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了身,淡然无色的美眸轻瞥了他嗔怒紧绷的俩,并不同他关掉窗户的强制举动加以计较。
绕过他高大挺拔的身子,缓缓走至睡榻前,纤细的手指一把掀过锦被,慢条斯理的脱掉脚下的绣鞋,随即翻身上床,“我要休息了”
诧异在玉龙吟的眼中闪过,跨步上前,俯身瞧着睡榻上,将自己包裹得紧紧,并且闭上眼的女子,欣喜随即染上冷峻深沉的脸,他终于肯听他的话好好爱惜自己了。
“那你好好休息,再不要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也别做任何伤害身体的事。”水云奴肯乖乖合作,这是他在高兴不过的事情,尽管非常担心外面的一切,但是,临走前,玉龙吟还是细心地嘱咐一番。
他的话句句在耳,满含关心,但,闷在被子内,紧紧裹着自己的水云奴一直未曾搭腔。
“我先出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她的冷漠不语,玉龙吟除了窘迫之外,更多的是失落。
但这已经足够了,至少现在的她已经愿意听他的话好生对待自己,至于他们之间更深的羁绊,还需要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抛下一脸的颓然,在踏出龙吟殿前,又恢复了属于一代君王应有的傲然霸气。
刚踏出龙吟殿,玉龙吟就瞧见了十几名太监一个个手提灯笼矗立在门口,正为着谁要上前禀告而险些大打出手。
“你们在做什么?”一身冷沉的怒吼,惊得众人立马停了下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凛冽的眼直视着身下的数人,毫无示意他们起身的意图。
“到底发生何事了,弄得满庭的嘈杂?”言辞轻柔,却威风凛凛,本就惧于帝王之威的众宫奴一个个的浑身颤抖,更是没人敢上前向他禀报此行的目的。
“都没人说吗?”先前他可是听得外头一阵的吵吵闹闹,才起身出了龙吟殿的,这会儿,难道要告诉他,什么事也没发生吗?
双手背负在身后,玉龙吟的脸更是黑沉,“看来你们都比较喜欢当哑巴”
哑巴,一听,一众人等脸色迅速惨白起来,低头就朝着地面一阵猛磕,“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一阵的鬼哭狼嚎不止,那一颗颗圆圆的脑门磕在地面,脆生生的响,全身颤抖得厉害,似乎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并非皇上,而是个活阎王。
“都给朕止住了,还有完没完,要真喜欢哭,朕待会就让你们哭个够。”
眉首紧皱,玉龙吟满脸的不耐。
突地,伴随着一声尖叫,玉龙吟的脚边多出个人来。
“啊……”谁踹了他的屁股,被人莫名的往前一推,一个小太监身子朝前直直的趴了下去,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按一双金黄的马鞍靴,那是……皇上的……龙脚……
这次,他真的死定了,迅速的从地上爬起,退回了原位跪下,立刻泪如决堤般,“呜……皇上……皇上……饶命啊……”
眼儿微眯着,带着猎豹般的危险,抬脚,跨步站至他的面前,由上自下的打量着,不过是个年仅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太监,身子单薄瘦弱不说,更是胆小如鼠。
冷着眼,一脸的戾气,在众人惊悚恐惧的注视下,弯身,连人带衣的直接提了起来。“告诉朕,到底发生何事了?”
“皇……皇上,总管大人,总管大人他死了……”身子突然
由地面悬在了半空,小公公险些被吓得晕死过去,但随即又被玉龙吟凌厉的黑眸瞪得被迫清醒过来,满含泪水,吞吞吐吐的道出。
玉龙吟手上的力道禁不住加大,一把猛地收回,将他拽离得自己更近,
看着拉近的脸,冰寒的眼直直的瞧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的总管大人是谁?”
