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时二十分钟后,龙潇的告白终于结束了。
台下是一浪高过一浪的鼓掌声,更有一些女人当场就抹起了眼泪,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痴情的男人怕是快绝种了吧。
“不去见他?”沈流年玩味的笑着,那双深邃的瞳眸里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舞台上的灯再次变得五彩缤纷,五颜六色的光束从四面八方打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子萱总觉得龙潇在走下舞台的那一瞬间,眼睛朝这个方向瞟了一眼,脸上的忧伤清晰可见。
“能帮我一个忙吗?”许久之后,林子萱轻轻地问了一句,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在角落的座位上落座,看着他喝酒,看着他打发一拨又一拨的女人。
“乐意之至”沈流年微微颌首,任由手中的烟袅袅燃烧着。
“帮我把这个交给他,还有告诉他不要再找我。”说完,林子萱起身走进了一旁的休息室里。
掂了掂手中的碧玉手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沈流年站起身向楼下走去。
角落里,龙潇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看起来悠远而空洞,就在上午,他刚刚收到了消息,龙氏企业已经宣告破产了。父亲几十年的心血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最终毁于一旦。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可以喝一杯吗?”站在他面前,沈流年淡淡地笑着,“好久不见。”
“是你”龙潇一愣,随即缓过神来,“沈先生,对吧?”
“你的记性不错,想喝什么?今晚我请客。”说着,沈流年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威士忌,谢谢。”龙潇也是敬谢不敏,既然他在,想必子萱也是在这里吧。
“不客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挥手招来侍应生,沈流年点了一瓶威士忌放在桌上,“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好,难得沈先生这么爽快。”说着,龙潇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放在面前。
“好酒量”一边鼓着掌,沈流年笑着说道,“刚刚龙先生的真情告白让我感动。”
“呵呵~~~”龙潇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心中则是暗自猜测着他的来意。
“我找你是受我的未婚妻请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沈流年直接说明了来意,他不喜欢玩捉迷藏,相信龙潇也是。
“未婚妻?”龙潇一下子愣住了,“你是说子萱?”
“对”沈流年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着,将手中的碧玉手镯推到了龙潇面前,“她还说让你以后都不要再找她了。”
“为什么?”龙潇喃喃地说着,目光一下子变得沉寂,手摸向碧玉手镯,那上面温温的,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不为什么,她不想见到你,还有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如果再和你见面,好像有点不太合适。”沈流年淡淡地笑了,“你也知道,男人的醋意通常都比较大,尤其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你们要结婚了?”龙潇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猛地被人插上了一把尖刀,那种痛撕心裂肺,无可救赎。
“是的”沈流年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吗?”勉强扯出一丝笑,龙潇举起了杯子,“提前祝你们新婚愉快,白头偕老。”说完,他仰头灌下了那杯烈酒,登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透过喉咙流向了四肢百骸。
“谢谢”沈流年淡淡地笑着,将杯中的酒也是一饮而尽。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说着,龙潇慢慢的站起身,一个站立不稳,他猛地向前跌去。
“站稳了。”扶住他的手臂,沈流年好心的提醒道,可那样的话听在龙潇的耳朵里却是十足的讽刺,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深吸一口气,龙潇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二楼的房间里,林子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说过要恨的,可为什么心还是丝丝缕缕的疼着?刚才看到他身子突然向前倾的时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或许是自己的心还是不够狠吧!
直到看着他走出pub的门,林子萱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后,她的身子落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我做的还漂亮吗?”一股热气在她的颈边萦绕,沈流年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很好”林子萱缓缓的点了点头,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软了下来。
“你就一点都不心痛?”沈流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如果这时候她说反悔,那么或许他会成全她。
“心痛?”林子萱一脸自嘲的笑了,“你听过没有心的人会心痛吗?”
