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舒露出如此诡异的神色,贺夫人的心下意识的便一紧。
她不是第一日认识云舒了,或者说她曾经无数次的在暗处看着云舒和皇子府中的女子争斗,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素日的为人和手段。
多少次看似毫无回转之地的死局,可是最终都被云舒死路便生路,生生反败为胜,斗跨了这府上那么多的女子。
想到那些事情,贺夫人便觉得自己的心脏仿若都跳出来了。
微微闭上了眼睛,贺夫人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绪,总不能对方还未发招她就先自乱阵脚了。
说不定云舒就是在故弄玄虚而已,毕竟这件事情她已经策划了许久,按理来讲应当不会出现任何的疏漏才对。
这般一想,贺夫人便微抬下颚,眸中透着无尽的寒凉之意,仿若在自己的周身也竖起了寸寸寒冰。
“夫人就如此肯定,这画是季公子赠予奴婢的?”忽然,云舒的声音满含深意的响起,语气中隐隐透着的笑意令在场之人都错愕不已。
都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她竟然还笑的出来,难不成是脑子坏掉了吗?!
可是众人会如此想,却不代表郑柔也会这么认为。
从她出现在皇子府中开始,就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算计过,每一次的危局她都能够化险为夷,何故这一次如此轻松的就被贺夫人拉进了套儿里?
心中有了疑问,郑柔便沉默不语的开始看戏,并不再如初时那般咄咄相逼。
事实上,郑柔并不知道贺夫人陷害云舒的事情,她只是听闻这一处闹了起来,是以便一直着人盯着,想着若是能够借机掺和一下那她就跟着搅和一下,若是不能的话,那她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不过照着眼下的情形来看,似乎她的打算又要落空了。
果然盘算着依靠别人来扳倒云舒这样的事情并不靠谱,这当中有太多可变的因素了。
至于说云舒和季明允私通的事情……想到这,郑柔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嘲笑之意,云舒是难得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会败在这样愚蠢的事情上,从一开始这个说辞她就是不信的。
只是她倒是没有想到,贺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看来她闷声不响的在皇子府中沉寂了这么长的时间果然是在掩饰自己而已,这不就终于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出手了。
毕竟不管怎么看,郑柔都实在难以想象到贺夫人会与云舒有何过节。
此刻看着云舒一脸的高深莫测,而贺夫人则是紧张慌乱,郑柔似乎已经可以预见这一出戏的结局了。
再说贺夫人,她听闻云舒的话之后下意识便看向了季明允,眼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瞧着云舒如此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季明允没有将那幅画给她?!
可是谁料季明允却依旧是神色慌张的模样,眼神闪闪躲躲的站在那,甚至都不敢将目光落到地上那幅画上面。
见状,贺夫人的眸光一沉,随后孤注一掷的说道,“不是他赠给你的,而是他亲手画给你的。”
她或许并不十分了解云舒,但是她却十分了解季明允!
因着那日云舒一语点醒梦中人,是以季明允便一直想着要感谢云舒一番,可是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很好的表达他的谢意,是以她便“好心”的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她告诉他,要想对云舒表达谢意,重要的便是他的心意,画幅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而他果然就乖乖照办了。
甚至于,他赠予云舒的那幅画还给她过过目,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也是从见到画中女子的那一刻,贺夫人的心里才愈发的确定,季明允他对云舒的心思绝对不简单!
或许未曾到喜欢的地步,可是却绝对是欣赏的,他视云舒为知己,因为她懂他的画,能够给他中肯的意见。
那她呢……
她又算什么?
想到这些,贺夫人看向季明允的眼中便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云舒一直在旁边不着痕迹的看着这一切,自然也就将贺夫人的神色都瞧在了眼中,她的唇边忽然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后语气森森的朝着贺夫人说道,“奴婢奉劝夫人一句,说话行事还是妥当些的好。”
“呵,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闻言,云舒含笑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中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那幅画。
“季公子与奴婢之间从来没有无法告人的事情,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淡的不能再淡了,比起时不时就与季公子赏花作画的夫人您来讲,奴婢甚至可以说是与季公子毫无半点联系。”顿了顿,云舒忽然一把甩开了手中的画轴,声音冷冽如翠,“夫人瞧瞧吧,这可是就是你所谓的那幅画?”
