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第一眼看到突然到来的陈彦皓,熙华不仅是吃惊而已,现在的局势,熙华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人,南边的情形已经把他们的立场划出了界限——敌人,但是对于她而言,陈彦皓是她会挂念的人。
“你没事就好!”
直到亲眼见到对方安然无恙,陈彦皓才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路上听到的消息,没有一条不是让他坐立难安,尤其是听说这家伙居然亲自冲锋陷阵,带人来了尚谷,他就根本没休息过,拼命赶来,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看到索兰他们疑惑的眼神,熙华赶忙说道:“将军们,今日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议吧。”
熙华可不想人知道陈彦皓是南国皇子的身份,尤其是尚谷正在大战之际,人心浮动起来,搞不好会出大事。
索兰他们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嫡皇女已经拉着那名公子,快步离开,向已经准备好给皇女休息用的内院走了。
索兰和云峰对视了一下,摸不着头脑,但是既然殿下已经休息了,他们也不好再去叨扰了,有事还是明日再说吧。两人也没有停歇,分属安排各自的人马。毕竟战事还没有真正的结束。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南边了吗!就算不会去,你也该留在嘉陵!怎么能来御阑!”把所有人都屏退之后,熙华有些恼怒的问道,居然白费了她的好意,一个敌国的皇子不要命了!居然来战场!还是敌国的战场!
“那你呢?居然亲自上阵,你疯了吗?刀剑无眼!要是……”陈彦皓也因为担心不已,口气不佳的回道,不眠不休的赶来,反被人数落!真是不识好人心!
气氛凝滞了好一阵,两个人才稳住了情绪,自然明白对方的担忧,但是却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沉闷的气氛就一直僵持着,直到熙华先开了口。
“你也累了,时辰也很晚。这没别的房间了,你有住不惯别人的地方,今天就将就一下住这里吧。老规矩!我睡地铺。”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还带着委屈的水气,熙华怎么也不能说对方什么了,还是告饶吧,所以熙华先低了头。
“你身上没受什么伤吧。”皇子虽然气,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着,不由得想确认一下。
“没有,谢谢你。”熙华心中也感动了一下,毕竟对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她。
“南边……,你应该知道了吧,凤凰说她短时间内帮不了你,所以我才来的,而且我求师傅一起来的。”不再因为眼前的冤家生气的皇子,辩解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可是任性妄为,他可是受人之托才来的。
“裴煊?”熙华可是早就领教过那人的厉害之处,倒是来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帮手,“凤凰的事情我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忧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熙华虽然感觉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倒是床上的皇子已经睡熟了。
熙华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心里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她已经习惯这人的陪伴,陈彦皓对于自己而言,已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人。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熙华苦笑了一下,自己也不清楚对一个立场与自己本应是敌对关系的人,有这样的感觉是好还是坏?
但是她很在意眼前的这个人,即使现在想收回,也已经晚了,她爱上陈彦皓了!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会为他的到来感到担心无比,才大发脾气的原因吧。熙华起了身,凝视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会心的微笑着看了好一会儿。
既然睡不着,还是出去走走,也许会有睡意也说不定。轻轻的合上门,熙华随意的在将军府外走动着,负责保卫巡逻的一列列士兵,倒是认出了这位半夜四处闲逛的人是谁,毕竟身着凤纹披风又大摇大摆四处走动的人,除了现在正身在尚谷的嫡皇女再无他人了,所以没有人上前来打搅或盘问,各自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殿下还是在这里止步得好。”身后跟随了自己很久的人,终于出声了。
熙华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这个应该是保护自己的人,这人二十几岁的模样,比自己应该大上七八岁的样子,长的很有英气,但是眼睛中流露出一种沧桑之感,想必是经历过许多世事的人,命运坎坷吗?熙华倒是能体会到对方身上的领导者才有的气质,不像是个命运咄嗟的人呀,尤其是那身军服,这人也算是年少有为了,居然是个统领,仅在将军之下的人物了。