“呵呵~~~”沈流年轻轻地笑了,这样的回答很合他的胃口,“我开始有点担心了,以后你会不会也是这样对我?”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看来他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对你吗?”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林子萱问的云淡风轻。
“不会,我会选择在这之前就离你远远的。”
“那不就得了。”林子萱淡淡地笑了,这样的方法并不是对每一个男人都适用。
“宝贝,男人的心其实是很脆弱的,我的心交给你了,好好地替我保管着,千万别摔碎了。”他半真半假的说道,手在她的后背上慢慢游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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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风吹在人的身上凉飕飕的,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凉意。
一个人漫步在这个城市的街头,龙潇只觉得寒意刺骨,现在的他几乎是一无所有了,他知道这就是林子枫对他的报复,他不怨她,毕竟他也曾经那样伤害过她。
在路边的水泥地面上坐下,任由一地的灰尘将他的白衣弄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深吸了一口,在袅袅的烟雾中,他缓缓的笑了。烟真是一个好东西,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现过呢?玉镯在手中仍是温温热热的,犹带着她身上的体温,而今,却在他的手里。将玉镯放在眼前,清冷的月光透过来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他依稀间又看到了她那张决绝的脸,看到了她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巧笑倩兮的模样。
如果这就是她要的幸福,是不是他真的就该放手了?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不是吗?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疼吗?如万蚁噬骨一样,那种痛蔓延到他的全身。
一支烟抽完,他慢慢的站起身,刚刚的酒意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完全的挥发,只觉得一股股的热浪涌上心头,脚下一打晃,在昏倒的前一个瞬间,他仿佛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有担忧也有恨意。
“你打算将他怎么办?”看着车内昏迷不醒的男人,沈流年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女人的心到底不像石头那般的硬,或许在她的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他吧。
“不知道”林子萱微微的摇了摇头,她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刚才的举动不过就是下意识的,目光转向龙潇,她的眸子里有一些让人看不清的东西。
恨吗?她应该要恨他的,可为什么心是那样的痛?在看到他几欲跌倒的时候,她竟然下意识的去扶他,尤其是在看到他一脸苍白的倦容后,心里对他的懊恼大概是多于恨吧。
“他家的企业被人恶意收购,已经破产了,现在的他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穷光蛋,你可要想好了。”目视前方,沈流年淡淡地说着,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就想告诉她这些,是为了让她以后不会懊悔,还是不愿让她像恨这个男人一样的恨自己,他不知道。
“你说什么?”林子萱心头一惊,“被人恶意收购?”
“对”沈流年轻轻地点了点头,把着方向盘的手极富有节奏的敲打着。
“你还知道什么?”林子萱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脸上笼罩了层层严霜。
“林子枫的孩子流掉了,是龙潇推了一下的结果,这样的事想必会让你高兴吧。”说着,他的脸上扯出了一层淡笑,可那笑意却明显的没有达到他的眸子里。
“你说这是林子枫的报复?”她冷静的分析者,以林子枫的个性,再加上她那个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妈,这样的事情她们绝对做的出来。
“我没说,我只是告诉你事实。”透过后视镜,在看到龙潇苍白的俊颜时,沈流年突然笑了,“这个男人为了你可算是倾家荡产了,这下你满意了?”
“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子萱仍是嘴硬的说道,心,却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还嘴硬,林子萱,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在担心他,不是吗?和我说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别忘了,我们可是最佳拍档。”说完,沈流年低低地笑了,一颗从不为之所动的心却分明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我没有”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掌心,那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不用问,都知道那是谁的手,“放开我”她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冷凝。
“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的。”龙潇喃喃地说着,说完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有些事虽是无心却也酿成了大错,这样的错更加的无可原谅吧。
“不是故意?”林子萱冷冷的笑了,“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故意的?在我面前上演真人秀还是让我捉jian在床?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在一起,可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还说不是故意?你把我当成什么,傻瓜?笨蛋?还是白痴?”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原谅我,这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你。”说着,龙潇露出了一丝苦笑,“沈先生,麻烦你在路边停车。”
“你确定你这个样子一个人可以吗?”沈流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曾几何时,自己的心也变得如此软了。
“我没事,谢谢你们的关心。”龙潇轻轻地笑了,只是那脸上的苍白让人想忽视都难。
“要不我送你去饭店吧。”深更半夜的,将他一个人丢在街头好像总归不是那么的合适。
“停车”在龙潇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林子萱沉声说道。
一个急刹车过后,车子停靠在了路中间,如果不是夜深人静没有车子,想必又会是一连串交通事故的开始。
“你可以下车了。”目视前方,林子萱冷冷的说道。
“谢谢你们,再见。”说着,龙潇推开车门下了车,一阵风吹过,他的身形又踉跄了几下,最后还是稳住了。挥挥手,他向来时的路走去。
“你确定就这样让他走?”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车子在宽阔的柏油路面上急速行驶着,风卷起沙砾敲打着窗玻璃沙沙作响。
“怪不得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女人的心一旦狠起来,那是要比男人狠上成千上万倍,林子萱,我当初还真是小看你了。”沈流年一脸邪魅的看着她,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至理名言又一次在她的身上得以验证。
“你怕了?”挑挑眉毛,林子萱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看向窗外。
“怕,不会啊,我喜欢有挑战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中也包括女人。”长着利爪的小野猫绝对要比温顺的小家猫给人的感觉刺激吧。
林子萱没有接话,此时,她的脑海中有万千的思绪在纠结着,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说道:“沈流年,明天送我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