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伦年少时灵性十足, 能看得见天使，因此在国内被称为能与神对话的少年，加之他伯爵的身份, 更让斯图亚特家的地位变得受宠, 妮可出生时天际的异象令她被认为是神女转生, 与狄伦联姻也是众望所归, 只是妮可后来的作为令人咋舌, 逐渐神女也成了魔女，”达尼埃尔进入了回忆的状态，像是诉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我和艾利克斯知道了魔女妮可和恶魔雷伊是德琳和法伊斯做出来的，本体分别是象征爱情的玫瑰, 德琳为了变成女体塑造出妮可, 将最高荣誉的神之祝福也给了妮可, 他几乎把自身一切的美好给了她，却为不让天界认出, 给了她与他不一样的容貌。法伊斯前往天界与神交涉，当时谁也不知道神殿里发生了什么，只知后来其弟米洛斯带走了即将形神俱灭的他，米洛斯在魔界称陛下，与神约定天界魔界从此互不干涉。也许法伊斯失去了形体, 所以创造了和自己长相相似的恶魔雷伊作为躯体。”
梦梦和菲洛都屏住呼吸耐心静听。
“德琳是我们的好友, 他拥有能够创造实体梦境的能力, 他造出的梦拥有神的祝福, 神都不能毁灭他所造的梦境, 除了他自己，这些能力也传承到了妮可身上, 艾利克斯只身前往魔界警告妮可不要玷污德琳的能力，他回来告诉我，妮可舍弃了德琳给予她的一切美好因素，成为了恶魔，而这些美好被藏了起来，如果法伊斯说你是被妮可遗弃的梦……”达尼埃尔注视着梦梦，忽然不说了。
“然后呢？”梦梦像个好学的孩子，欲知道往后的事情。
达尼埃尔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念了一串梦梦和菲洛都听不懂的咒文，掌心浮现出像泡沫一般透明的圆球，泛着七彩之光：“这是小型的梦境，所有的梦境都有屏障保护，梦境有预见未来的也有记录过去的，或是一些美好的向往。梦梦，你把手伸过来。”
梦梦看不到所谓的梦境，她诚惶诚恐地伸手，达尼埃尔把小梦境放置她手上，其他三人震惊得瞠目结舌，只见小小的屏障像和梦梦的手融为一体，从她手掌悄然穿透而过，跌落地上，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菲洛的眼神：“怎么了？”
菲洛还没从震慑中回身，海伦格惊叹：“梦梦，你真的看不到？”
“我看不到，”梦梦难为情地问，“达尼埃尔到底做了什么？”
“那这样，你能看到吗？”达尼埃尔变出一面镜子，捧起小圆球，放在镜子和梦梦之间，“从镜子里看。”
梦梦倒吸一口冷气，呆了半晌：“我看到了……是一个像泡沫一样的圆球。”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但是手毫无知觉地从圆球中央通过。
菲洛也凑过来碰一下，结果砰的一声屏障微颤。
“怎么会……”梦梦万分疑惑地望着镜子。
“也许和我猜的一样，”达尼埃尔收回镜子和梦境，“多罗西亚和我的屏障你都悄无声息地在我们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通过了，你自身却看不到屏障，那么，很可能你本身就是一个梦境，你看不到实体梦境和屏障，就像你看不见自己的脸，只能通过镜子。”
菲洛极力抗辩，试图找出一些证据可以击碎达尼埃尔的推测：“可是梦梦从小就跟我们一起，我看着她长大，像普通人类一样……”
“不一样，她从人类胚胎中诞生，不仅是单调的梦境。魔女的本体是玫瑰花，也附带了德琳赋予的梦境机能，从人类身体诞生，因此和人类有一样的外形和生活习性。你们就像一组完整的电脑程序，梦境就像其中一条数据，和其他客观的东西形成了一个个体，把其中一项拿掉你也不一定会死。”达尼埃尔带着他的推测分析。
“那没什么不好，”多罗西亚坐起来，以手支额，长长的红发被掀上额头，露出轮廓分明的美貌，“看来杀你不成了，魔女和德琳所造的梦境都一样，神都无法摧毁。你也算是永生者的行列。”
“据我所知，天使德琳职介不高，他造的梦怎么会神都无法摧毁呢？”菲洛不解。
多罗西亚白了他一眼，不回答，海伦格摊手：“神赐予众生的一切都有缘由与规律，每一个个体的能力都有制衡，德琳造福人类得到了神赐的祝福，但依然存在与之制衡的力量。”
“相制衡的能力，是海伦格，”达尼埃尔直白地揭穿，海伦格顿时闭嘴了，“所以德琳剩余的精神回到天界时，神让海伦格执行处罚，彻底毁灭了德琳的形神。”
梦梦不可思议地把目光转向海伦格，她终于想起在魔界海伦格救起她时，法伊斯怒气冲冲的样子，原来个中有如此渊源，海伦格见梦梦望着，他吊儿郎当地摆摆手：“讨厌啦达尼埃尔，人家没你说得那么残酷，你确定不是在说多罗西亚吗？我是可爱善良的天使海伦格。”
“处死自己的好友很难受吧。”梦梦柔声安慰，抚拍着海伦格的肩膀。
Www⊙ TTKдN⊙ ￠O
“真是可恶，只要她还在，法伊斯依然随时可能醒来，我要为艾利克斯报仇。”多罗西亚气愤地骂道。
梦梦没有回答，多罗西亚的话如同尖针扎在她心口，她是永生的，凯说了等她死了他们才回来，那么就意味着，雷伊再也不回来了。
“多罗西亚，你别胡来，魔界的事不要干涉，米洛斯陛下会摆平的。”海伦格好言相劝。
“你非要去万一惹恼了米洛斯，也有你好受的，”达尼埃尔严谨提醒，“他是如今魔界唯一的神。”
