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在路上假意问着下人道:“你们老爷一般商谈要事在何处?”
“都是在书房。”
“哦。这样,我有一封信刚才忘了给王爷,你给我指指路,我去书房找他们。”
“奴婢带着姑娘去吧。”下人说着就往前走,慕容夕叫住她:“等等,你给我指路就行了,我自己能找到。”
那婢子为难道:“这……”
“去正厅照顾好夫人,可是比我引路重要。”
丫鬟想了想,咬了咬唇对着慕容夕道:“往这条小路直走上去,左转往里走,回廊上的第二个房间。”
“好,我记住了,你先下去吧。”
“是。”
慕容夕一路潜行到书房,弯着腰贴近了房门,仔细听着夏子钰和单昌盛的对话。
单昌盛刚才一直在赔罪,连叫了几个胡姬过来,让夏子钰随意挑选,偏偏夏子钰现下又没有了心情,而且对于美人他也不是饥不择食的照单全收。
单昌盛抹了额间的一把汗,对着夏子钰道:“王爷,这贩卖瘦马的事,我的确是不知情,但是月娘的确是我的人。”
夏子钰看了他一眼:“都这样了,还说这不知情。”
“王爷,月娘办的章柳台就是为晟王殿下收集者南郡来来往往的商人,达官贵族的情报,下官也只是个中转站,负责把收集起来的情报送给晟王罢了,至于那月娘在做什么,下官是一点都不清楚。”
夏子钰转身入席,整了整衣袍:“意思就是说,你这些年在章柳台收的钱,都不知道出在哪里是吧。别告诉我,月娘仅凭着那些夭桃,藻仪就能赚钱,藻仪之中,能比上瘦马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花魁,可是瘦马的最劣等都是售价不菲,本王已经体验过了。”
“王爷这样说着,下官不敢当了,下官一心一意都是想着为晟王殿下办事,所收的钱财也都是用在晟王的大业之上,只是前不久晟王才举荐下官出任巡抚,可这审核期限未过,就出了这等事,下官真是愧对晟王殿下。”
夏子钰明白单昌盛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说他是自己三哥的人,与三哥的命运紧密相连,如今他得到器重,他也不该为了这件事破坏了晟王在朝廷布下的棋子。
慕容夕听到这里,觉得差不多了,刚想离开,但没想到脚步一重,惊动了里面的人,夏子钰给了吴仪一个眼色,吴仪立即上前打开门,而与此同时慕容夕也被人推到假山之后藏起来。
吴仪打开门,看到是绿竹,皱着眉道:“你怎么在门外鬼鬼祟祟的。”
绿竹端起茶杯笑道:“刚刚手不稳,差点弄翻了茶杯,想必是这动静惊扰了贵人吧。”
吴仪看了一眼他的茶盘,又向他的身后望了一眼,看到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才道:“进来吧。”
吴仪走进去对着夏子钰摇摇头,单荣昌看着茶来了,紧忙端上一杯轻放在夏子钰的面前:“王爷慢用。”
夏子钰抿上一口茶道:“单昌盛,本王一生听过的威胁不少,但这次,是本王第一次妥协。”
单昌盛知道夏子钰这是应了,心里不由得松下一口气:“下官多谢王爷体恤。”
夏子钰起身,走到单昌盛的身旁道:“好好为我皇兄做事,我皇兄不似我,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是再犯,他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了你。”
“下官谨记,一定管理好南郡这些人。”
“记得,既然要做到巡抚的位置,就不要落人话柄,要处理干净,你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不要牵扯我的皇兄进来。”
单昌盛低头道:“下官知道王爷的意思,王爷放心,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嗯。”
夏子钰说完就跨出走出了房门,单昌盛掏出白色的锦帕,抹了脸上的汗露,尔后,眼露寒光的看着绿竹:“你为什么要选择让本官不打自招。”
绿竹倒是不惊不惧的答道:“大人忘了,王爷是会查到月娘的头上的,与其那样曲回婉转,让月娘透露出大人的更过事情,还不如大人一早就交代了,王爷是明事理的人,这样一来,不也没责怪大人吗。”
单昌盛想了想也是,对着绿竹道:“那好,你带人去处理掉月娘,你刚刚也听着王爷说的话了,不留活口,干净些。”
“是。”绿竹退下身去。
夏子钰这边,一回到正厅,就看见钟程程坐在了慕容夕的身边,以前毫不相谈的两个人,现在倒是能在一起说话了,夏子钰对着二人道:“事情解决完了,我们也快些回去吧,今晚休息一阵,明日一早就启程。”
“好。”钟程程起身跟在了夏子钰的身旁,而慕容夕则是紧紧攥着手里的那张纸,惴惴不安。
她刚才差点被发现之际,千钧一发的一刻,绿竹让她去假山后面躲着,她之前从不认识绿竹,也不知道绿竹为何要帮她,还在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约她见面,她不知这是圈套,还是来自友人的援助。
跟随着夏子钰回到客栈,刚一关上房门,点上烛火,慕容夕就从窗户跳下去,走入和绿竹约定的的酒楼。
酒楼里人多眼杂,绿竹事先开了一个厢房,等着他一进屋,躲在门后的慕容夕就拿着匕首指向了他的脖颈:“你到底是谁?”
