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节 得失

皇后喜极,坐起身,还未等琴心应答,已朝着屏风外的宫女吩咐:“快请进来。”

琴心了然一笑,往皇后的身后放了舒软的大迎枕。

萧策进入凤仪宫中,三并两步已行至皇后面前,跪拜下去:“孩儿不孝,母后,几年不曾尽孝于母后跟前,母后您还好吧。”

“好好,你这孩子,立了这般大功,母后高兴还来不及。”皇后至榻上起身,伸出手,亲自扶了萧策起来:“让本宫好好看看。瞧瞧,果真是黑了瘦了。”

皇后眼中已含泪花。萧策亦心中一酸。

帝王之家,本极无情。自小,他已尝遍这人间最冷酷的冷暖。可眼前这位华服美妇,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却是他最初的温暖。

尽管,他亦知道,这温暖背后,未必没有所求,这世间焉有不求回报的付出?可那些所求,同她所给予的那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她之所求,又何尝不是自己所求?他萧策,给得起,也必须给得起。否则,风仪宫中十几载,他又有何面目再面见这个曾予他世间惟一也是最初温暖的女人?

“母后……”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琴心扶萧策坐下,等奉上茶水,琴心退至殿外,皇后拿着锦帕拭干眼角泪渍,方萧然敛容,虽面上仍是一派温煦,眼中已是凉冷:“策儿,圣上想几已招见过你,可曾说了什么?”

萧策亦正色恭敬答道:“追封儿臣岳父护国将军谥号,厚赐儿臣王妃,这是儿臣所求,另,父皇欲赐儿臣北疆燕云数城封地,为儿臣大捷,大赫天下,延宴数日,儿臣入春便需得赶赴封地,儿臣,以后便不能悉数照料母后您了。”

皇后听闻,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又怒又怨,思量半日,想着至少萧帝此举,秦王至少还能得些民心,稍觉安慰。

她忍了这多年,当初膝下无子时,又不得圣宠,亦无娘家外援可依凭,何等艰难?她不是照样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了过来?后虽有了萧策,情况亦并未有多少改善,好在策儿他还算争气,也为她在这后宫之中,赢得一席之地,便是那曾风光无二的黄贤妃,见着自己,也再不是面子上的恭敬,多了些忌惮与尊重。

最重要的是萧帝,因为自己一手调教出的这个儿子,这几年,也在这后宫之中,给了她一个皇后该有的尊荣。这后宫风向,几年之间,舜息万般。而她于这后宫无声无形的刀光血影之中,谋划多年,手中早不是当初那般一无所凭。

皇后想着,叹息一声,笑道:“策儿不必多想,母后该为你考虑的,自会为你考虑周全,你是养在我名下的,虽则……,但你如今到底占了嫡出之名,这一点,母后在,任谁也改不了。策儿你且记得,来日方向,母后信你,你也需信母后。”

最后一句,却如金石之声。

萧策多年以来,但见她温柔低语,那种醇厚亲切,是他在生母身上亦未曾见过的。惟最初他进凤仪宫时,萧后曾对他说过:“从今之后,你我母子相依,同命同进,亦同退,萧策,你可愿意?”铿锵之音,有如今日,只是萧后眉语之间,已多了彼时不曾有的坚定与从容。

萧策抬头,眼神明亮,已是霁月风光,从军议殿中萧帝的目光中走出来心中的阴霾已一扫而空,对着皇后朗朗一笑:“母后,这么多年,您为儿臣所做一切,儿臣永世无以回报,惟,不叫母后失望。”

皇后点了点头,携着萧策的手,自塌上施然起身,再不提刚才的一句话,转而笑道:“来,我早让琴心备下膳食,都是你爱吃之物,你也好久不曾陪母后好好用过膳了。”

