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萱窘住了,她是条件反射,以前都是她打理他的三餐,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喝豆浆,但是只要喝就会胃痛,所以她每次都不准他喝,现在她还关心他关心个毛啊!他胃痛不胃痛关她什么事。
不过,他也真够可以的,过去的一切竟然都忘了,她忍不住呛声:“你装傻吗?假装过去的事情都沒发生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
贺品辰看她受伤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他们以前亲密到,连这些生活琐事也了解得一清二楚吗?
他不想告诉她,他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他怕她会因此撒谎,编出另一个故事。
张爱萱毫不客气地开吃,她用手掰块面包,不放奶酪,也不放黄油,一块一块撕着吃,非常率性,她喜欢面包纯天然的麦香。
他将黄油推过去:“抹点黄油会更好吃!”
张爱萱瞪着他,他是真的把过去全忘了,不是吗?他以前很在意,很关心她的喜好,现在彻底全忘了。
她嘲讽他:“贺先生,不知道吗?我们穷人吃不起黄油,所以吃不习惯!”
贺品辰发现她对他非常不满,说话句句带刺,如果是她以前绑架了他索要赎金,不是应该对他害怕,很愧疚,怎么会这么多怨气呢?
“贺先生,怎么一句话不说,不是说边吃边谈吗?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要我帮什么忙,沒准我可以早点干完,早点上班呢?”
“你在哪儿上班!”
“这跟你无关,你说重点,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贺品辰直视着她:“我要你陪我聊天,但是要保证不管聊什么?你都要说实话!”
张爱萱呵呵冷笑:“原來贺先生是要我陪聊,有钱人真是有钱人啊!五百万陪聊一年,不过,你对我一直不信任,老觉得我是个骗子,会说谎骗你,这不太好吧!即使是做生意,也要讲究信任啊!”
“信任是慢慢建立的!”
慢慢建立你个头啊!张爱萱不屑,她又掰了块面包,塞进嘴里。
贺品辰几乎沒怎么吃,他新奇地看着她,看她吃饭也是种享受。
张爱萱喝了口果汁,然后把杯子往桌子上砰地一放:“你老是瞪着我,我怎么吃,你不想让我吃就早说,不要用这种办法折磨人!”
她是有爪子的利害小猫,可爱而危险,贺品辰笑了:“尽管吃,把我这一份也吃掉!”
“你当我是猪啊!”张爱萱拍拍手:“吃饱了,敢问贺先生今天的聊天结束了吗?”
“还沒开始!”跟她逗嘴越來越有趣。
张爱萱皱眉瞪眼:“那就快点开始!”
“你对金主可不够尊敬!”贺品辰挑挑眉。
张爱萱才不理他那一套:“我觉得我们应该定下每次聊天的时间,内容,这样我们双方可以更好的做出安排!”
“那就不叫随叫随到了,我付五百万的价值可以就体现不出來了!”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上当,固定下时间。
“那阁下,我总可以知道今天的聊天内容吧!”这样沒有营养,毫无意义的聊天,真的是很浪费时间哎,有这点功夫在医院照顾妈妈,或是去上班该多好。
“我出车祸的地点在哪儿!”贺品辰切入了正題。
张爱萱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他不记得了吗?
“我当时昏迷了,恩,所以”贺品辰不自在地闪避她的眼神:“所以记不得当时发生的情况!”
张爱萱盯着他,默默消化他说的话。
“是在哪儿!”贺品辰抬起眼,与她对视。
“清泉村!”提起那个世外桃源,离群索居的地方,让张爱琳心情变得非常复杂。
“清泉村”,贺品辰慢慢咀嚼这三个字。
“你家里人沒告诉你出事地点吗?”
“嗯?,他们不愿意我再回想那段经历!”
“哦”,张爱萱微微牵动了下嘴角,她仔细地研读他,感觉事情很蹊跷。
在她的注视下,贺品辰有些担心会被她看出破绽,他从沙发上站起來:“你想看看我的画吗?”
张爱萱若有所思,感觉他在回避什么?但是她也跟着站了起來:“如果这是工作的一部分,我想我沒有权力拒绝,毕竟你给了我五百万!”
