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睡沙发的日子
这是一个比《一球成名》更励志的故事。高中毕业时,没有一所篮球名校愿意收留他,林书豪只能去哈佛读书。作为队长,他带领哈佛大学篮球队历史上首度跻身全美大学生联赛,并成为该校1954年后进入NBA的第一人。不过,这不是故事的结局。在选秀大会上落选后被勇士队廉价签下,5次被下放到发展联盟并召回,从勇士到火箭再到尼克斯,林书豪随时面临被裁减。而现在,在麦迪逊广场花园,所有人都在为一个黄皮肤的球员高喊“MVP”。
2012年2月11日,在两大王牌斯塔德迈尔和卡梅隆·安东尼都无法出战的情况下,尼克斯队结束了对湖人队的9连败和5年多不胜的尴尬纪录。此役对阵科比,林书豪砍下职业生涯最高的38分7次助攻,让科比的34分10个篮板相形见绌。“他所做的一切让人惊讶,他几乎回应了所有质疑。他是否能够命中远投?关键时刻,他是否能够扣动扳机?(尾声阶段)他命中了两个三分,为我们打开了胜利之门。”德安东尼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表示。
2月底,《纽约时报》写道:“为了可以争取肯扬·马丁,尼克斯很有可能裁掉后卫林书豪,林书豪持有的是一份非保障合同。不过在上一场比赛中,林书豪打了20多分钟,得到了9分和6个篮板,看上去挺有攻击性的。”
《纽约时报》的文章很有预见性,很快,林书豪就让纽约、让整个联盟看到自己的攻击性。在和犹他爵士队的比赛中,林书豪得到了创生涯纪录的单场28分,帮助尼克斯队取胜。之前和新泽西网队的比赛中,他也得到了25分,同样成为尼克斯队取胜的首要功臣。
2011年12月27日,纽约尼克斯认领了处于遣散状态的林书豪。之前,林书豪效力于金州勇士,经历5次下放到发展联盟雷诺大角羊队并召回,最后被放弃。由于尼克斯队只是在遣散名单上认领球员,所以直接继承了之前被买断的老合同。ESPN(Entertainment and Sports Programming Network,娱乐与体育节目电视网)透露,林书豪在2012年的年薪为762195美元,这对林书豪来说比较重要。林书豪之前一直住在哥哥家,或者寄居在队友兰德里·菲尔兹的沙发上,现在他可以在纽约安家了。
在尼克斯队获得出场机会前,林书豪被称为“饮水机管理员”,意为替补的替补,坐在板凳席最后面靠近饮水机的位置上。作为一名落选新秀,上赛季他在金州勇士队的出场机会寥寥,本赛季加盟火箭队没几天,又被宣布裁掉,辗转到尼克斯队,才一个半月。
一个正式比赛常常连球都摸不到的人,突然被委以重任,要摆脱冰冷的手感,并非易事。言及林书豪的爆发,科比说:“我想这一切一定来自坚持不懈和拼命工作。对于任何地方的孩子而言,他都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不可思议先生
林书豪是从父亲林杰明那里开始接触篮球的。这是美国的一个典型的亚裔中产阶级家庭:林书豪的父母身高都在1.68米左右,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从台湾移民到美国,他们都是普渡大学的学生,父亲主修计算机工程专业,母亲的专业则是计算机科学。两人从未参与过任何有组织的篮球赛,但他们会看NBA比赛。林杰明在70年代移民美国前,从不放过台湾电视节目中任何有关NBA的比赛片段。
林书豪5岁时,林杰明带他到加州帕洛阿尔托当地的基督教青年会参加了儿童联赛。整个林书豪的童年时期,林杰明在他完成了功课后,会每周三次带着3个儿子到基督教青年会的场地,模仿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NBA赛场上的技术动作。“许多亚裔家庭太注重学习了。”林杰明说,“但我和我的孩子在一起玩,感觉好极了。我非常喜欢这么做。”
林家三兄弟都参加了高中篮球队,但排行老二的林书豪最突出。“即使只有1.60米,56.7公斤的瘦弱身材,杰雷米(林书豪)还是日复一日地痴迷着篮球。”林书豪在帕洛阿尔托高中的教练彼得·迪彭布罗克说,“不仅如此,他还坚信自己是最好的,不管到了哪块场地上。”从2002到2006年一直执教林书豪的彼得毫不掩饰对这位亚裔学生的喜爱:“他是一个有天赋,但又很努力的球员。同时,他的学业成绩在帕洛阿尔托高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而且,他还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
