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暗斗
“刺史大人，这宰相大人到底什么意思？”长史何庆似抱怨似紧张地问着柳诚，心里却想，这宰相太年轻了，不懂得深浅，做事该有个先后缓急才是，迫眉睫的洪水问题不解决，却来管什么吏治。
柳诚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原来他以为李彦的心思跟宁王一样，准备利用此事要挟并州官员来结党营私，但看到李彦后一个表情，说明柳诚想错了，而李彦看来是准备动真格的了。
但是，作为一州之主，还是忍受不了何庆这种带有质问的语气，不禁冷“哼”一声，却并不开口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何庆也是一时心急，才犯些这个错误，待要补救，看见柳诚的表情，又不敢那自己的热屁股去人家的冷脸，指不定脸面里面都要丢光掉，因此讪讪笑着，心里却骂道：装什么装，你不是把女儿卖给了刘圩做小老婆，能有今天？
何庆只怪自己的妻子肚子不争气，一连出来三个都是小子，虽然英俊潇洒如他年轻时候，但不能送人，做不成政治资本，反倒要吃自己的老底，真是亏本。
其他人见柳诚的态，也全都闭了嘴，这个时候不触这老太爷的霉头也罢，但没有等到结果，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各位大人，宰相大人来并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柳诚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后，他身后的军师立刻提着折扇走了上前，开口问道。
“这个…难道不是整顿吏治…”一个人疑惑地问道。
“那皇上的圣旨有什么用呢？”军师反问道。
何庆突然拍手赞叹：“妙啊！宰相大人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要抗洪救灾，只是见我们无动于衷，这才想出此计来逼迫我们就范，堵住了我们推三阻四的理由。”
“是是是！可是这么大的洪水，我们纵然有心，也无能为力啊！”
“这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本官相信宰相大人一定有了万全之策，只要我们勉力配合就行了。”何庆笑道，此时的思路一开，所有的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不得不再次妒忌柳诚，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了。
“对对对！一切都有宰相大人做主，主持大局，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招啊！本来抗洪救灾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们只是智断，才束手束脚不敢胡乱指挥，现有了宰相大人的指挥，并州一定能够渡过这个难关的。”
“胡大人言之有理！我们时刻都准备着！”
………
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统一了思想，而柳诚却坐定了没有开口，刚刚才与宁王搭上线，现一下子要转向李彦的阵营，让他有些犹豫。
他看来，李彦无根无底，先皇或许对他很是宠信，但当今皇上却是宁王的儿子，亲疏关系一望而知，宁王与李彦之间，柳诚自然是看好宁王。
另外，宁王已经先打好招呼了，现投奔李彦，会不会被宁王视为背叛，还很难说。且李彦也不一定会用全力去保他，只怕就是想保，也没有这个能力。
经过深思熟虑，柳诚的肚子突然莫名其妙地痛起来。
“哎呦…”柳诚突然捂着肚子轻声地叫唤，口里还吐出一坨又浓又稠的血痰来，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刺史大人……快请大夫……”何庆离柳诚近，眼见如此，赶紧上前搀扶，叫唤起来。
军师也惊愕地转过身，一面相扶，却暗一手搭柳诚的寸关之上，现柳诚并无大碍，立刻想通了此关节，忙止住何庆道：“没事！大人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休息一下就无大碍了！”
众人眼见柳诚痛苦地点着头，也就确信无疑！
目送着军师将柳诚送往后院，这些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群龙无，都自然地望向何庆。
何庆虽然身为并州的长史，但没有任何的话语权，此次临危受命，柳诚又有故意之嫌，然而何庆并不想浪费这么一次机会。
“其实刺史大人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但相信座的各位也都清楚，究竟要如何抉择，就看各位的本事了，何某也爱莫能助！”何庆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目的是告诉眼下狗眼看人低的众人，他何庆也是有脾气的人。
果真，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却可怜没有结果。
“属下等皆愚昧，还请长史大人赐教！”经过商议，终于推出了一个年高德昭的，上前说话了。
何庆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瞥见下面的人脸色都变了，这才开口道：“其实你我都知道，眼下并州这洪水，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到时候朝廷顾及名声，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处罚一些，然后保住一些。”
