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情让在一旁“看戏”的张小沫突然慌了神，她拼命地喊，“聂星辰，你别犯傻，那酒不能喝”，可这时，聂星辰已经举起了酒杯，把酒送到了嘴边。
“聂星辰不要啊！”
张小沫因为太激动，喉咙哽咽，话一出口就是委屈地要哭的样子。她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腾地一下弹起来，要跑上去阻止聂星辰。
“小沫啊……”黄宏方的一双大手按在了张小沫的肩膀上，把她按回椅子上坐下，他揉着张小沫的肩，就像要给她按摩一样，“放弃吧，聂星辰他知轻知重，明白今天的他是逃不掉的。”
黄宏方胜券在握，表情也愈发阴暗扭曲，“等他走了，我也给你倒杯酒，事后，我会把你们两个放在车里，做出车祸的假象。更美妙的是，我会将那辆车点燃，把你们的尸体烧成灰烬，这样，恐怕连最厉害的法医，也发现不了你们的死因是中毒而亡。”
你简直就是变态！
张小沫的心脏仿佛被黄宏方的话扼住，停止不跳了。她被黄宏方死死地箍在手里，四周的空气像无底的黑洞，慢慢将她吞噬，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聂星辰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酒顺着聂星辰的喉咙灌下，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
“不要……”张小沫在座椅上挣扎，颓然地哭了。她感觉是那么地伤心，不单单是因为她马上也要面临死亡，而是自责，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商业间谍该尽的义务，没有能早点找出黄宏方，没有能早点让聂星辰摆脱这种生命威胁。
“别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了。”黄宏方只以为张小沫是在害怕死亡，他轻轻拍了一下张小沫的肩头，“放心，这毒的毒性很快，你上次已经试过了，哪怕很痛苦，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喝下了那杯酒后，聂星辰的脸色迅速变得灰白。几分钟后，他捂着肚子一弯腰，稀里哗啦吐了个天昏地暗。
是毒性开始发挥作用了！看到聂星辰轰然从椅子上倒向地面，张小沫再也按耐不住，她推开黄宏方，从位子上蹿起来，还因为速度过快，带倒了身后的座椅。
她快步跑到聂星辰的身边，中途抽了一张纸巾，看见聂星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便把他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拿纸巾擦拭他嘴角的污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东西也没有吃的缘故，聂星辰吐出来的东西就是一滩水，而且闻上去还有一股酒味。
诶，这是什么声音？张小沫的耳朵灵敏，当她把聂星辰扶起来抱在怀里时，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正从聂星辰的耳朵里传出来。
——“3,2,1！”
“好了，别卿卿我我的了。张小沫，轮到你喝酒了。”黄宏方笑着，按响了桌子上的餐铃，打算找人再端一杯酒进来。
张小沫却抱紧聂星辰的头，俯下身子。
那个声音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脸距离聂星辰的脸很近，可以额外听到他的呼吸，很平稳，感觉一点异样都没有。
“破门！”
突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随着声音一道而来的，还有门板被撞烂，和窗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刺啦……”房间里瞬时间冲入了一群警察，他们穿着防弹衣，装备齐全，手持枪械，朝着黄宏方一拥而上。
张小沫一下子傻眼了。
她非常害怕，身子佝起来，抱着聂星辰缩成一团。
没事的。
张小沫安慰自己，警察来了。
但是，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晚，如果他们早一点来的话，聂星辰就不用喝下那杯毒酒，现在也就不会……
张小沫眼角挂着几滴眼泪，张眼去看聂星辰。
诶？
她却惊奇地发现，聂星辰居然睁着眼，一瞬不瞬地在看她。
“这世界上竟然又想你这么笨的商业间谍？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吗？”聂星辰突然说，但他却伸出手揉了揉张小沫的头发，似乎很不满意张小沫的头发如此柔顺，聂星辰用力地把那些头发揉成了一团。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他觑眼，看着他的杰作——张小沫的一头乱毛。
张小沫愣愣地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张小沫刚想开口问，却突然意识到，刚才她听到的那个声音，是来自于聂星辰耳朵里戴着的通讯器。
而这些破门而入的警察，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聂星辰的行踪，他们应该早就和聂星辰商量好了，在聂星辰逼问出黄宏方的一系列罪状后，就冲出来逮捕黄宏方。
聂星辰这是在和警方合作，把自己当成诱饵了？
“你……”张小沫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又小又压抑，“你难不成是……”
“卧底，”聂星辰两眼放光，很难得心情愉悦地冲张小沫表露出了顽皮的一面。
张小沫却无法跟着放松心情。她刚才对聂星辰的担心都是千真万确，在不知道聂星辰是否真的被毒酒毒害的时候，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难过与伤心，可是现在看来，她的那些心难过与伤心像是个笑话。
“所以，你之前都是装的？”张小沫有点委屈地问。
“没错，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一个声音从张小沫的背后蹿出来，张小沫回过头，看见苏白穿着警服站在那儿。
“苏白！！！”张小沫惊讶地说不出话，脑子里总算反应过来了些什么，她身体很明显地震了一下，然后大叫说，“难道，你和聂星辰早就窜通好了？”
“我没有”，苏白却狠狠摇头，抱着手臂，不悦地看向聂星辰。
那到底事情是怎么样的？
张小沫又回头去看聂星辰，聂星辰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恢复如常。
他朝张小沫耸了耸肩，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那表情说不上是得意，但绝对也算得上“得意”的亲戚。
聂星辰却没有接着解释，反而岔开话题，“张小沫，谢谢你今天的倾情配合，没想到有你在，那个黄宏方还因此没有了防备，什么话都往外面说。我都不用套他的话，他倒乖乖的什么都招了。”
“就是啊……”另一个声音又毫无预兆地响起。
这个声音张小沫不陌生，在她刚上警校那会儿，这个声音总是如影随形地伴着她，不是在上课的时候用黑板擦砸她，说她上课走神；就是在下课的时候说她偷懒，觉悟不高，根本不适合当一个人民的好警察。
张小沫皱着眉头，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儿靠着门框，她不自觉地惊叫着脱口而出。
“敖天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