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 按花子岚的计算,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最慢也只需两日, 可他错估了带的那个人, 因此, 两日硬是被折腾了五日才千辛万苦地到达皇宫。
别问那两个手下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什么, 也别问花子岚他这一路上有何心路历程, 他们只知道,从此以后都不要跟蓝兮有半分关系,靠近她也要仔细斟酌思考, 否则怎么被害死的都不知道。
坐在宽敞的不知名的偏宫里,蓝兮可委屈了, 她其实一路上什么都没做, 只不过她习惯了没事做做好事, 也习惯了随身带些无害的药,所以……所以她就这样一路过来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两位黑衣大哥下了泻药, 就是把花子岚的衣服扒了研究他的肌肉,让两名纯洁无比的黑衣大哥躲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还有本事在两位黑衣大哥千方百计绕过村庄小镇的情况下,闻到村庄小镇的饭菜香,然后软磨硬泡, 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非要吃饭吃肉, 三人就差泪奔了, 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饭菜香, 祖宗您的鼻子其实不是人类的鼻子吧?
黑衣大哥曾暗暗给花子岚提出过建议, 让他把蓝兮的穴给点了,起码不能让她说话不能让她动, 其他的,她爱干嘛干嘛去。
花子岚也认真思考了手下的意见,认为再这样下去,人还没送到,他们三个先口吐白沫阵亡,于是他狠下心来,点了蓝兮的哑穴。
这没点不要紧,一点就点出事了,不仅把蓝兮点哑巴了,还把她给点白痴了,连怎么吃饭都不会了,花子岚紧张了,一紧张就开始好吃好喝地伺候,看到村庄镇子就往那窜,生怕蓝兮饿着渴着。
可不论花子岚怎么把她当宝贝供,蓝兮就是不会下咽,最后花子岚就差嘴对嘴地喂了时,蓝兮给了他一封血书:我变成这样也不会怪你,真的!!!!!
那触目惊心的感叹号看得花子岚一阵心惊肉跳,原来是点了她哑穴让她不会吃饭了,这说出去真是太他妈神奇了,还从没听说过点了哑穴会让人不知道怎么吃饭的,但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花子岚还是紧张地给她解了穴。
解穴之后蓝兮果然正常了,吃饭什么的一切正常,就像从未发生过之前的一切似的,直到花子岚无意中直到蓝兮是故意如此的,他这才醒悟,又中招了,接着他拿出那血书,幽怨质问蓝兮:你竟然真忍下心来写这个,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蓝兮眨眼无辜答曰:猪血而已,为什么不忍心?
花子岚晕眩回马车:把那女人扛回来,上路!
这些还只是蓝兮作的孽的一小部分,可以说,这五日是三人经历过的最痛苦漫长的五日,他们始终想不明白,这么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怎么可以那么有精神地,不遗余力地去折磨他们,折磨他们三个就算了,她还能引导村民百姓一起对付他们三个,不对她松懈的后果岂是如此,若真对她松懈了……那后果三人想都不敢去想。
本想着先把她身上的危险物品给收缴了,可三人都是大男人,花子岚刚准备碰,她就会大叫非礼,色狼,找来女人去搜她竟然还敢叫非礼色狼,引来团团围观的群众之后,她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花子岚是如何如何禽兽,后果就是三人在被种人丢烂菜叶的声讨中,匆匆抓着蓝兮逃亡。
总结五日心情之后,三人只有一个想法: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半路掐死她,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忍耐力啊!T-T
就在蓝兮还独自委屈的时候,一声“皇上驾到”打断了她的情绪。
只见一名身着龙袍的眉清目朗的俊逸男子自殿外踏步而来,蓝兮掂量了下敌我的情势,然后顺溜下跪,“叩见皇上。”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入乡随俗,她可不想因为那什么现代观念就丢了小命。
祁月翡在距离蓝兮五步处顿步,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蓝兮之后,俊朗的面容上挂起温文尔雅的笑容,“你我是旧识,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说着便上前虚扶蓝兮。
蓝兮识相地起身,低眉顺眼地答谢,“多谢皇上。”
“请你来不过是因为想念你了,朕还记得那日大雪之时,我与子岚一同去你那里围着一个锅吃饭的情景,那日还在亭边一起赏雪吟诗,真真是快活至极,只可惜,如今只剩朕与子岚二人了,若不是听他说你还活着,朕还一直以为……”祁月翡坐在上首感慨不已,说道最后还特意顿了顿,接着又开口,“哈哈,今日喜相逢便不说那些扫兴的话。”
蓝兮听着开始嘀咕,这人脑子有毛病啊,扫兴的话是他自己先说的,而且,谁与他喜相逢了。
见蓝兮不说话,祁月翡也不以为意,端起宫女刚上的茶杯便径自品尝起来,“朕与皇兄……喔,也就是你那五哥的事,想来你也听说了,当初若不是他,朕也不会如此顺利坐上这皇位,也便无法得知玉虚宫有召魂术,否则朕便永远失去子岚了,当然,你能重生也是多亏了玉虚宫,他日朕会再次好好感激玉虚宫的,毕竟,你与子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蓝兮继续纳闷,祁月翡当皇帝果然当傻了,以前还知道采用迂回战术,现在直截了当,开门见山,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给她听了,生怕她不知道似的,真当她命硬,怎么弄都弄不死喔?不过,她倒是挺享受他的怀柔政策,毕竟,谁也不喜欢别人上来就威胁不是?
