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虑到两翼前出,既是最先接敌,又要最先发动追击,所以黄娜在排兵布阵的时候,侧重两翼的防守,将男兵主要安排在了两翼,而黄娜的中军本阵作为主力,虽然正面只有一列男兵,但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主阵面前除了有前后两排尖刺拒马之外,还土豪一般直接在阵前摆上了整整六十具神机箭,想来正面冲锋的敌军在遭受了这么猛烈的神机箭洗地之后,又有强弩、手榴弹和震天雷连续阻击,这都还能翻过拒马并冲到近身的怕也不多了。
天凤军这边刚刚整理妥当,隋军也终于开到了城前,也就见得十几骑领军在前,领着一支四人并肩走成一排的长长队伍,在城前约一里半的地方站定。
很快,隋军便也以每百人为一个方阵开始整队,用时差不多一刻时辰,便也在天凤军对面约二百步远的地方排成了一列十六个方阵,也做偃月阵型的模样,不过却是月牙在后,月轮向前。
列好阵后,也就听得隋军阵中开始“咚咚咚”的响起了鼓声,随后领队的十几骑人马便也慢慢前出到阵前,便来眺望城前的天凤军阵列。
“咦!有趣!有趣!”
隋军阵前,但见得一个中年将领,身穿一套隋军制式的明光铠,胯下骑着一匹毛色乌黑的雄壮河东马,身形容貌甚伟,眼神顾盼生辉,一手持缰,一手虚指城前笑道:“还道哪里来的贼匪,区区数百人也敢作乱?不过我大军行至,其阵型倒也不乱,当真有趣!”
这将领一身打扮,又是如此矫情饰诈的做派,想来也不会是别人了,正是齐郡卫府的鹰击郎将范景恭,在他看起来天凤军也算是训练有素,比起望风就逃的土匪山贼来有意思多了,这次他奉命前往即墨崂山讨伐盘踞山中的贼匪,到了地头哪有贼人敢冒头捋他的虎须,因此到了崂山之后便扎营山前,每日派人进山去寻觅贼匪的踪迹,谁知道也就这么过了月余,一仗都没打,崂山的贼匪便在麾下小将的联络之下答应投降了,叫他这个鹰击郎将丝毫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老天想来是不愿让他白走一趟,也就在收降了山贼准备转回的时候,得到了一伙贼匪居然攻克了高密的消息,范大将军顿时笑眯了眼睛,紧赶慢赶这就赶了过来。
也在这时,立于范景恭身后的一员裨将(旅帅)服色的将领,却是眯眼将城上城下细细一看,便也拱手道:“将军,我瞧城上人头攒动,怕是有不下上千人,如今贼匪却是将城门洞开,仅派出数百人列阵城前,恐其有诈!”
“哦!确有此事?”范景恭听了一愣,忙也手打凉棚往城门处远眺,好一会才算看清,但见守军阵后的高密东门果然是开着的,甚至吊桥都没升起来,想也不想便大笑道:“哈哈哈!怕是贼军自知不敌,给自己留的退路吧!”
说着,范景恭将头一扭,看上身后一个年轻小将,笑道:“叔宝,你却说说?”
那年轻小将瞧上去年逾二十出头,容貌俊朗,体型修长,上身着的是隋军制式扎甲,头上雁翅银盔,下身护裆铁靴,但见他一手持缰,一手握着挂有军中认旗的丈八制式铁矛,此外在其后背之上,还背着一对交叉捆绑的铁锏,整个人看起来精干清爽,倒也英武不凡。
但见这被唤作叔宝的青年也不用手打凉棚,几眼扫过之后,便也答道:“将军,此军服着玄色、兵甲齐备,阵前不但设有枪盾拒马,且背靠城池毫不慌张,怕是一支强军劲旅,我军须得小心提防!”
青年所言,倒也得到了周围将领的认同,另外一名青年裨将眯眼仔细一看,便也道:“竹拒马、镶铁塔盾……嘶!谁人能瞧出,阵中那一朵朵形似伞盖之物,又是什么?”
这话问来,大伙也就齐齐来望,只是两军相距两百余步,距离委实太远(接近三百米),在这个距离正常人的视力也就是墙可见缝、瓦能数沟;人脸五官不清、衣服颜色可分的样子,但显然这支隋军的将领当中,视力正常的还真没有几个,范景恭自己眯眼看了半天,也就是看着盾阵后面有人影晃动,其他的便也模糊不清了。
“看着就是个伞盖,我瞧阵中大半都是女娘,怕是用来遮阳的!”也在这时,众将身后一个少年小将策骑越众而出,来到了被唤作叔宝的青年身边,听他口中所言众人都是一愣,那叔宝忙也道:“士信休得胡言!军中何来女娘?”
这被唤作士信的少年小将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被舅侄俩玩了一把“捉放曹”的罗士信,听得叔宝训斥,便也见他咧嘴笑道:“叔宝哥哥眼拙,怕是平日挑灯看书用坏了眼睛,那对面军中怕是有一大半都是女娘,一个个瞧起来都画了眉涂了胭脂,俺岂能看错?”
听得罗士信如此一说,众将都是满脑门的愕然,当然他们不是觉得罗士信撒谎与众人说笑,而是想不通对面的敌军居然是这般构成。
而且,你让女子上战场且都不说,一个个还画眉涂胭的又是什么鬼怪招数?
范景恭愕然之际,倒也信了罗士信所言,便也抚须问道:“若真如此,更是有趣了!士信可瞧出对方有什么兵器,主将又在阵中何处?”
罗士信闻言便也闭上左眼,仅用右眼来瞧,迅速答道:“对方主将一身红衣,看来也是个女娘,就在阵中后列。至于兵器,除了列阵的枪盾,其余便瞧不清楚了,我瞧那些女娘身上似有箭壶,想来肯定是备有弓箭。”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烈日当头之际,而天空之中不过是奇云朵朵,偶有几块的阴云影斑于地面如奔马般流动,要说天凤军这边打了伞盖只为遮阳,是个正常人怕都不信,可在听说了阵中女兵过半,主将也是个女子之后,隋军将领这边却是没来由的信了。
范景恭当即很是谨慎的在心头算计了一番,便也抚须道:“前设拒马,又列盾阵,后有弓手为辅,此阵看似简单,不过欲破此阵,非得数倍而击。何人有计,不妨试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