众人闻声望去,却只见随着那画卷的展开,一位翩翩佳公子跃然纸上。
只见那男子一身宝蓝锦服,头戴赤色鎏金冠,眼神邪魅,唇边笑意融融,似是从暗夜走出的妖精,明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危险,却还是不自觉的沉浸在他醉人的眸光里。
看着云舒手中的这幅画,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殿下……
这画中的人居然是夜倾昱!
要说对这个结果感到最震惊的人,那就是要属贺夫人了。
她眸光惊诧的望着那幅画,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似是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前几日季公子曾经将这幅画交到奴婢的手上,只是因着殿下去了惠远寺,是以奴婢便暂且帮他收着了,却不知为何会引来了贺夫人的误解。”
听闻云舒的话,贺夫人下意识的瞪向了她,眼神变得十分骇人。
“这画里画的内容不是夫人想看到的,你似乎很失望?”
“即便这画说明不了什么,可是你又如何解释你今夜的行为呢?”极快的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贺夫人并没有云舒的这一句话就被激怒,反而尽量在使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就算那画中之人不是云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她今夜被所有人撞到了和季明允在一起,这私通的罪名怕是逃不掉了。
如此一想,贺夫人的心里便释然了许多,依旧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样子。
没有直接回答贺夫人的话,云舒转头望向了季明允说道,“事到如今,想来季公子也看明白了事情的态势,即便无需我多解释,你也知道此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你若是再一味优柔寡断顾念旧情的话,怕是就要连自己的性命都折腾没了。”
一听这话,季明允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后诧异的看向了云舒。
她怎么会知道?!
“我有心为你保守这个秘密,可是奈何再隐瞒下去的话,就要被人家连骨头都吞下去了,是以为求自保,可莫怪我无情无义。”
“你……”
“启禀郑侧妃,今日之事分明就是贺夫人为了杀人灭口而设下的一出局,目的便是要害奴婢和季公子的性命。”
闻言,郑柔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错愕,随后她下意识的追问道,“你说什么?”
“回侧妃的话,早在几月之前的一个夜晚,奴婢偶然路过花园中假山那一处,不妨见到有两个人影在相互拉扯,及至走到近前,便看到一个女子匆忙跑开,而季公子则是神色慌乱的站在那,他唯恐奴婢将此事宣扬出去,是以才据实以告,原来跑开的那女子,正是贺夫人。”
随着云舒的话音落下,不止是贺夫人,就连季明允自己都是满心惊骇的望着云舒,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他何曾对她说过那样的话,难道她为了将自己的关系摘干净便准备将他豁出去了?
谁知季明允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还未说完,便又听到云舒的声音接着响起,“根据季公子对奴婢所言,原来贺夫人一直欣赏他的才华,是以屡次对他暗送秋波,后来甚至还哄骗了季公子前去幽会,是以才会被奴婢侥幸撞见。”
“你胡说八道!”听闻云舒所言,贺夫人似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般,赶忙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是不是胡说,侧妃和夫人问一问季公子便知,此事他身为当事人,自然更有解释的权利。”说完,云舒便眼神充满威胁的瞪着季明允,生生吓得他遍体汗毛都炸了起来。
话已至此,他自然明白了云舒的打算,想到她方才说的让他依她所言行事,想来便是眼下这般时机吧!
瞧着云舒一脸的威胁之意,再看着贺夫人眸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季明允纠结了半晌,最终方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启禀侧妃,事情……确如云舒姑娘所言那般……”
季明允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震惊在了当场。
原本以为是捉奸他和云舒,可是怎知事情忽然急转直下,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就连郑柔都不禁稍显错愕的望着季明允,似是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季明允,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污蔑本夫人该当何罪吗?”贺夫人见季明允果然顺着云舒的话接了下来,她的脸色不禁变得很是难看。
“污蔑?夫人口口声声说奴婢与季公子有私情,恐怕这才叫污蔑吧!”