母子相携出了内室,走到外阁间,琴心听到动静,让人备了洗漱之物,萧策略一收拾,那边已摆上满满一桌食物,食物热香,他一路风尘,又加上希望引得皇后高兴,便做出了一副食指大动的样子,露出些年少时在皇后面前才偶有的孩子气模样,惹得皇后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一顿饭,一个是见到久别挂念的儿子,心情愉快,一个本就落意要让对方高兴,母子二人都吃的甚为尽兴。

膳毕,萧策别宫回府,皇后亲送至凤仪宫门,嘱咐道:“既是明日你要携二位妃子回宫请赏,就早些回去好好按排一下,你那王妃,倒是按制守时前来探望于我,虽性子冷些,待人倒是真的,你,以后要好好待她,她是聪惠绝顶之人,有些事情,又岂有想不清楚的?但女子之心,原就和男人不同……”皇后说着,终究叹了口气,未再说下去,只笑着拍了萧策的手,方才说道,“你也老大不小,如今战事已了,边关总要稳上几年,不如趁此机会,给圣上与本宫添上几个孙儿,便是你最大的孝顺了。”

子嗣旺盛,亦可为萧策夺位平凭一把力,何况大皇子萧政,三皇子萧战,虽都成了亲,却无子嗣,至于四皇子萧胜和五皇子萧兴,今且年幼,尚不足虑。

萧策心中哪有不明白的,可,他的嫡长之子,只能是秦末所出,他不怕等,总有一天,他的王妃,能明白他待她之心。为安皇后之心,萧策只笑着答了声“是”,便在内侍的引领下,离了皇宫。

虽天色已黑,但莹莹一地雪光,他的身影,被宫灯拉的长长的,落在雪地上。

萧后驻于凤仪宫的大殿廊下,看着萧策远去的身影,久久不曾出声。

琴心劝道:“娘娘,天寒地冻,还是回屋里吧。”

却听皇后叹息一声,喃喃道:“琴心,你说,如果当年那孩子……,如今,是不是也会如策儿一般英武俊朗?”

琴心一怔。

这二十多年间,娘娘从未曾提起她那刚出世便殒命的孩子一句。那件往事,虽是当时整个皇宫最大的事件,可她毕竟所知不多,只是琴心到底知道,皇后一这生里,最伤痛的,也莫过于此。

也许,这才是皇后把秦王到自己身边,视如已出,悉心教养的真正原因?

“娘娘……”

萧后闭了目,静等片刻,复才睁开,回身缓缓笑道:“本宫累了。”

回到离皇城两街之隔的秦王府,已是华灯初上,映着一地莹莹雪光,秦王府门头上挂着的两个大红宫灯,让萧策心中生了些久违的温暖。一时已忘了白日之事,翻身下马,随侍的穆枫上前迁了马缰,萧策已大步跨进了府门。

碧玉居的院门前,两盏宫灯高悬,映的一地雪光红如梦境。院门紧闭,竟听不到一丝人声,只风雪拂过院内大门两边的百年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原本兴冲冲而来的萧策,突然刹住脚,看着院墙上的梅花窗隐隐透过来的灯光,默了半响,一个转身,往西边自己的书房方向走去,才没行几步,就见迎面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离着一二十步远,已朝着萧策盈盈一拜:“臣妾就想着王爷回来,大概是要先来看看姐姐,然后要去书房理事的,可这天实在太冷,臣妾不放心,特地熬了香粥,做了您爱吃的点心,给您暖暖身子。还望王爷不要嫌弃臣妾的手艺。”

不是祈妃,又是谁?

