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洛塔尔-克瑞普曼从门里面警惕地喊道,这时白恩正在用力敲他的门。接着他补充道,“你想要什么?”
天才刚黑,白恩对对炼金术士精心准备的防范措施感到吃惊。
“是我。白恩。我回来了。开门!”白恩想知道,这只是他的想象,还是克瑞普曼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紧张?白恩转过身,朝街上望去。灯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射出来。他听见远处马蹄声和踏在鹅卵石上的车轮声,那是一辆朝城市广场上的酒店驶去的马车。他猜想,这些有钱人是打算去玩的。
“等等!稍等一下!我来了。”
白恩停止敲门。他咳嗽起来。他真幸运,在那令人讨厌的山顶上着凉了。他擦去额头上因发烧而产生的汗水,把斗篷裹紧以抵御寒冷的雾气。他怒视着格雷罗根,后者愚蠢地站在通往炼金术士的地下室公寓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他收集的太阳草。像往常一样,这个矮人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门上的门闩啪地一声拉开了。接着是铰链摘下的声望。门开了一点。透过缝隙,光线和刺鼻的化学药品气味一起散发出来。白恩不顾炼金术士的抵抗推开了门,强行走了进去。他惊讶地看到格里塔站在房间内的另一个门口。她显然一直躲在其他房间里。
“进来吧,白恩先生,”炼金术士不耐烦地说。他站到一边让格雷罗根进来。
“沃尔夫冈在找你,”白恩对姑娘说。她吓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
“请别招惹她,白恩先生,”克瑞普曼说。“你没看见她吓坏了吗?你的朋友拉梅尔把她吓坏了,他的身上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事情。”
“他不是我的朋友,”白恩淡淡地反驳道。
克瑞普曼并没有在意白恩的话,而是迅速地勾勒出格里塔前一天晚上冒险进入商人儿子的房间时所看到的情景。克瑞普曼对她为什么去的原因讲的很谨慎,但他提到了她注意到的邪恶的迹象。
“事实上,我也很担心。当他让我给他的怪味鱼棒加上魔石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了。我可以想象,他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出现这个恶魔的印记了。”
“你给他的怪味鱼棒加了魔石?那个魔石?”白恩很难想象有人会服用这种东西。
“我的朋友,你不必这么吃惊。它的用法在某些炼金术中并不罕见。许多我的艺术从事者中的可敬的实践者小剂量地使用它。为什么我在米德兰登大学的老导师,伟大的利岑赖希本人,常说……”
“我听说利岑赖希因为做实验被大学开除了,炼金术士协会吊销了他的执照。这真是个丑闻。事实上,我最后一次听说他是个逃犯。”白恩反驳道,对于这种世界著名的人物,白恩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况且法塔林中的炼金术士们倒是极为推崇他。
“学术界总是充满恶意。利岑赖希只不过是一个走在时代前面的人。我的意思是,看欧多克斯的太阳围绕地球转的理论花了多长时间才被普遍接受。他因为一开始就声称它而被处以火刑。”
“不管你的论点在哲学上有什么价值,克瑞普曼先生,魔石是一种高度非法和危险的物质。如果猎巫人听到——”白恩不得不提到这个著名的职业,毕竟作为法师,法塔林岛上有诸多流浪法师被猎巫人迫害的传闻。
听到猎巫人,克瑞普曼似乎退缩了。“这正是沃尔夫冈-拉梅尔告诉我的——尽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实验的。我从海德堡一个非常小,非常不起眼的商场买了魔……这种物质。范-尼埃克书店。我告诉他我不想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所要做的就是学习如何把铅变成黄金——而魔石正是这种转化的精髓所在。”
“看来,沃尔夫冈的秘密很快就会被发现了。”尽管白恩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种不太得体的幸灾乐祸的表情。这是个完美的机会。他要在全镇人面前揭露那头堕落的猪是变种人。这样,他会报答他所受的毒打,当然也会报答他对格里塔所做的一切。
“你不会向当局告发我吧,对吗,我的朋友?毕竟,你的伤口是我治疗的。我保证,如果你不告发我,我就再也不跟魔石有任何瓜葛了。”
白恩瞥了一眼吓坏了的炼金术士。这么做对他并无不利之处,而克瑞普曼很可能已经从非法魔石交易中吸取了教训。但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那个家伙的保镖。尽管如此,他还是找到了办法。
“克瑞普曼先生,如果你能治好我的同伴,我向你保证,我会把你所做的一切都忘记。”
白恩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杵和臼,而克瑞普曼则继续工作。刺鼻的气味充满了实验室,从炼金术士把太阳草变成黄色污泥的罐子里冒出来。
那冰凉的杵石多少让人感到安慰。即使堵住了鼻子,也能闻到草药的香味。他又吃了两片克瑞普曼新给他的治疗含片,他觉得自己与一切都有点疏远了。他希望自己的头脑能清醒一点,所有的疼痛都能消失。
“白恩?”一个柔和的声音说,把他带回了现实。
“什么事,格里塔?”他仍然很暴躁,而且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那里产生的,作为一名法师,白恩在多年来一直不停地试图掌控自己的情绪,不被这种情绪控制自己,但最近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很烦躁。而与人类的接触拉近了他与世界的距离,打破了克瑞普曼的药物在他周围建立的对抗痛苦的屏障。这使他的愤怒重新集中起来。
“如果沃尔夫冈的人发现我在这里,他们会怎么做?”
“别担心。很快,沃尔夫冈先生就会发现自己的烦恼就够多了。”
“我希望如此。洛塔尔把我藏起来不让他知道,真是太好了。这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你知道沃尔夫冈的保镖是什么样的。”
白恩私下认为,炼金术士把这个姑娘藏起来,只是为了刁难沃尔夫冈。他没有理由去喜欢那个商人的儿子。也许是因为给沃尔夫冈提供了改变了他的魔石而感到内疚。不过白恩想知道,他一直是一个残暴的怪物,或者这种转变只是最近才出现的,带着邪恶的痕迹?
其他的问题在他迟钝的头脑中闪过。为什么他的敌人一开始就觉得需要使用魔石呢?那格里塔声称听说过他的那些邪恶的谣言呢?他想把这些想法推开。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不过有一件事是清楚的;他把那个家伙处理掉,对镇上的每个人都大有好处。
“不!把它放下。那是酸!”克瑞普曼突然冲着格雷罗根喊道。
矮人停止了在克瑞普曼长凳上各种各样的水壶和烧杯之间翻找。他看上去好像要从一个大银瓶里喝东西。听到炼金术士的呵斥,格雷罗根拖着脚,把容器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