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的功夫已经来到养心殿中,远远地已经看见了皇后领着众人跪在地上哭泣,一排排的望去倒是有些壮观,眼角瞥见梅香的身影,她依然是那样的温雅大方却是和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慢慢的上前隔着厚重的幔帐给皇帝行了礼,便依附在皇后的身边,皇后眼角俱是泪水,面容哀伤并不虚假,低头想了想,皇帝和皇后毕竟携手走了这么多年,即使两人之间有着不得已,或许就算两人并不是真心相爱的,但是却毕竟是一辈子的夫妻啊!
皇后动容,而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在这一片呜咽之中,心中也是白转柔肠难以平静,想起前世今生,那眼角的泪水也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只是随着众人跪在地上哭泣,虽是悲伤,可是心下却万分不敢大意,如今玄鸿还未回朝,皇帝就已经驾鹤西去了,那么朝中的事情究竟都是由谁来掌管呢?也不知道皇帝的托孤大臣是谁?若是慕容丞相的话,只怕是事情越发的不好办了。
正在胡思乱想期间,只听门外报,贤妃带着三王也和三王妃前来,我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又想起三王妃的容貌,心下一阵心酸,顾不得许多也只能生生的压制住了。
黑压压的一屋子的人,耳边只能听见阵阵的呜咽之声,除了有心人的千百回转之外,其他的倒是也瞧不出有多少了,直过了一个时辰,李公公悲怆的声音震动六宫,“皇帝驾崩!”
“啊!”皇后落寞的脸上早已是泪水连连,当先没有忍住倒在了一边,我忙扶住她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母后可得保重身子,日后少不了一番争斗,若是现在不好好保养只怕是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皇后冷眼瞅了我一眼,复又垂首掩面自去哭泣,此刻间所有人在也不用压抑,一时间哭声震动朝野,我自然是也跟着众人呜咽的,我对这个皇帝虽然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想起他的音容笑貌却也是心中莫名的悲伤,我环顾着四周,黑压压一片沉浸在一片哀声中,只是,这份哀恸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呢?
直待天色渐明,我携着雪茹又回到了景阳宫中,看着在摇篮中睡熟的宝宝,心头莫名的情绪牵动,低声道:“南宫沐如今在哪?”
芳慧会意,便径自出去,不到一会的功夫南宫沐便一身素衣而来,我看着他较为冷静的面容,心头微微放心,南宫沐道:“娘娘不用着急,已经派人给太子殿下捎去消息了,只怕殿下不日就会回来。”
我点了点头,脸上闪现着狠戾,“如今父皇刚刚驾崩,殿下又没有回来,朝野上一定会有所变动,目今你可要好好地把握,绝不可以让人有可趁之机。”
南宫沐面色郑重,沉声道:“末将明白,娘娘放心便是。”
我点了点头,便让他退退下,自己随便吃了些米粥,又要再次出去守灵,玄鸿还在回来的路上,按照规制,太子在外,应该要等着太子回来主持大局,皇后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玄桦又岂会给人这么个机会,只是害怕他会先下手为强,若是等他成就了大业,到时候就算是玄鸿回来了又能如何呢?
匆匆吃过早饭,便携着雪茹快步走入养心殿的停灵之中,皇后依然面色哀伤的跪在一边,良妃和贤
妃各自跪在两旁,余者玄桦、玄沐以及诸位大臣跪在下手,白番飘飘一片寂静,我依附的跪在皇后的身旁,刚刚跪下,只听慕容丞相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皇上刚刚驾崩,皇后和诸位娘娘都在这里,太子妃娘娘却早先一步离开了,皇上生平对太子殿下可是不错的很哪!”
皇上对太子殿下?拿着我的由头暗中却针对着玄鸿。
我跪在一边,娇弱无助不堪,早有两道清泪垂了下来,只柔声道:“丞相所言不虚,父皇生前最为看重太子殿下,本宫之所以回去是因为父皇曾经交代过,当下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小世子,父皇身前最为怜爱的便是景阳宫中小世子,如今父皇一朝西去了,太子殿下却未来得见殿下最后一面,想必父皇心中也是遗憾,还好,殿下已经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了,想必最后还能为父皇送终以了却父皇不能见太子殿下最后一面的遗憾,殿下也尽孝,想必丞相和诸位大臣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如今只等着殿下回来了。”
无暇顾及慕容丞相铁青的脸色,我只是微微侧首又兀自垂泪道:“父皇一朝西去了,叫人怎么不伤心,父皇明明说过要等着殿下归来的。”
我这么一说,只说是皇帝要等玄鸿归来的意思,况且这些拥护玄桦的人也不会冒着天下大不敬,在皇帝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景阳宫下手吧,若是真能如此,那这众人悠悠之口又要如何去堵住,所谓还好的就是,目前玄鸿依然是太子,没有人能够抹去这样的身份,除非……
“太子妃不必多虑,如今天气盛热,皇上龙体在养心殿中不宜太久,若是殿下还未归来,只怕是等不及了。”柳太傅微微俯身,可语气却是傲慢无比,“依老臣之见不若先将皇上圣体先移到皇陵安葬的是。”
皇陵?安葬?他们倒是想得美!只是这个时候却不是我应该说话的。
“柳大人多虑了,这养心殿中已经被本王上上下下用玄冰镇住,足够可以等到皇兄回来。”玄沐轻声不卑不吭。
众人这才打量着这养心殿,果然有很多的玄冰列在两边,慕容丞相冷哼道:“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误了皇上下陵的时辰!若是有什么出入,三王爷你可担当的起?”
