,小心着些。”对着珍惜吩咐了一句,珍华转过头,朝那群不知所措的禁卫军喝道,“还不把这刺伤殿下的混账东西拖走,你们预备呆到几时,等着皇后娘娘来治罪么!”
珍华话音落下便是沉寂了半晌,片刻之后,终于有胆子大的禁卫军开口道:“但我等是负责搜查……”
“殿下重要还是你们的任务重要,我们永陵宫不曾进过什么可疑的人,你们统领带着人威风凛凛地进来就要搜查,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说到这人,她双手叉腰,将蛮横刁钻演绎的淋漓尽致,只让人觉得不愧是跟着六皇子的,连嚣张也学了个十之八九,更何况,众人只想着这婢女方才与六殿下在房中调笑,没准已经是六皇子的人,现下这般嚣张也不为奇。
“你们的统领刺伤了六殿下,如今他虽死了,但六殿下伤得可不轻,皇后娘娘必然震怒,届时,你们可怎么办?”说到这儿,珍华摇了摇头,故作惋惜道,“若是你们统领的混账行为牵涉到了你们,那可真……”
她故意不将话说完,慢悠悠的调子牵动着这些年轻的禁卫军每人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而下一刻,那名先开了口的禁卫军——
“是统领不懂规矩,以下犯上,殿下刺他再正常不过了,敢伤殿下,即便是死也难逃罪责!”
有一便有二,一听他这么说,接下来的人没令珍华失望,也忙不迭接了下去——
“统领逾距责骂殿下在先,拿刀刺伤殿下在后,其罪当死,殿下为了防卫一时失手杀了他,还真是给他个痛快了。”
皇后对六皇子的纵容,六皇子在宫中的地位,人人心中都明确,为了求生,此刻只能将所有过错推在已经死去的岳皓身上,倒是没有一个人提起六皇子违抗命令阻扰禁卫军的事,更有甚者,直接骂起了岳皓。
“没有认识自己的身份也敢伤六殿下,真是活了大该!”
珍华闻言,只觉得好笑,抬手掩住唇角的笑意,而后道:“行了,我会与六殿下说明的,说犯的错,谁担着,各位不是还忙着捉拿贼人么,还不赶紧的去?反正这永陵宫定然是没有的。”
有人道:“可六殿下伤着,我等不放心离去。”
“六殿下这里有我呢,六殿下自己也不希望因为他而耽误了大伙的任务。”珍华眸色淡漠,“殿下是明事理的人,大伙儿赶紧的去吧,你们这儿才九十八人,其他宫想必还有人吧?若是有其它禁卫军的弟兄问起了你们的混账统领哪去了,记得,实、话、实、说。”
说到最后四个字,她咬重了音,望着一干禁卫军眸光森冷。
众人心下一惊,即刻明了其中意思,纷纷应是,而后作鸟兽散。
这婢女的最后一句话这是在警告他们,方才他们怎么说,对其他宫的弟兄也该怎么说,总之过错全是统领的就是了,否则,他们九十八人,六皇子都不会放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人还死了,还不是六皇子爱怎么样便怎样,他们只需说些话加点火,换性命无忧,也算值得。
“珍华,果真没让我失望。”房内,倚靠着床头休息的瑾玉,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扯了扯唇角,端起手中的水抿了口,浸湿了那有些失了血色的唇,“只做一名宫女,真是有些可惜了。珍惜,你觉得呢?”
站在一旁的珍惜闻言,只低头沉声道:“是。”
“阿瑾,心动了?”身边忽的传来一句悠慢的语调,声线有些虚弱,却一如既往地说着欠揍的话——
“做宫女可惜,不如纳做妾吧。”
“噗!”
瑾玉正端着茶盏喝水,乍一听此话,将口中的水悉数喷出,而站在瑾玉身前的珍惜很不幸地被喷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