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此言一出,秦战三人毫无忐忑,各自精神一振:“郡主放心,末将一定用心练兵。”
“郡主就等着瞧好吧!我们二营下一次演武一定拿魁首。”
素来内敛低调的刘恒昌,今日也高调了一回:“三营除了军阵之外,个人演武骑射也不会输给一营二营。”
秦战孟大山齐齐睥睨一眼。
刘恒昌挑眉一笑,从容而对。
姜韶华看在眼底,满意地笑了一笑。
身为主君,要统驭一群骄兵悍将,不花心思怎么成。
待秦战三人离去,宋渊才低声道:“郡主已经收服刘恒昌了。”
姜韶华想了想:“现在还不算。等到哪一日,他主动张口争抢的时候,才算彻底归心了。”
宋渊笑了起来:“那一日不会太远了。”
姜韶华眉眼弯弯,也笑了起来。
她在南阳郡诸县巡查,盛气凌人无往不利,一来是因为她的郡主身份。二则也是最重要的,是她手下有两千忠心不二的亲兵。她伸手所指之处,亲卫们便会蜂拥而上将前方踏平。
所以,汤家马家迅速跪服,白云寺的高僧也要主动低头。
南阳军现在也重归她掌控之下,日后慢慢练兵扩充,她手下可用之人就更多了。
不过,养这么多兵,对南阳郡来说,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想到接下来两三年将要到来的旱灾蝗灾饥荒,姜韶华忍不住叹了口气。宋渊心思敏锐,立刻猜出了姜韶华的心事:“郡主是在为养兵的钱粮发愁?”
“银子倒不是难事。”姜韶华低声道:“银矿那边,可以多派人手前去。不过,到了饥荒之年,再多的银子也没用。”
说到底,还是得地里长出粮食来,才能活人命。
宋渊道:“各县都在建粮仓,接下来就是买粮囤粮。郡主已经下令让汤家去买粮了,不管如何,多备粮总是好事。”
姜韶华点点头。
搬军营颇为繁杂,要带上被褥行李,要带上兵器战马盔甲,伙房和军医都要一分为三。
孙广白孙泽兰兄妹两人一同留了下来,伙房里,刚成亲的包二和芳娘也留下了。
说起来,还是原地未动的三营占了便宜。
刘恒昌的麾下个个喜笑颜开,心腹黄信眉飞色舞地笑道:“郡主待我们三营真是没话说。之前我一直以为,肯定是我们三营要搬走哪!万万没想到,郡主会让我们留下。”
刘恒昌瞥黄信一眼:“郡主如此厚待三营,以后该怎么做知道了?”
“那当然!”黄信挺直腰杆:“以后我们什么都听郡主的,郡主让我们去刀山火海,我们也毫不犹豫。”
文臣讲究风骨,武将论的是忠诚。
半年前,众人提起年少的郡主,个个心中不太服气,暗自嘀咕。现在就不同了,一口一个我们郡主。
刘恒昌目光一扫,笑了起来。
何止他们,便是他自己,如今也是干劲十足哪!
……
几日后,郡主领着两百亲兵回王府。
从亲卫营到王府,只要大半日路程。王府众人早已聚在正门处等候,远远地看到飞扬的尘土和踢踏的马蹄声,冯文铭冯长史第一个舒展眉头,转头对杨政沈木等人道:“郡主终于回来了!”
中途被提溜跑了两回的杨政呵呵一笑:“郡主这半年一直在诸县巡查,着实辛苦了。”
又黑瘦了一圈的沈木,照例没说话。
沈木身侧,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的俊秀少年,正是崔渡。
这半年过来,崔渡个头高了一些,脸孔也略略丰润,黑眸含笑,随和又讨喜。
一同等待迎接郡主归来的,还有卢郡马和梅姨娘母子。自叶县回来后,卢郡马就很少在人前露面。连喜欢的文会也不去了,每日待在书房里。
今日一露面,卢郡马皮肤白了不少,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
“娘,郡主姐姐回来了么?”卢若华仰头问梅姨娘。
梅姨娘嗯一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小声嘱咐:“待会儿你要行礼恭迎郡主。”
卢若华乖乖点头。
卢颖就不必嘱咐了。
卢颖十分聪慧早熟。上一次从叶县回来之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和亲娘的细微变化。父亲不爱见人,发脾气的次数骤然减少。娘亲倒是从容多了。
先行十数匹骏马停下,然后数辆马车缓缓而来。
姜韶华自第一辆马车上下来。
紧接着,陈长史闻主簿陈舍人马舍人一一下了马车,和宋渊一道簇拥着郡主到了正门处。
“臣恭迎郡主归来。”冯长史率众相迎。
姜韶华轻笑一声,伸手扶起冯长史:“这半年,本郡主不在府中,一应琐事都落在冯长史身上。冯长史辛苦了!”
冯长史忍着久别重逢的激动,笑着应道:“郡主在外奔波,才是真正辛苦。臣为郡主分忧,也是应该的。”
然后,又对陈长史道:“陈长史瘦了一些。”
陈卓不无自嘲的笑道:“一把老骨头,快禁不住路途颠簸了。再到明年,就让年轻人随郡主巡查。”
冯长史其实早就留意到了郡主身边两个年轻人。
陈瑾瑜是熟脸孔,另一个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应该就是陈卓书信里说过的马舍人了。
姜韶华笑着问候一直在工房里忙碌不歇的沈木:“这半年,沈工正一直忙着制造新式辕犁,辛苦了。”
沈木拱手:“郡主言重了。工房不负郡主厚望,这半年里制出了五百副新式辕犁。已经按着郡主的安排,分送去了各县。”
五百副当然是不够的。不过,南阳郡里的工匠就这么多。想让所有百姓都用上新式辕犁,工房还得忙个一两年才行。
姜韶华略一点头,忽地转头问陈长史:“新式辕犁送去朝廷了,朝廷开始推广了吗?”
陈卓叹道:“哪有这么容易。听说工部拿了新式辕犁后,一直在研究图纸。想等制造推广,少说也得两三年了。”
不用怀疑,这就是朝廷做事的效率。
想做事,就得先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斩断明里暗里伸来的手。
党争误国,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