“是……谁?这……这……宫内就只有一位总管大人啊!”小小的身板被人揪着领口在空中来回荡漾一圈,而如此凌虐自己的对象还是可以将人性命随取随己的皇上,小公公简直吓破了胆。
“哪位总管?”咬着牙,一脸的阴郁。
这小太监说得对,这皇宫内除了小幺子外,再没有多余的总管,可是,他不敢相信,一点也不敢相信那个死掉的人是他。
“小幺子公公……”话刚出口,玉龙吟提着那名小太监的大手愤气的向外一甩,咻的松了下来。
这一松,可是害苦了那名小太监,整个人就那么直接的在高空做了个抛弧运动,伴随着他的惊声尖叫,最后重重的跌落在龙吟殿前下端的青石广坝上。
陪同着前来的宫奴太监们,皆是一个个的愣在原地,瞠目结舌的瞧着眼前的这一幕,侥幸万分,还好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们,不然这会受罪的可就是他们了。
侥幸只是人心的期愿罢了,而现实往往与愿景背道相驰,更何况在这个斗争不断,阴险重重的皇宫内,居安思危才是硬道理。
就在他们暗自喜悦的档头,玉龙吟惊吓的给他们来了个天大的晴天霹雳。“许统领,除了那名回话的小太监,其他的人,全部给朕处死。”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凄凄厉厉的惨叫求饶离得龙吟殿越来越远。
殿内,白色的纤细身影不知何时已站至窗前,窗户大开着,冷风犹如得到释放的囚奴一般,一溜烟的功夫,便蹭蹭的蹿了进来。吹得那笔直的站立真的娇弱人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抬高了头,瞪大了灰寂的眼,望着满是星星,却又有些雾色朦胧的天际,水云奴禁不住开口轻声呢喃,“一了百了,死还真是件容易的事。”
龟宁院,是他第一次来,然而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他听到小幺子死去的消息时,他的第一个感觉是,无法置信,他无法相信那个日夜陪伴了他多年的人就这样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从龙吟殿赶至龟宁院的途中,他回想起了他们之间这些年来一起走过的一切,这一刻,他才知道,小幺子于他而言已非一个小小的总管公公,而是他的朋友,他犹如亲人一般的存在。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他知道他需要什么,他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事,无需任何的言语,只消一个眼神示意,他便知道如何去做,如何的满足他的需求。
小幺子的死不疑有他,定是自我了结的,小幺子对他的忠诚,他一直都知道,并且不曾怀疑,可是他却因自己那愚不可及的自尊将他活活逼死。
小幺子如此的了解他,所以,在昨日,他就应该知道他存了要杀他的居心,因此,今日下了早朝之后,他才会跪着向他请罪,求他责罚。
当时他犹豫了,故意的将事情一拖再拖,但是却没有选择及时的消除他们之间的芥蒂,因此,小幺子才会自行的选择这样自行了断的方式,他知道,他是怕他为难,同时,也是为了证
明自己的忠心。
他承认,在龙吟殿内,他确实有想要杀死他的欲望,并且非常的强烈,
但是之后,他便后悔了,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他迟迟不肯解化,最后才会致使这样的局面产生。
而今,他死了,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惶恐和孤寂起来,因为他失去了一位最了解他的朋友。
站在龟宁院门口,放眼瞧着里面的嘈杂景象,玉龙吟明黄的身影矗立着,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捏成拳,一脸的歉疚和不舍,却迟迟不肯进入,最后,狠心的甩了甩沉重的头颅,转身飞奔而去。
龟宁院相近的宫殿露台上,
一位穿着紫色华服的端庄妇人仔细的瞧着眼前的一幕,视线紧锁着那愤气离去的青年,一抹愁容在脸上浮现,轻声对着身旁的贴身侍女念咕道,“哀家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将面子看得太重了。”
“太后,人无完人,但皇上能将这玉临国治理得国泰民安,繁荣富贵,已经实属不错了,太后又何必非得期盼着圣上事事都能做的完美无瑕呢!”连红一听肖珍太后如此说,连忙扬着一脸的娇笑。
“就你这嘴儿啊,能哄得哀家高兴”转过脸,看着连红,肖珍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身边要多个贴己的人才好啊!“罢了,吟儿也长这么大了,他的事就由着他自己的意思去办吧!哀家只愿他能幸福平安就可以了。”
“哟,下雨了,太后”连红伸过手,正欲扶着太后回寝殿歇息,却不料,手上一阵的湿润起来,抬头,瞧着方才还繁星点点的天空,却已是乌云密闭,稀稀疏疏的掉着银线。
“这种时候,下雨,只会让人觉得心情更是沉重郁闷。”满怀着不安和忧虑,肖珍太后在连红的陪同下回了肖珍殿。
继而,天空接连着一阵的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狂烈的冷风也跑来凑热闹,吹得宫内一地的枝繁叶茂,合着御花园内的奇花异常也纷纷搬了家。
雷声大,雨点响,狂风吹得各宫苑外的枝树摇曳不止,一道闪电掠过,照得殿外的世界犹如白昼般明亮至极,吓得后宫内的各个妃嫔主子纷纷将屋内点满了蜡烛,一个个的将窗户紧拴着,和着自己的宫奴丫鬟围坐在一团。
这一晚,大雨滂沱的下了整夜,而这一晚,也成了有史以来,雷鸣交加混着瓢泼下雨持续了整夜的夜晚。
这一晚,皇宫内不仅失去了一名大内总管,更有十四位掌事太监离奇消失,恐惧的阴霾笼罩着整个皇宫。
翌日
风平浪静之后,皇宫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清净和肃穆,经过一夜大风大雨,电闪雷鸣的洗礼,昨夜的恐惧和后怕也随着大雨,和宫内青石泥板上的那些累积的淤泥一同被冲刷掉。
狂风暴雨的肆虐之后,早早的被宫人清理之后的御花园,并没有想象中,留下满地的残骸,反是满园的干净整洁。
而那些花草树木,也并非如预想中的那样颓废凋零,虽断了不少的枝干,掉落不少的花朵,吹走不少的树叶,但那些却并未影响到景致的美观。
树反倒更是英姿飒爽,叶更加嫩绿清新,花更加娇羞冷傲,仿佛皆是蹭出来比试风吹雨打,雷鸣电击之后,谁更坚强独立,傲物自然。
一条条复杂交错,由着鹅卵石铺成的盲肠小道,光亮的几乎能照出人来。整个宫廷内,四处弥漫着纯然的绿色气息,清新自然,令人身心愉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