“好个巧言令色的丫头,一定是你蛊惑了他,你们两人见奸计败露,于是便欲扯我下水,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夫人不承认也是对的,毕竟背着殿下勾引其他男人的罪名,这可比奴婢的私通之罪要大的多了。”说着话,云舒不禁朝着贺夫人冷冷的一笑,口中嘲讽的说道。
“简直一派胡言!”
忽然想到了什么,贺夫人不再与云舒针锋相对,而是径自将话头转到了季明允的身上,“亏我还当你是个文质彬彬的佳公子,怎知你内里如此败坏,不止勾搭皇子府中的婢女,甚至还与她一起串通要害我,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季明允自然没有云舒那般机敏的反应,说话也不及她那般有力,时常能够堵得人哑口无言,是以此刻面对贺夫人的责问,他不知为何就有了一丝的胆怯之意。
眼见季明允微微低下了头,云舒的眸光不觉微闪,“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季公子不若就全都照实说了吧!”
云舒的话像是一记警钟一般,猛地敲醒了季明允,令他恍然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若是不能扳倒贺夫人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势必要命丧于此。
想到这些,季明允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随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说道,“确然是贺夫人苦苦纠缠在下,但是在下恐事情闹大对自己的名声也有影响,是以便一直尽量回避着贺夫人,不想她的行为却愈发变本加厉。”
“既是如此说,那不知你有何证据?”
“……贺夫人曾写过几封暗诉衷情的诗给在下,如今还在在下的画筒之中。”说话的时候,季明允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好像完全不敢去看众人的反应似的。
可是云舒见他如此却心下明白,他不是不敢看众人,而是唯独不敢看向贺夫人!
郑柔依季明允所言吩咐人去了他的院子,取来那个画筒的时候,果然发现那里面还卷着几封洒金的信纸。
缓缓的打开那几页纸,便见到娟秀的字体印在上面,成了一首首缠绵悱恻的诗。
其一为,残寒消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又曰,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看着眼前的这几首诗,郑柔的眸光中不免充满了震惊之色,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的模样。
若按这些诗中所写,贺夫人竟果然心仪季明允?!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郑柔便感到满心震惊。
一直以来,贺夫人在皇子府中都不是十分显眼儿的存在,尽管她爹是朝中御史,对于殿下而言也有着一定的用处,可是郑柔还是觉得,相较于其他人来讲,贺夫人实在是太过低调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低调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情,难道这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诧异的目光落到了贺夫人的身上,郑柔斟酌了半晌,随后方才开口说道,“来人,去贺夫人的房中取她素日练的字来。”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虽然季明允口口声声说这是贺夫人所写,可是到底也要让众人都信服才行。
然而就在郑柔的话音落下之后,却只听得贺夫人的声音毫无生气的响起,“不必了……”
说着话,她一直定定的望着季明允,眼眶渐渐变红。
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再查证下去的必要。
季明允……
到底也不是她的良人!
想到这,贺夫人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不喜欢夜倾昱,可是条件所迫,她没得选择,只能嫁给他,此后自己似是被他遗忘恰好是她希望的,她本以为她这一生也不过如此,所根本没有想到,她有一日会遇到季明允。
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对他生出什么旁的心思,身为女子的三从四德她还是知道的,可知道却并不代表能够做到。
诚然,季明允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比得上夜倾昱,毕竟两人一个是当朝的皇子殿下,另一个则只是一名画师而已,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贺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清楚的是,季明允待她很好,对她很温柔,这是任何人都不曾给过她的。
他送给她的画,每一幅都好像是写给她的诗,让她看了又看,却终无厌倦。
察觉到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贺夫人就知道,她的处境从那时开始就不再安全了,一旦被何人知道她的心思的话,那等待她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身为皇子妾室却喜欢上了别的男子,这种情况即便夜倾昱从不在意她也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事情的后果她知道有多严重,可是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和想法,她借着季明允为她们作画的机会,慢慢与他相熟了起来,直至最终发现了他对她也抱有同样的心思。
或许原本她还没有坚定自己的心意,可是自从不经意间瞥见季明允望向她的眸光时,贺夫人就知道,他对她也是有感觉的。
当两个都同样感情用事的人遇到一起时,那么结果无异就是一拍即合。
他们的心里的确是担忧和害怕的,但是同时却又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一次次的偷欢中,让贺夫人觉得,她愈发想要摆脱自己原本的身份,从此之后,只愿和季明允相守一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心中的欲望和想法像烈火一般点燃了贺夫人沉寂已久的心,于是她暗中计划着,几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金蝉脱壳。
后来,她将目光落到了云舒的身上。
在云舒还没进到皇子府之前,贺夫人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待在这儿,冷眼看着皇子府中的这些女子在争斗,可是她却从未掺和过进去。
毕竟她从不争宠,身份地位也不高,对任何人都造不成任何威胁,是以也不会有人想着要针对她。
再则,这皇子府中的大事小情其实有哪一件不是郑侧妃在做主,若非是有她在背后撑腰的话,就凭着曾经的姜氏和离夫人哪里敢那般欺负皇子妃!