品了一口茶之后,祁月翡继续感慨,“若不是子岚亲自告诉朕,朕还当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这玉虚宫百年来屹立不倒果真是有原因的。”
蓝兮点头,就是,若不是那破玉虚宫不负责任的乱召人,她能当那么多年的人妖吗?她能受那么多年的憋屈吗?画圈圈诅咒它!
“想来你也知晓,皇兄近几年性情大变,朕身为他的弟弟自然也是十分关心的,朕不仅担心他的身子,更担心他会再次发狂。”祁月翡放下手里的茶杯,凝重道,“两年前的蓝花灭门一事并非朝廷所为,而是皇兄他……朕并不想看到你受伤,因此才出此下策,并非有意惊吓到你。”
蓝兮并不想相信祁月翡的话的,可是想起祁月曜的性格,她并不怀疑他会亲手杀了两家人。
“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在的朝华宫曾住过谁?”祁月翡缓缓站起身,走到宽敞宫殿内一根柱子旁,抬头仰望上方。
蓝兮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她知道。
“这里曾住着皇兄的生母,也就是前皇后,后皇兄的母后在朕所站的这个地方悬梁自尽,朕当初也要喊她一声母后,母后仙逝的真相虽被父皇压下,但此事却对皇兄造成极大打击,从小便表现得十分聪明的皇兄自此变得痴傻,直至一位世外高人说只有让皇兄远离皇宫便可恢复,于是,那时候皇兄便出宫住在自己的府邸,除了父皇及在府内照顾他的家仆外,无人再见过他。”
祁月翡神色淡淡地讲着宫内秘史,平静无波的眸子看不出悲喜,仿佛在说一件及其无聊的事。
“呵,你瞧朕,说起过去的事便停不下来了,至于皇兄为何会以蓝家五子的身份出现在蓝家,不知你可知晓,蓝家六少爷,蓝兮?”祁月翡转身朝着蓝兮走去,淡淡的笑容下却隐藏着诡异的光芒。
纵使一向淡定的蓝兮也不禁有些捏把汗,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过去的祁月翡,而是掌管生杀大权的皇帝,此刻若一个不小心便会断了性命,她还不想这么死得没面子。
这一瞬间,蓝兮的脑海里快速闪过许多画面,也想起许多过去发生的事,人只有在面临真正的危机时才会想起许多过去的事,后悔的,庆幸的,还有一直不敢迈出那关键一步的勇气。
“蓝兮……不知!”低垂着头,蓝兮谨慎回道,她在赌,赌祁月翡现在不会动她,从花子岚一路对她的纵容便可看出。
紧紧盯着蓝兮低垂的头,思量再三之后,祁月翡收回散发出的压迫感,又如一名儒雅的书生般微笑道,“瞧朕倒是糊涂了,那时候的蓝兮怎会知晓,总之你近日便在宫内好好住着,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下去,待事情过去之后,朕自然会让你回去。”语毕便拂袖离去。
祁月翡离开之后,蓝兮这才虚弱地倒在椅子里,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舒气,“你妹妹的,至于一来就给我个下马威嘛?我这么珍爱我的生命,当然不可能逃跑。”既然你这么求着我住下,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住下了,祁月曜,不要太想我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