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蒋欣回到家后,张小沫从她家的小区里走出来。
滴滴叭叭,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里的灯打开,一个黑西装墨镜男坐在里面,跟那意大利黑手党一样。
“wtf?”张小沫抬手耸肩,走过去,一把拉开车门,“是聂星辰派你来的吗?”她直截了当地问司机师傅。
“张小姐,上车吧,我送您回家。”
司机师傅说,“聂总说了,这大晚上,不会有车朝微暖阁方向行驶的。而且……您现在是她的员工,老板给员工发福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您就别再纠结了。”
“也对……”张小沫琢磨琢磨了这话,点点头。
上了车,她一派轻松,“老板给员工的福利,说的没错!这么说,让人好接受多!”她心想。
“那就谢谢您了,司机师傅,”张小沫说,“我在车上眯着眼休息一会儿,劳烦您开车的时候别放音乐。”说完话后她身子斜着一倒,栽在后座上,睡着了。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朝后座上瞅了瞅。
“人已接到。”他冲着别在领夹上的麦克风小声说,“少爷,我现在就把张小姐送回来,请您放心。”
“好。”
挂了电话,掐灭了刚点好的烟,聂星辰还没有吸一口,就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我这是怎么了?”他皱眉沉思,“明知道有人跟着张小沫,而且还是我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却在没有收到消息时如此心烦意乱,以至于连戒了很久的烟都忍不住拿出来,想借机抽一口。这种不安的心情,上一次发生时还是聂东升死的时候。”
“这算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吗?”他颇有些无奈地苦笑着。
“还有今天,”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大叠资料,聂星辰感到了头疼,“这个蒋欣,到底能信还是不能信?要不是看张小沫那样楚楚可怜的份上,我怎么会心软?”将文件翻了个面,使其无字洁白的一面朝上,聂星辰用手揉了揉眉心。
“这样下去不行。”他的内心告诉他,“再这么将就凑合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我得让小沫意识到这一点。”他手拿下来,站起身,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人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估算了一下从黑西装男打电话给他到现在一共多少小时,然后,聂星辰那张像是被阴云笼罩了半天的脸,重见了天光。
“接她去。”这么想着,嘴角弯起来,聂星辰离开了书房。
滴滴叭叭,黑色轿车停在了微暖阁两扇仿古大门前。司机师傅关掉了汽车发动机,松开了安全带,挪动了一下魁梧的身子,下了车。
“看来得把这位小姐抱上楼了。”打开车门,看见还在熟睡当中的张小沫,司机师傅想,“总不能让这位小姐就一直这么睡在这儿吧?”
可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股力量拉住了他,并且将他往后用力一拉。
“诶?”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小哥,就这样被扯离了车子。司机师傅木纳地回过头,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取代了他,来到了车门前。
“聂总!”司机师傅看见来人,内心无比震动。
“让我来就行了。”聂星辰一边抱起张小沫,一边说。
为了保证不吵醒张小沫,聂星辰轻手轻脚,极尽温柔。他先是托起张小沫的脑袋,将她的脑袋移动到自己的手臂臂弯处,然后用另一只手揽住张小沫的膝窝,再将她公主抱式的,抱了起来。
“嘘。”转身之时,聂星辰提醒司机师傅,让他不要说话。
司机师傅的嘴巴就像是上了拉链,在听到聂星辰的这声警告后,“滋”一声,拉上了。他默默地退到一边,不再多言。
将张小沫抱在怀中,看着她那头被风微微吹拂着的寸头短发,聂星辰轻声言道,“叫你戴顶帽子出门,为什么总是不听呢?”摇摇头,“我该拿你怎么办?”不似责备,却胜似责备的语气,却与温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聂星辰就这样将张小沫抱到了她的房间。
轻放张小沫在床上,然后褪掉了她的外衣,再把掀开来的被子重新在她的身上盖好。舍不得离开,聂星辰坐在床边,等着床轻轻地塌了一角。
“也许你是都不记得了。”聂星辰自言自语。
低沉婉转的声音像一首民谣。
“关于我们是如何见面,如何相识,你是如何爱上我……这一切的事实,你都忘记了。”叹了口气,聂星辰的身子也萎了一些,“我从没想过,那些记忆有这么宝贵。以前,是你有事没事缠着我,我那时候只觉得这姑娘有趣,从没想过……”
手抚摸上了张小沫的脸,沿着她五官的轮廓走了一遭,聂星辰继续说,“我从没想过,只剩下一个人留守在一堆记忆里,会那么让人无所适从。”
“可我居然很庆幸!”他在不知不觉中笑了起来,“我很庆幸,因为你也把那些不愉快忘记了。”
这几日与张小沫相处下来的种种,令聂星辰最有感触。
“你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有活力多了。我大概……”自嘲一样的笑容,包含着排山倒海而来,遮掩也遮掩不住的宠溺,聂星辰说,“我大概也喜欢上了现在的你。”
“睡吧。”他俯身,亲吻了张小沫的额头。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透出了不一样的柔情。像初春的阳光洒满地面,催开了从寒冬里活下来的花骨朵;像冰雪的融化,汇入潺潺的溪流,叮铃咚隆缓缓流去;像幽谷里一只鸟儿的歌唱,清脆悠扬,能一直传到幽谷外亮着一盏油灯的人家。
……
等聂星辰走后。
“哎……”叹息了一声,张小沫睁开了眼睛。
“可是,”她在心里嘀咕着,“我真的不记得了嘛。”
“为什么?”捂着心口,张小沫觉得呼吸不畅,“可是为什么,听你说这些话,我会那么难受,就好像,心脏被人捏在手里使劲折磨了一样。”
爬起来,再也睡不着了,张小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下次一定记得戴帽子,”她吐了吐舌头,“虽然你这个人老是啰嗦这些非常烦人,但是……”眼睛里布满了水光,张小沫说,“我听着,却觉得很温暖。”
“如果,我能重新再爱上你一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