这些事情贺夫人自认都看的分明,是以她能够完完全全的避开这些无聊的纷争。
直到后来云舒进府,贺夫人方才终于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她在暗中观察了云舒许久,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可是渐渐地,贺夫人却发现了云舒的不同寻常。
于是她便想着,若云舒当真是个与其他那些女子都不一样的人,她倒是可以与其相交,或许两人还刚好可以互相利用一下。
但是贺夫人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就在她打算对云舒示好的时候,却偏偏被她撞破了自己和季明允的事情。
那一晚,她和季明允在假山后面相会,谁知却忽然听到有人唤了一句“云舒姐姐”,他们匆忙躲避,慌乱之余躲在假山后面窥探的时候,就见到了两个身影快速的跑开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贺夫人心里便清楚,不管云舒到底有没有得知她和季明允的事情,她都无法放心的容她活在这个世间。
决定要除掉云舒这是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就连贺夫人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她暗中看了那么多次云舒与旁人的交锋,赢得不可谓不漂亮。
只是在那般情况下,她已经没得选择了。
所以从那时开始,她就不着痕迹的开始接近云舒,试图让她对自己没有那般防备。
然而就在她为此百般忙碌忧思之际去,季明允却因为担心东窗事发而要和她做个了断!
如今再想起季明允的那一番话,贺夫人仍旧觉得自己的心是疼的。
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在她为了两人的事情百般谋划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退缩。
两人一旦断交之后,季明允自然可以依旧做他的画师,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她的下场,万一要是哪一日被夜倾昱发现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那等待她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这还不算,就在季明允与她不再联系之后,却偏偏被她发现他总是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到云舒的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嫉妒的发狂,于是在那之后,原本只是针对云舒一人的阴谋将季明允也包括在了其中。
她倾此一心与他相爱一场,即便他没有胆子陪着她承担,可是却也万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将心再给了旁的女子。
就是因为心中如此作想,是以贺夫人方才刻意设了今日的一出儿局。
见贺夫人一直双目含泪的望着自己,季明允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根本就不敢与其对视,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袖管中的手也大力的握起,甚至都发出了“咯咯”地声音。
郑柔见贺夫人一脸的决绝之意,便心知她是不打算再继续欺瞒下去了,于是便也就不再唤人前去搜拿证据,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戏究竟要如何收场。
夜风扬起了贺夫人的发丝,微微遮挡了她惨白的脸颊,让人分辨不出她望向季明允的眼神中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我们竟会走到这一日……”
耳边听着贺夫人幽幽的一声轻叹,季明允的眸光倏然一凝,随后他猛地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红。
“我……”方才开口便顿住,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最终却都梗在了喉中。
不经意间扫到一旁异常平静的云舒,季明允的眼神忽然一变,随后他竟慌里慌张的朝着郑柔说道,“启禀侧妃,不是这样的,方才在下说了谎,那些都不是真的!”
忽然听到季明允翻了口,不止是郑柔,就连云舒都不禁一愣。
她转头看向季明允,眼眉不禁微微挑起。
季明允……
你打算做什么?