“那到底会处罚谁呢？”其实那问话的人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意向，为了稳住人心，皇上惩罚柳诚与何庆是再好不过的，他们下面的官员都只是听命行事，多也是个从犯，了不起也就是罚俸罢官。
“这就要看宰相大人的意思了，宰相大人不是奉皇上之命来抗洪的吗？谁抗洪不作为，甚至从阻挠，还不是宰相大人一句话的事？到时候自然要那他们开刀…”何庆冷笑道。
“这…原来如此…”
这时候众人却都只是各自点了点头，并没有讨论，厅内反而安静的异常。
“各位不要拿出以前的那三板斧，送钱，拉关系，送女人，据何某所知，如今的宰相大人并不缺少这些。若是如此，反倒让宰相大人将把柄抓了手里，到时候死不瞑目，可别怪何某没提醒各位。”何庆接着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因为他知道，只有让眼下的人崩溃，上天无地下地无门，彷徨恐慌，这样他们才会想到自己，才会让他们给自己想要的。
“长史大人误会了，属下等岂敢！”
这下所有的人又开始交头接耳了，却听何庆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何某也是这么一说，不过现去表忠心也晚了，宰相大人既然开口整顿吏治，就一定会做出点成果出来，到时候谁会倒霉，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长史大人救救我，我的钱都是岳父大人给的，并不是贪污所至，还请大人帮忙宰相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有胆小的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忙跪下向何庆坦白。
“属下的古董字画也是朋友寄存我那的，过了年就会拿走的。”
………
一个个理由，纷至沓来，何庆一个个小心地记下来，这种资料不是想收集就能收集得到的，这可是他以后控制这些人的资本。
正吵闹时，何庆突然听见柳诚军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忙止住众人的话，道：“好了，各位的话何某都记住了，但是要共难关，还需要各位群策群力。只是各位好不要自作聪明，不然聪明反被聪明误，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是！”“是！”………
柳诚军师走近时，所有的人都自动地闭了嘴巴，他们看来，依照何庆与柳诚先前的关系，柳诚很可能会是终被牺牲掉的对象。柳诚虽然有个做女儿做小王妃，但刘谕已经没落，大家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何庆一脸焦急地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刺史大人怎么样了，无碍？”这次关心倒是真的，若是柳诚病得这么凑巧，那背黑锅的对象可要另外寻找了。
“无碍！让各位大人担心了，刺史大人只要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柳诚军师说话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看何庆一眼，向众人拱拱手，道：“各位大人请回！”
这下不仅何庆舒了口气，其他人也是欢欣鼓舞，各各欢喜地拜别而去。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是回自己住处的，都走向了同一个地方——何府。
何庆自知无能无靠，因此为人做官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被柳诚抓住了把柄，清理出局。何府比之柳府，可谓是小巫见大巫，总体的面积还不如柳府的两个客厅大。
“大人真是一心为民，两袖清风，让属下等十分惭愧！”
“爱民如子，长史大人真是我等之楷模！”
………
纷纷的马屁拍得让何庆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听得多了，却又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是做梦，他也没想过会有今天。
“哪里，哪里，各位过誉了…”何庆毕竟脸皮比较薄，有许多的话别人说出口的不觉得什么，可自己听了反倒觉得脸红，因此赶紧转移了话题，将打屁放一边，开始说正事。
………
“属下等一定听从长史大人吩咐，共同过难关。”
何庆也不再遮遮掩掩，道：“现我们要做的，就是拿出实际行动，向宰相大人表明我们的决心，让他看到我们是实实做事，而不像某人那样…”
“那怎么行动？如此大的风雨，要我们去修坝架桥，那还不是找死？”
何庆骂了句：“放屁！”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又道：“我们是做官的，官字懂吗，两张口，什么抗洪？只要你开口闭口就可以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积极地指挥，真正做事的自然是那些厢兵和姓，要你去做什么，身无三两肉，上去了反而碍事…”
被骂的人不仅没有半点脾气，反倒觉得十分荣幸，高兴地猛然点头，笑道：“是是是！很碍事！”
“至于怎么将姓调动起来，就要看大家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