绿竹道:“等我先关上房门再说。”
慕容夕退了一步,绿竹反手关上了门,不慌不忙道:“我是金人,奉王爷之命在大魏潜伏多年。”
慕容夕冷笑:“怎么你就看出我是金人了?”
“前几日左炙来过,他说你可能会经过南郡,让我们南郡和澄都两地的人无条件的协助你,他还给了我们你的画像,不过以防万一,我已经把它烧了。”
慕容夕听到左炙的名字,收回了匕首,对着绿竹道:“对不住了,现在时期比较特殊,我又待在瑢王身边,一切必须小心为上。”
绿竹点点头:“我能理解。”
慕容夕和绿竹共同入席,绿竹问道:“你们准备怎么营救王爷?”
“现在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轩辕琛在大魏的皇宫,必须要我进去一探究竟才行。”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完成。”
慕容夕道:“你现在为什么会待在单昌盛的身边?”
“单昌盛是晟王培养起来的心腹,马上就可以坐到巡抚的位置,在他的身边我可以获得很多的信息,而且晟王与吴凉关系甚为密切,说不定我们可以借此靠近吴凉。”
“魏国的贤臣吴凉?”
绿竹点头:“这么多年,我们培养了那么多的细作,没有一个能进吴凉的身,大多的人都是在最初的时候就被识破,要么被杀了,要么被赶了出来,而且我们怀疑,这次的王爷被绑到大魏,就是吴凉的主意。”
慕容夕思虑了一下几人的关系,对着绿竹道:“月娘现在被单昌盛杀了吗?”
“没有,他交由我处理干净,但我还没下手。”
“好,那这样,先把月娘留下,此去长安,前路波折,指不定这月娘对我们还有很大的用处。”
绿竹赞同道:“我也是这样认为,月娘交给我了。这是我的木牌,如果你在长安要传递消息给我,就将信纸放入木牌之中,交由驿站,那里有我们的人,看到木牌就知道送往哪了。”
慕容夕接过木牌,看着它侧面一条极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细缝,用手扳了开来。
“王爷,我们已经收到消息,石心是大越的人,可是查往他的身世,却一直都是空白,想必是被人动了手脚。”
“大越,又查不到身世,吴仪,你认为他是什么身份?”夏子钰看向吴仪,吴仪思索片刻道:“属下认为,查不到身世只有两种人,第一种,就是大越的细作,第二种,就是在没有人的深山生活的人,但是第二种,也太巧合了吧。”
夏子钰轻摇着扇子:“连你也觉得太过巧合,难道灵均真的是大越派来的探子?”
夏子钰想到什么,立即问道:“我们回来后灵均可出去过?”
“没有,属下一直派人看着门房,一直没有打开过,烛火也未尽。”
“灵均姑娘,你回来了。”负责搬运东西的下人看着慕容夕回到楼里,见了礼道。
吴仪一愣,夏子钰抬了一下眼,示意他打开了房门。
夏子钰走出去,对着慕容夕道:“灵均,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慕容夕笑笑:“也没出去多久,听闻这南郡的桂花糕难得,就一时馋嘴跑出去买了一些,王爷要吗?”
慕容夕扬了扬手中的油纸。
夏子钰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夕:“那怎么没人见你出去过啊。”
“又没人守着我,怎么知道……”
慕容夕反应过来,皱了眼睛看向夏子钰:“王爷派人盯着我?”
“你想多了,本王怎么有那闲工夫,只不过吴仪刚刚经过的时候看着你房间的烛火亮着,我就以为你一直在屋里。均均,不是本王小气,但是你有钱也不能如此浪费,人走了,却不吹息蜡烛。”
慕容夕笑道:“下次一定记住王爷的教诲,灵均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