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季明允忽然伸手指向了一旁的云舒,口中坚决说道,“是她勾引我。”
话落,众人顿时一惊!
这季公子莫不是疯了不成,方才还说是贺夫人心仪他,这会子又说是云舒勾引他,那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说着话,郑柔下意识的扫了云舒一眼,却见对方一脸的似笑非笑。
“回侧妃的话,就是云舒,是她勾引在下,还威胁在下一起陷害贺夫人,还望侧妃明察。”
随着季明允的话一句句的说出来,众人的脸色便变得愈发的精彩。
闻言,云舒转头冷冷的看着季明允,随后缓缓开口说道,“我勾引你?”
“还恕……恕在下不能昧着良心……”
“原来季公子还有良心……”幽幽的叹了一句,云舒的语气中却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虽然季明允如此说,但是郑柔却知道,此事必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方才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贺夫人与季明允之间的确有猫腻,只是她不知,季明允为何又忽然将矛头对准了云舒?
尽管对这些事情不甚清楚,不过这却并不妨碍郑柔作出判断,毕竟若是能够就此除掉云舒的话,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云舒,你作何解释?”
“启禀侧妃,此事根本就是季公子在刻意攀咬奴婢,否则的话,他也该拿出些证据证明奴婢是如何勾引他的。”
听闻云舒如此说,季明允本就有些紧张的神色忽然变得愈发慌乱。
证据……
他哪里有证据!
瞧着季明允完全应付不来的样子,郑柔觉得此刻贺夫人应当开口说些什么才是,如此两人配合一番便可以彻底颠倒是非黑白,一举扳倒云舒。
但是事与愿违的却是,贺夫人除了愣愣的看着季明允之外,她就再不曾有别的反应了。
他为何……要忽然之间改了口风呢?
就在贺夫人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云舒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响起,“比起季公子的口说无凭,奴婢倒是有些证据能够证明奴婢并没有与他私通。”
一听这话,郑柔不觉诧异的望向了她,不明白她又打算做什么。
“因着奴婢身上有伤,是以特意出府去买了一些药,不想竟在不经意间撞见了季公子,只是瞧着他神色匆匆的样子倒是没有瞧见奴婢。”
“你要说什么?”
“就在季公子走了之后,奴婢听那老大夫幽幽的叹了一句什么,想来足可以证明奴婢没有与其私通了。”顿了顿,云舒便冷凝的望着季明允一字一句的说道,“季公子怕是……身患隐疾吧?”
“一派胡言!”
云舒的话音一落下,季明允的脸色顿时便是一僵。
他何曾有过什么隐疾,这分明就是云舒在胡说八道!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季明允的脸色不禁变得愈发的难看,耳根甚至都红的像要滴血似的。
“是不是胡言,找个人检查一下不就行了。”
听闻云舒如此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季明允的心忽然“咯噔”一下,为何他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季公子不敢了?”似乎是看出了季明允的退缩之意,云舒唇边略带嘲讽的问道。
“你发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在下有何好怕的。”
见事情闹到了这个局面,郑柔便也就不准备再强行插手,本以为有贺夫人帮衬着,说不定季明允还能有几分胜算,可是谁知从始至终贺夫人都不曾再说话,这出儿戏到这儿便也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去吧,着人去请大夫回来。”
左右这事情都要有个结果,还是一次性都理清的好,只是这个时辰,怕是城中的药铺都已经关了门,这还是谢无逸手下的人好不容易强行带来的一名老大夫。
原本季明允十分笃定,此事必然是云舒逼急了在胡乱言语,可是此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大夫,他的双腿下意识的便有些发抖。
亲眼看着季明允随着那老大夫进了最近的房间之后,贺夫人方才恍然回神了一般。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云舒,却只见她唇边狞笑的站在那,眸光森冷无比。
在那一瞬间,贺夫人忽然就觉得,他们败了。
这一局,怕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赢云舒了!