高中最后一年,已长到1.85米的林书豪带领帕洛阿尔托高中夺取了马萨诸塞州二级赛的冠军,但他没有得到任何一级高校提供的奖学金(常春藤盟校不能提供体育奖学金)。他将简历和刻有自己比赛集锦的DVD寄往全部8所常春藤盟校、加州的斯坦福大学以及他梦想加入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并得到了4所学校的答复。对于自己在太平洋十校联盟中的两所目标高校,林书豪回忆道,UCLA“根本不感兴趣”,斯坦福则“虚情假意”——斯坦福大学接待的人“把我的姓氏读成了‘伦’”。
只有哈佛和布朗大学同意林书豪入学,但是并不提供奖学金,于是林书豪选择进哈佛大学修读经济。
2010年,林书豪“大四”,带领哈佛大学篮球队历史上首度跻身全美大学生联赛,作为一名非篮球特招生,在常春藤联盟NCAA(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美国大学体育总会)第四个赛季中,林书豪场均得16分、4.4个篮板和4.4次助攻,两次进入联盟第一队,并获得伍登奖和库西奖(全美顶尖控卫奖项)提名。“我这辈子曾与很多优秀球员共处过。”曾在1987年作为杜克大学篮球队成员、当选全美大学篮球最佳防守球员、现为哈佛男子篮球队主教练的阿马克说,“杰雷米肯定算得上其中之一,他的表现令人震惊。”阿马克提到,林杰明曾在某个秋天在给阿马克的邮件中这样写道:“我知道这并不简单,但我的儿子在高中的时候就被人们称为‘不可思议先生’。”在哈佛大学期间,林书豪学业同样出色,获得了经济学学位。
“在哈佛大学打球的劣势,我并不是要对常春藤联盟有所不敬,就是得不到和其他强队的对抗。”林书豪说,“然而在这里打球也有收获,你会得到一个系统化训练。”
“他速度非常快,投篮准确,重要的是篮球智商很高。”小牛队老板马克·库班说。
然而,林书豪并没有直接获得进入NBA的机会。选秀当天,得知自己落选后,快要哭出来的林书豪和家人一起买了150个鸡翅,他决定用吃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当年NBA选秀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都在看电视转播,但是我没有被征召。”
NBA停摆,最受伤的就是像他这种最底层的球员,既无法和其他球队接触,又难以延续自己的NBA生涯。当时,不少中国球队对他有意,但林书豪拒绝了,他的母亲说:“打NBA是他的梦想,他还想试一试。”
亚裔,有问题吗?
在NCAA的2009—2010赛季,林书豪是全美唯一一个各项统计数据均位居所在联盟前十位的球员。不过,下面的这个数据也许更让你觉得不可思议:根据最新版本的《NCAA民族与种族报告》,在NCAA一级赛中效力的美籍亚裔球员仅18人,不到0.5%,数量还不及哈佛大学全校姓林的学生人数23人。当然,偶尔有从中国来的巨人已经在NBA打球(比如姚明)。但在美国,篮球明星是非裔美国人第一,白种人第二,而亚洲人排在很靠后的地方(日裔美国人笏三坂,1947年成为第一个在NBA打球的非白人球员)。
在黑人当道的美国篮球圈里,黄皮肤的华裔球员生存空间非常狭窄。林书豪2007年夏天参加旧金山的Pro-Am夏季联赛时,走进球馆开始热身时,有工作人员跑过来提醒他说“这里举行的是篮球比赛不是排球”,甚至,当他在客场打比赛时,有人在看台上大声对他说:“滚回中国去吧!”
在他去打球的每个地方,林书豪都是被残酷嘲弄的对象。“我遇到过你能想象出的一切。”他说,“种族主义辱骂,种族笑话,都是跟亚裔有关的。坦白说,现在我已经麻木了,我已经习惯了它们,现实就是如此。”
毋庸置疑,一些有意无意的种族偏见使得林书豪被低估。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点进步,用自己的表现来回击蔑视他的人。
林书豪拥有正统的控卫身高、聪明的头脑(哈佛的高材生),以及不错的身体条件,在进攻端他可以轻松突破对手后暴扣,可以在篮下激烈的身体对抗中将球投中。他虽然称不上是一个射手,但却常常命中关键的投篮,当然作为控卫他也能很好地完成分配球的任务。在防守端他的篮板、抢断能力也非常强,尤其是作为控卫他的封盖能力在亚洲球员中是非常罕见的。
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虽然学的是经济学专业,但林书豪正在考虑今后返回家乡帕洛阿尔托做个家庭教会牧师。“我以前从来没有布过道。”他说,“但我真的对基督教和帮助他人很有热情。看到别人的生活变得更好,是一件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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