梦梦愕然：“米洛斯陛下也是神？”米洛斯先是颠覆了她心中魔王的形象，现在又颠覆了她心中神的形象。
“米洛斯和法伊斯本是魔界至高的双子神，他们的力量与我们天界的神相制衡，三股力量支撑我们所知道的的世界。”达尼埃尔平静地解释，“能与他们匹敌的只有彼此，但神不会死，所以就算法伊斯败给了我们的神，他也没有真正消亡。”
梦梦沉默，她心里一团混乱，来这里是想问达尼埃尔知道的事情，以为可以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达尼埃尔根据他所知的一切推测出了答案，她不清楚这是不是她要的结果……
结果，还是没有办法阻止法伊斯的苏醒，她只能永远远离雷伊，两者都是永生，那么所谓“永远”，是没有休止符的未来。
天使送他们到教堂外，海伦格爽朗地笑着，美丽的眼睛眯成两道好看的弧形：“我和多罗西亚也回天界了，接着再去和米洛斯陛下玩国王游戏。”
多罗西亚厌烦地瞪了他一眼，拎起他的衣领把他带上天空：“海伦格，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出事我就过来和达尼埃尔一起，不回天界了。”海伦格没心没肺地回答，明媚的笑声逐渐远去，在梦梦看来，多罗西亚其实很关心他。
“我比较疑惑的是，几年前你在这个教堂，如今你也不跟他们一起离开，到底……”菲洛抬眼望着高大纤秀的达尼埃尔，提出了心中的疑团。
达尼埃尔温和一笑，水蓝色的瞳仁略带遗憾，却没有悔恨：“我回不去了。”
梦梦和菲洛都愣住，他轻轻扬起洁白的翅膀，身体变得透明，最后消失，留下一抹光芒，教堂外围的屏障也随之隐去：“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到这里找我。”
教堂的雾霾渐渐散去，路上人来人往，修女们也醒了过来，菲洛拉起梦梦往外走，匆忙上了公车：“快离开，免得修女们问东问西麻烦。”
“菲洛，”梦梦找了个位置坐好，“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菲洛面露难色：“梦梦，老师是我姐姐，她不是人类。”
梦梦顿了顿，轻声附和：“……我知道……”
“你知道？”菲洛难以掩饰讶异的目光。
梦梦点头：“但是哥哥不让我告诉你，他们说那是一段不好的往事，希望你不要知道，快乐的活着。”
“原来……你也早就知道……”菲洛失望地靠着座椅靠背。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
“没什么……我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你瞒着我也是同样的心情。”菲洛抬手摸摸她头。
梦梦颦眉：“既然你理解，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走？也不愿意回去跟我们一起生活？”
“梦梦，你还不懂吗？”菲洛叹气，他的表情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内心的纠结，“斯诺是我姐姐，天晴是她女儿，那……我怎么面对她？怎么跟她解释？”
她怔住，然后笑了，淡淡的，却是欣慰的：“你挺喜欢天晴的。”
“还好吧……她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女孩子……”菲洛别扭地坐正身子，不去理会梦梦类似嘲笑的调侃。
“菲洛……”梦梦喊住他，问了一个他小时候问凯的问题，“金发蓝眼的女人能生出典型东方人面孔的小孩吗？”
菲洛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所以……？”
“所以他们不是亲生的。”
梦梦的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菲洛支吾支吾忍住内心的喜悦，傲娇地回答：“好啦……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汽车站到了，你一起回去吗？”梦梦起身准备下车，她推了推菲洛的手臂，“如果你回来，我们都会很高兴。”
“既然……既然你那么极力恳求，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回去呗，谁让我从小就陪着你长大呢。”
他也不知为什么答应，天晴不是斯诺亲生的固然是好，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她就是普通人类了，那么，万一他回去一起住下去说不好哪天天晴提出结婚怎么办？她要是知道他是不老不死的半人类半天使，会怎么想？
“对了……能陪我去几个地方吗？”下了车，梦梦忽然提出个要求。
“可以。”
菲洛爽快答应，从小到大都是对她有求必应，有时候会觉得他才是梦梦的哥哥，而雷伊是她的恋人。
梦梦走遍了她和雷伊去过的每个地方，就像要和一切关于雷伊的记忆道别，亦或是缅怀？
他不是很懂女生的心思。
只依稀感到梦梦独自对着景物念念自语的时候，慢慢从悲伤中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