他这分明是相逼,可是又岂是他说办到就办到的。
皇后敛声道:“众位大臣不必争执,皇上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议论着这些事情,难不成一个个的就这么迫不及待么?”她顿了一顿,声色愈加愤怒,“太子殿下最得皇上宠爱,如今却不等他回来,皇上九泉之下岂能含笑,你们这些做臣子的难不成连皇上的愿望也要忤逆?”
慕容丞相冷笑一声,眸中不屑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中,“皇后娘娘突然说这些话,未免太过了,臣等只是不想让皇上圣体受苦,再者,如今皇后娘娘虽然位居中宫,但是如今后宫的大权可不是在皇后您的手中。”
“你!”皇后满面怒色,指着丞相怒喝道:“大胆!只要本宫一天是皇后,那这后宫之中本宫就一天统领后宫,再者,后宫诸事,又岂是慕容丞相该过问的!”
慕容丞相被皇后当着这么多的人指责,脸色禁不住一跨,又很快的恢复原貌,他淡淡的冷哼了一声,“不
过虚有其表罢了,先皇在世时也没见你皇后娘娘有什么建业!”
皇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计较,我跪在当下却听得十分的明白,想要趁着玄鸿还未回来先将皇帝下葬,然后再给玄鸿按个不孝的罪名,最后他们却坐收渔利,这算盘倒是打的很好。
我掩面而泣,眼角瞥着诸位大臣,良妃呜咽着说道:“皇上生前重病在身,若是长时间得停灵不得安息,皇上在九泉之下又岂能快慰?”
我冷眼扫过她精致的淡妆,声色微微一敛,却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着皇后怒喝道:“良妃!皇上待你不薄!如今皇上已经魂归西,你竟是故意阻挡着太子回来尽孝,本宫问你是何居心!”
许是此时皇后的言语过于凌厉,良妃竟一时找不出话来回答,只怔怔的看着皇后,良久,只听一直不出声的玄桦说道:“父皇尸骨未寒,皇兄远在边境,此刻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可皇兄毕竟身为太子,相信皇兄一定能够尽快赶回来,不如就等着皇兄回来再做决断,若是皇兄赶不回来的话,再做打算亦是不迟。”
闻言,众人俱是一片点头表示同意,我眸光看向玄沐,玄沐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亦是不会相信玄桦此时所说的话,他能够如此说,只怕玄鸿不会那么快回来!
“母后觉得儿臣提议如何?”玄桦拱手俯身而问。
皇后虽然心有疑虑,但是玄桦说的却又并无道理,一时间只是不好回绝,只掩面泣道:“你说的也有理,只是太子殿下是一定能够回来的,让殿下见着皇上最后一面,以了却皇上和殿下的心愿。”
既然皇后已经点头答应,其余的人也都没有什么话说了,于是计议已定,众人便如开始般守灵吊丧,我却也得时时陪在皇后的身边,心中自是十分的牵挂景阳宫中的宝宝,但却也只能压抑住了。
傍晚,天空中朦朦胧胧的下起了雨,顿时大殿之外雨水砸地有声,那阵阵的雨珠却带来了一股子凛冽的肃杀仿如寂寥的诡异一般凄凉气氛,皇后只跪在灵前一动不动,良妃和贤妃也都陪着跪在一旁,只觉身上凉意袭来,皇后低声道:“小世子尚且年幼,太子妃虽然对皇上孝心虔诚可也不能忽略了小世子,照顾好小世子皇上也会高兴的,太子妃就先回去吧。”
我恭敬的磕了几个响头,俯身道:“多谢母后体贴,儿臣先去看看小世子,过一会再回来。”顿了一顿,我看着她清瘦苍白的面容,低声道:“父皇已经去了,母后保重身体要紧。”
皇后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又木然的跪在一边,我看着她的模样也只是心中叹息,芳慧前来将我扶起,我便携着她往回走,眼睛淡淡的一扫,无意中却发现慕容婉并没有跪在灵前,一阵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便忙忙的去了。
黄布伞高高的撑起,我携着芳慧迎着雨幕一步步的向前走,满园中俱是寂静无声,展眼望去却更加的阴气蒙盛,忽然间心头从未有过的悲凉,帝王之家的亲情在权利面前竟是一文也不值的。
许是体察出我的心意,芳慧只慢慢的将我的披风又紧了紧,低声道:“娘娘保重身子要紧。”我点头低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尽管放心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