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然先来到质子府,趴在墙头,只见院子里布满了红衣卫队,而北玥连城一身紫色蟒袍,站在院子中央,有人在跟他汇报着什么。
显然百里烬已经被火麒麟给送了出去,即便北玥连城赶过来,都来不及阻止。
知道百里烬已经被人劫走,北玥连城神色微冷,吓坏了那群守卫质子府的红衣侍卫,纷纷跪倒在地,铺了一大片红色。
“劫走瀚海国质子百里烬的是一头雪白的麒麟……大家无论如何拦不住神兽……”
红衣侍卫向北玥连城汇报的空隙,冰然悄悄从墙头翻身下来,返回了大明宫。
雾霭低垂,漫天遍野的黄叶纷飞,分明是夏季,可是大明宫却满是秋天萧瑟的景象。
战乱之下,天象自然异常。
冰然想去找红线,问一问她约定的三年期限已到,她是否找到了公子慕云沧海。
突然,远处传来呼啦啦几声吆喝。
伴随着金属兵器的摩擦声,冲过来十余个身穿红衣的昆仑奴。
诶?冰然站在原地,很快被银甲铁卫们包围了。
还没等冰然看够,他们便冲过来,二话不说把冰然按倒在地。
“我是你们主公的夫人,你们这是以下犯上!!滚开!!”
“拿的就是你!!”侍卫们显然是奉了主人的命令。
发生这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冰然面上已经有些发白,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这,这是怎么回事?
要镇定,要镇定!冰然低着头,忐忑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怎么着,她应该也不会出意外吧。
不多时,一个三十余岁的嬷嬷阴沉着脸从侍卫中走出来。那嬷嬷正是周嬷嬷。一看就是牙尖嘴利的老妇。她是服侍沈玲儿的嬷嬷。
冰然正暗自思忖,玲儿竟然也到了京城。
红线不是善妒么?没有动玲儿倒是稀奇。
周嬷嬷已经走到冰然身边,手捏着冰然的小脸一阵细看。
嬷嬷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阴测测地说道:“老身跟你问声好啊!”
突然只听一声脆响。
啪!
冰然白皙的脸颊顿时出现一个五指印,头也被扇偏了过去。
周嬷嬷摸了摸甩疼了的手掌,冷笑着看着冰然。
这,这就是她跟自己问好的方式?
冰然生生挨了仆妇一巴掌,口腔几乎被扇脱臼了,牙龈肿痛涨血,半边脸又疼又麻,耳鸣阵阵,两眼昏花,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血里裹着一颗雪白的牙齿。
她,她凭什么打自己!!
冰然愤怒了!
冰然被她打得又闷又怒,然而两只刚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按着她,让她不能反抗分毫。
竟然是北玥连城和沈玲儿。
此刻,沈玲儿站在北玥连城旁边,俨然一副极为受宠的模样。
周嬷嬷双颊笑成了一朵花,恭谨谄媚地垂首:“呀,玲夫人,您,您正病着,这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您快回去歇着!”
北玥连城面色清冷英俊,神色淡淡,并不搭理那周嬷嬷,锦衣卫全部低着头,恭谨叫道:“主公。”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此刻只用一双幽深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冰然,看不出喜怒,他那冰冷而明亮的瞳仁里,刚好映出冰然那被囚龙索锁住的身影,那么小,那么可怜。
“死狐狸,你竟然要跟人私奔!!”沈玲儿忽然走了过来,提起作孽的脚,恶狠狠地踩在冰然扣着地面的的左手手指上,脚底拧了拧,“用苦肉计拖住连城,无非是要私奔,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啊!
沈玲儿的小脚力气不大,冰然本想忍忍就算了,可是沈玲儿竟然像碾死蚂蚁一样拧她的手背,这可就疼得要命了。她和当年的十六公主慕云紫媛不愧是表姐妹,连脾气都一样。
她从来没想到,沈玲儿跟她情同姐妹,她也一直当沈玲儿是个识大体的睿智少女,可是如今她的脾气和作风,和庸俗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沈玲儿竟然也有这么俗不可耐的一天,竟然要栽赃她一个私奔。
看到北玥连城的眼神,冰冷极了,似乎今天不管沈玲儿怎么欺辱她,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她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冰然自嘲地笑笑。这世界上的人,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沈玲儿向来如此,如果做了鸠占鹊巢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而她命火麒麟劫走百里烬的事情,大概被他知
道了。
只是被这么一踩,五指连心,痛入骨髓,冷汗涔涔地从脊背上,额头上冒了出来。手指好像被压路机碾过似的,快要断了。
冰然右手捂着伤痛的左手,冰冷如子夜的眼睛便直直地,嘲弄地看着沈玲儿。
沈玲儿被冰然的眼神一挑衅,更怒了,于是便更狠地踩冰然的手:“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不知悔改!”
冰然忍住疼痛,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的弧度,“沈玲儿,你只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为什么要向你认错。何况,我何错之有?”
冰然艰难吐出几个字,自己大概是个衰命,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好事,没想到却变成了人鱼公主,让沈玲儿如今欺负到了头上,如果知道她如此对付她,她当初就不该从将军府救下她的命。让她充官妓算了。
她懒得看沈玲儿一眼,只抬头望向北玥连城,“你,你都知道了?”
“沈玲儿,你让开罢。”此刻,他的眸子深深的,冷冷的,高傲的,如一汪冷漠的深潭。
这声音说不出的清贵沉郁,带着一丝冰冷,一丝虚弱。
沈玲儿虽然心里不情愿,还是乖乖站到了一边。
北玥连城缓缓在冰然面前蹲了下来。
冰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生怕他给她一巴掌。没想到他却执起冰然的手,揉了揉,目光中竟然是浓浓的心疼。
“很疼?”他问。
冰然呆呆地望着他。
他竟然问自己疼不疼?
突然,北玥连城那一丝心疼的眼神瞬间不见。他冷笑一声,大手一伸,修长干净的手指便捏住了冰然尖尖的下巴,狠狠地捏着,似乎要把这细皮嫩肉抠出一个窟窿来,声音也冷漠至极。
“用匕首戳自己的大腿,试图用苦肉计拖着我……目的是放走我的敌人。苍狐,你犯了我的大忌。”他冷冷吐出一句话,双眸倏尔闪过一丝白光。“你需得做好受惩罚的准备!”
惩罚?他要怎么惩罚自己?
自己已经被打了一耳光,已经被踩了手了。他还想怎么惩罚自己?!
冰然一愣,他便已经转身,飘飘然走开了。
沈玲儿那臭揪了揪冰然的头发,竟然踩着冰然的手,跟在北玥连城后面也走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