不多时,便见那老大夫摇头叹息的走了出来,众人见此,瞬间便凝神以待,不知究竟是何结果。
“唉……老夫也无能为力啊……”说着话,那老大夫甚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闻言,众人的神色顿时一变,随后下意识的便望向了房中。
季明允还未从房间中走出来,这倒是愈发证明了那老大夫所言非虚。
“这不可能的……”
忽然,贺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似是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夫人说什么?”云舒抓住了这个机会,于是便一脸好奇的问道。
“不……没什么……”
见季明允好半晌都没有从房中出来,郑柔不禁朝着一旁的谢无逸吩咐道,“将人带出来。”
“是。”
而当季明允被皇子府的侍卫架着走出房间的时候,众人见到的便是他充满死寂的一张脸。
目光接触到云舒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突然就欲挣脱两边人的束缚朝着云舒扑过去,“都是你,是你搞得鬼!”
之前在林嬷嬷她们过来之际,云舒曾给他吃了一个不知名的小药丸,一定是那个东西的功效,是以才会让他生了病。
想到这些,季明允便满目猩红的瞪着云舒,似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怎么,季公子自己身子不好,连这也要怪到奴婢的身上?”云舒鄙夷的望向他,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是你搞的鬼把戏,一切都是你!”
听着季明允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和控诉,贺夫人下意识欲走向他的脚步却不禁一顿。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才华横溢的季明允吗,他为何会变得如此狼狈?
“我没有病,语蝶你告诉他们,我真的没有!”一时情急,季明允忽然将求助的目光落到了贺夫人的身上,下意识的便朝着她说道。
然而众人听闻他的这句话,却瞬间就变了脸色。
语蝶……
这不是贺夫人的闺名吗,这也是季公子能够唤的?!
事已至此,似乎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即便季明允之前再如何刻意的遮掩他和贺夫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到如今也没有半点的用处了。
“季公子到底有没有身患隐疾,这事贺夫人竟然知道?”听闻季明允的话,云舒状似惊讶的朝着贺夫人问道。
只这一句话,瞬间便引得众人都朝着贺夫人看去,令她本就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变得愈发惨白。
她错愕的看着季明允,随后竟忽然朝着一旁的假山冲了过去,当场便撞得血流如注,转瞬间就一命呜呼了。
众人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以也都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就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她撞死在了当场。
“夫人!”
雪雁和雪柳快步上前扶起了她的身子,却发现她的脸上布满了血水,早已看不清了她原本的模样。
人群中有胆子小的人早已背过了脸去不敢再看,可是云舒却一直眸光直直的望着贺夫人的尸体,似是也没有想到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作为了结。
贺夫人算计了她是事实,而她打算报复回去也是真的,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贺夫人最终会选择直接撞死,毕竟季明允还依旧活在这世上呢!
想到季明允,云舒缓缓的转头望向他,却只见他眸光震惊的盯着贺夫人的尸身,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猛地挣开两边之人的束缚,季明允几步跨到贺夫人的身边,却只是颤抖着手站在那,没有半点的动作。
见他一副不敢相信贺夫人已经死去的样子,云舒却好像将他打击的还不够似的,她缓缓走至他的身边,声音轻轻响起,“不敢送送她?要知道,是你的懦弱害了她,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寻死!”
闻言,季明允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后猛地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方才经历了自己身染隐疾的震惊,季明允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此刻便要接着面临贺夫人的死亡,他整个人都仿若傻掉了似的,呆愣愣的跪在那,半晌都没有反应。
见状,郑柔状似伤感的说道,“将贺夫人的尸身抬下去吧!”
说完,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季明允的身上,随后想了想方才又开口说道,“至于你,便等着殿下回来再发落吧!”
此事毕竟事关御史府,她也不能随意处置,万一若是一个弄不好,保不齐就坏了殿下与贺大人之间的关系了。
谢无逸吩咐手下的人将季明允带走之后,这一处方才终于散了开去。
云舒站在原地看着假山上的一片血迹,她的眸光忽然变得一暗。
郑柔临去前见她还站在那,不觉朝着她走近了几步说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可是为贺夫人的死感到自责了?”
“郑侧妃这是打算……杀人诛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