“为什么?那边不能去吗?”熙华笑道。
显然对方是个深沉之人,丝毫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似乎没有听出熙华的玩笑语气,认真的说道:“再过一条街,就是流民居住的地方了。战事焦灼,殿下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流民之中如有细作也是难免的。”
听起来很是中肯的劝告,但是语气中带出了些许不敬的味道,倒不是说话的人故意如此,而是这人本来就没有在心里有多尊敬嫡皇女这个身份。呵呵,很有趣的一个人呢。
“你不是御阑人吧?”熙华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对方,瞥见到一件很有趣的东西。
“我是黎阳一族。云将军说人手不够,应经把原属黎阳一族的人马收编到御阑守军中了。”直白的表述,没有一丝的卑微,更不见黎阳一族早已成为奴隶身份的尴尬,眼前的人站得笔直。
早就听说在这片真空无人管理的地带上,生活着因为各种因由不得不来此为活一命的人,黎阳族会在这里也不奇怪,但是人数上似乎不少呀。
“你手里有多少人?”熙华很在意此事,没想到御阑守军中有黎阳一族的人,云峰还真是个有魄力的将军,非常之时用非常之人,连同御阑的律法都不顾了。
“能作战的一万八千人!其中有些是流民,但是绝大多数是黎阳族,毕竟东鹘人想把我们赶尽杀绝。”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是东鹘人的屠杀,黎阳一族不会出手帮助御阑,熙华从那双紧盯自己不放的眼睛中读出了这样的含义。
“统领来此,不会只是想护我的周全吧。”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
“殿下,果然是聪慧之人。”对方倒也目的明确不想遮掩。
“你帮御阑为图什么呢?”此时,熙华心里也猜中了一些,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太贪心。
“为求安身立命之地,我可以在号召五万人马,但是必须得到一份可以相信的承诺,这有这样才能对族人有所交代。”对方伸出手指着城外的方向,接着说道,“御阑与东鹘的地带归黎阳,而且在东鹘进犯时,御阑能给与我们必要的帮助。”
“必要的帮助?”熙华觉得可笑,分了地不说,还要御阑帮忙守地吗?
“你凭什么认为本殿下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冷冷的问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熙华心里有些厌烦了。
“凭殿下的宝座,殿下一定想要东边安稳吧。您答应我们的请求,那我们自然会回报您,东边不再劳您费心!黎阳会挡住东鹘!黎阳已经在流民九部落中握有主导权利,各部都会抵抗东鹘的,这些人加起来会过七十万人,这就是我们的筹码。”对方的话倒是让熙华有些不安起来,七十万人,即便有些水分,但是如果真的做起乱来,御阑会左右受敌,但是这帮人要是能对着东鹘,对自己确实是十分有益处。
“呵呵,统领,你怎么会认为御阑离不开你呢?就算是真的需要你们,你不怕我事后反悔?而且凭什么本殿下一定会相信你呢?”熙华厉声的反问道,即便是此时时局不利,但是她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可恶的家伙!
“殿下,您在赌!我也再赌!你可以防范我黎阳,一如我们也不全信御阑一样,但是这份承诺却只能建立在我们的相互信任上而已,否则我们都会输的很惨。至于您要不要允诺我们的条件,全在您自己决定!”坦白的话,似乎是要证明那份承诺的真实可靠,熙华心里在动摇,在犹豫,她真的能信眼前的这个人吗?
“你叫什么名字?”
熙华忽然问到对方,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但是立即就大声的说出了她的名字,“我叫白翎!”
白翎?熙华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又问道:“你是不是容城出生的?”
“殿下怎么知道我是在容城出生的?”这回换做对方吃惊了,熙华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彩玉的人?不,是叫夏玉霆的人?”熙华笑嘻嘻的看着白翎,听到了更欢喜的回答。
“认识……,可是您怎么……”白翎惊疑不定的看着正笑得很是奸诈的御阑皇女,心里有种像是蛇盯上老鼠的感觉。
“我说白翎,你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让人家一直挂念呀!”熙华眼睛都笑弯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让佳人挂念多年,你却不给人任何消息,这可是极其不好的习惯!”
下意识的一把握住胸口的姻缘石,白翎目不转睛的看着嫡皇女,难以置信的激动问道:“你见过玉霆吗?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看来白统领也是个重情之人呀!我何止认识夏公子,我和夏公子可是很熟的……”熙华如同故友般的拉着白翎的手,亲切的说道,很高兴对方激动的神态,心里美滋滋的想到,夏公子,夏玉霆,因为你,我可找到了一个宝呀!
白翎被嫡皇女拖着,说是回将军府慢慢细说,但是她总有一种要被骗上贼船的预感,可是她的脚步还是跟了上去,向将军府的方向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