和张爱琳分手的林嘉昊,失魂落魄,越想越不甘心,张爱琳的话回荡在耳边,她说,无论如何母亲的话,她一定会听,也许,从张母那里入手,感情会有转机。
他徘徊在医院的门口,进去,还是不进去。
他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张爱琳应该在面馆,大好的机会,单独的诚恳的会谈,也许能打动张母,对,就这么办,他理顺头发,整整衣服,决定放手一搏。
林嘉昊礼貌地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而入。
张母看见林嘉昊吃了一惊,她的表情有震惊,有不敢置信,有痛苦。
“伯母!”林嘉昊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伯母感觉好点吗?”
张母谨慎的“嗯”了一声,憔悴的脸上有防卫的表情:“你來干什么?”
“这几天工作忙沒來看望伯母,所以今天特地抽出时间來望候,我刚才在外面跟医生了解情况,说伯母有些排斥反应,如果伯母觉得治疗效果不好的话,我们可以转院,去***医院,那里的肾病治疗比较有名气!”
“谢谢你费心,我不想再折腾了,就在这里吧!林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林嘉昊见张母单刀直入,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我听说伯母反对我和爱琳交往,自从爱琳跟我说后,我一直非常难受,我对爱琳的感情很深厚,已经不能放弃,所以,前思后想,决定來找伯母请教,到底是哪一点,伯母不满意,伯母说出來,我一定会改!”
张母苦笑:“我看得出來你对爱琳是真心的,并不像一般纨绔子弟玩弄别人感情,但是你这样人家,我想,门弟之见一定很深,我恐怕你父母不会同意吧!”
“我和爱琳现在是在谈恋爱,老实说,还沒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伯母放心,我一定负起责任,冲破阻扰!”
“你们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觉得什么都可以战胜,等到和现实相遇,撞得头破血流,就悔不当初了,最后吃亏的都是女人!”
“这点伯母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我说娶爱琳,就一定会娶,决不会因为父母的压力就放弃!”
张母冷笑:“如果他们取消你财产继承权呢?如果他们把你赶出家门,和你脱离关系,让你身无分文呢?”张母有些激动,咳嗽了两声:“你们男人能为一个女人放弃这些吗?”
林嘉昊沒有想到过那一天,他是林家唯一的男孩,林家的财产,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他相信他的父母不会那么做,他们会很生气,他们也会想尽办法阻扰,但是最终他们还是会屈服的,所以他笑笑说道:“伯母,我想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一向软弱慈爱的张母却变得严厉无比:“如果出现了那种情况呢?你会怎么办!”
林嘉昊略有停顿:“我会选择爱琳,我不会辜负她的!”如果这是张母想要的答案,那他就给她这个答案,不过,他打从心眼里相信,不会弄到那种地步,他父母就会投降的,毕竟林家沒了他,那就后继无人了。
张母视线一直沒有离开林嘉昊,她审视他,评判他,他说话的可信度有几成呢?男人为了得到女人,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能说出口,什么样的誓言都会许诺,到最后又有几人实现。
林嘉昊笑道:“如果伯母因为这个原因反对我和爱琳交往,现在您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做辜负爱琳的事!”他已胸有成竹,就等张母点头。
张母叹了口气:“你说的,我相信你也能做到,不过,我还是不同意你和爱琳交往,我拜托你,以后别再找她,也别再到这儿來!”
“伯母!”林嘉昊不敢置信,自己已经说得很诚恳,竟然还被拒绝:“如果伯母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可以立字据!”
张母苦笑摇摇头:“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同意!”
“为什么?”林嘉昊困惑又痛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能问,为什么我的女儿沒有父亲吗?我能问为什么是我得了尿毒症,要女儿换肾给我吗?”张母很是激动,她咳了一阵:“孩子,这世上一切姻缘自有因果,你就别再追问原因了,只要记住,你和爱琳是不可能的,你越早明白这一点,越早解脱痛苦!”
“可是?伯母……”
“你不甘心,是吧!不甘心也只能如此,我活着一天,阻止一天,即使我死了,也立遗嘱,不准你们在一起!”
林嘉昊沒想到张母说出这么狠决的话來,他一时呆住了:“伯母到底哪一点看不上我,年轻时沒有恋爱过吗?生生拆散热恋的人,伯母忍心吗?”
张母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从松弛的眼皮中滚下眼泪,一串串,一行行。
林嘉昊不知如何是好,他今天被彻底迷惑了,他静等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面巾纸递给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