萧策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果见手里提着两个食笼,内用棉帛层层包着保温。原本只想应付一下,便回书房见几个幕僚,却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上前携了祈妃的手,温声笑道:“你既知天冷,怎么还跑出来?快回院里去吧,在宫中喝陪母后用了膳,可到底几年没见,便只顾着说话了,这会儿我倒真是有些饿了。走,去你的燃枫院。”

祈妃心中惊喜之极,却只含羞一笑,人往萧策靠得更近了些。

“公子,”泽芝站在书房外轻声叫了一声,“夜已深了,书房里没有烧地龙,菡萏姐姐担心公子一路风尘,怕是累了,让奴婢来请公子歇息。”

过了半响,才听到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陶未披了斗篷,自书房中慢步踱了出来。

泽芝提着灯笼在前领路,一边凛道:“公子,吏部的龚侍郎求见,冯叔得公子不见客的交待,已以公子歇下为由拒了。”

龚天重?他一个三品的吏部侍郎,深夜前来拜会自己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倒稀奇的很,自己虽在京都才名远播,可到底是混迹军中之人,龚天重这般朝庭重臣来找自己,却是为的哪般?

说起这个龚天重,倒算得上是大萧政界一朵奇葩,十八岁中了进士,殿试时被萧皇点了探花,文采自是不必说,可为人却甚为狷介,在翰林院呆了不久,即被外放,任南城县县令,成了个九品芝麻官,若是别人,必定觉得仕途无望一意消沉,而这龚天重倒是一反常态,极是高兴的离了京都前往边地赴任,而他所辖一县,盗匪猖厥,素来被北人视为夷蛮之地。

因着他的性格,再加上为人所忌,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不知凡几,却没想到短短不过三年,他却把个南城县治理成了一方乐土,百姓安居乐业,经济往来繁荣,原先一到天黑,街上家家关门闭户的地方,别说大案不再有,就是日常的民事纠纷,也极少发生。成了西南一路春秋税赋最高的地方。

之后官运亨通,不过十年时间,一路从一个九品芝麻官,做到吏部侍郎,而今也不过二十九岁。

奇怪的是,此人在朝中从不结党营私,别人只叹他好运。陶未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相谈不过数句,却也不得不为他的风采折服,亦对此人表面持才傲物的外表下,所掩藏的深沉心机而暗生警剔。

两人并无交情,且大萧文武官员素来井水不范河水,他半夜三更,顶着一路积雪来来找自己,做的如此隐秘当然不是仰慕他那点威名才气,陶未微一沉呤,,只点了点头。进了院子,才吩咐泽芝:“明日一早传下去,若龚大人再来寻我,就说我出门了,需数日方能回府。”

现如今,并不是秦王的人与朝臣们结交的时候,更何况龚天重的拜访,绝对不会简单。

泽芝应了声“是”,同着守在屋里的碧芙服侍陶未睡下,这才静悄悄的退出了屋。

陶未却睡不着,待碧芙熄了火烛,退了出去,他方在黑夜里睁了眼。不禁想起白日义父的坟前,一身白衣的阿末,假如有一天,阿末若知道义父的死,真相是那般残酷时,她是否能够接受?但愿阿末永远看不到血淋淋的真相。有时候,无知,竟是所谓幸福最重要的基石。

陶未在心中念了一句:“义父,我答应过你,护得阿末一生周全,只是,您是否想过,您为阿末所铺就的路,是不是真的是阿末她想要的幸福?”

披了裘衣,走到窗前,推开西窗,遥遥看到满天星辰,交映着一地蓝莹莹的雪,竟让人觉得无端荒凉。

为表彰秦王得胜回京,宫中延宴三日庆贺,秦末少不得每日往返后宫,披星戴月,这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件苦差,倒是君玉每日玩的兴致勃勃,把个皇后哄得整日眉开眼笑,她也得了不少封赏。而燕王妃也是个极会凑趣的人,因此秦末此次进宫,感觉倒是比这三年来任一次都轻松不少。

按理,秦王乃是皇后惟一的嫡子,平素母子感情并不比那亲生的差,待秦末这个秦王妃,就算不甚中意,也应该另眼相看些,可事实上,每每按制朝进宫请安,皇后待她并不比另几个儿媳更亲热,可若说讨厌她,也绝不至于。

皇后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探究,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那双似是能洞透人心的眼,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当她感觉到,回看过去时,皇后却又总是若无其事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别处。饶是秦末百般思量,也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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