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圆鼓鼓的红眼睛微微一凛,突然趴在地上,用爪子划拉着什么。冰然仔细看去,原来火麒麟用小爪子写字呢。冰然终于知道火麒麟为什么会替白素长公主返回京城报信了,牠竟然会写字。虽然写得跟鼠扒似的。
火麒麟写完字,指了指地上。地上赫然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危险,幻世镜后面。晚凝已被暗王擒获。”
冰然一看这字便明白了。原来这块奇怪的洞壁叫幻世镜。都说京城的火焰海连接着南疆嶓冢山的幻世镜。而这个奇怪的洞壁,便是传说中的幻世镜?
而她也知道了,神奴营派来晚凝来探查南疆谋逆的底细,却被暗王擒获。
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洞壁,然而那里黑洞洞一片,什么都没有。方才的幻象竟然消失不见。
冰然怔怔地望着幻象消失的地方,喃喃道:“火麒麟,你看到了么?刚才洞壁竟然让我看到了东北雪域冰封下的赵晚词。她似乎昏迷很多年后,又醒了过来,赵昱和赵晚凝兄妹肯定高兴坏了,慕云沧海恐怕也会很开心。可是晚词身上的气息太凄冷,像是对我有着莫大的敌意,我有点害怕……”
而且赵晚词这个女人不断地喊沧海的名字,可见她醒过来的时候,多想回到慕云沧海身边。
火麒麟一副不解的表情。
诶!
冰然正在叹气,突然洞壁轰然一声大响,刺目的白光再次涌了过来,瞬间将冰然和火麒麟淹没在白光中。
他们竟然没来得及反应一下,便看到了另外一个幻象。
这次的幻象和火焰海看到的,竟然一样。
镜中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孩,长得像极了冰然。冰然本能感觉,这就是幻世镜给她的未来预兆。
记得在火焰海,她看到红衣女孩要用自己的身体换紫衣男人心口之血,紫衣男人却说:他不爱她,她只要喝了他的血,就会堕落成跟他一样的妖怪……
然后冰然便被岑野寂带出了火焰海,下面的情节竟然看不到了。
这时候,从这个神奇的洞壁上,冰然再次看到了这个妖异的男人,当然还有未来的自己。
此刻,红衣女孩正趴在紫衣男人的胸口上,男人胸口潺潺地冒出鲜血,染红了女孩的俏脸,她眼中一丝悲哀一闪而过,又换上了那种坚定的神采,埋头,唇吮吸着男人心口的鲜血。
而男人心口的伤口很快便愈合起来,胸膛依旧光滑
而坚韧。
“就这样吧……你会把我放在心里,我相信……”女孩儿固执地亲吻着他的胸膛,鲜血将她的唇染得殷红,她的脸苍白而妖媚。
凌乱浑浊的灯影,低沉压抑的呻吟,满室的暗沉气息还有欢爱的疮痍,宛若宿命里的激情,游移不定。
与此同时,男人将女孩压倒在身下,女孩身体被猛然刺穿,眼睛终于露出难耐的痛楚,女孩儿脸色开始慢慢酡红,像熏醉的朝霞。
末了,她静静地从他胸前滑下来,无力地仰躺在榻上,嘴角却勾起一丝充实的笑意,她微微侧头,深情地睇向男人,轻轻启唇:
“谢谢你,这样我就完整了……”
“即使做妖,也在所不惜……”
“因为,只有你,能让我活下去……”
突然这一切都变了。山洞不见了,变作了一座凄冷的悬崖。
还是那个红衣女孩儿,不知道那是她喝了紫衣妖异男心口之血多久之后,总之,此刻的她站在悬崖边上,手里握着她的那把火红的刀,似是对谁凄艳而笑:“让我死,不用你动手,一个字足矣……”
冰然站在洞壁前,就站在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孩的面前,恰看到女孩把刀往她自己的心口插去,突然觉得心口疼痛难忍,冰然慌忙扑过去,要拦住她,这可是未来的自己啊。
可是双手一抓,只抓到一把空气。
女孩儿纵身跳入悬崖,轻轻地笑着,那笑容凄迷而温柔:“答应我,替我守护他,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这一生太漫长了,致死的激情,永恒的欲望,野心,杀戮,征服,施虐与受虐,与绝望相生相伴的忧伤,在痛楚和迷狂中获得的永生……
如果有什么人可以让你不顾一切地去守护,那就不顾一切吧……
即使那是求不得,得不到,即使最终的结果是别离……
因为,心里如果没有牵挂,那或许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如果没有牵挂,或许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她临跳崖前,倾心守护的是谁?而谁又逼的她选择跳崖这条不归路?
如果说,她真的是未来的自己,那么自己未来的下场竟然是跳崖自尽?
冰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摇着头,不,不,这不是真的。她爱惜自己的生命,绝对不会为别的男人自杀。
然而,冰然心口似乎蜿蜒了一条血脉
,连着怦怦跳的心脏,忽然生出一抹充实的感觉,不顾一切的感觉……
其实,她从未得到过真正的爱情,也从未付出过真心。可是看到这个红衣女孩,未来的自己,一瞬间,她好想拥有跟她一样的不顾一切的爱情……
刷!洞壁忽然又变暗了,所有的幻象全部消失。
冰然豁然清醒。
冰然很想再琢磨下幻世镜,然而,她只觉得周身寒冷,一股危险气息环绕不去。仿佛有一双莫名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视着她。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冰然甩甩头,暂且将幻世镜和镜中的未来预兆抛开脑外,开始奔跑,从一个山洞跑向另一个山洞。而火麒麟也撒开蹄子,跟着冰然一路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来到一个广阔的洞室。
在火光的照耀下,世界变得一片黯沉的红。
整个山洞里都挂满了红灯笼。岩壁上,洞顶上。大的,小的。有数万只之多。这是一片红灯笼组成的世界。
只是灯笼的纸都陈旧了,甚至在洞壁四角的几只两丈多高的灯笼上已经盘满了陈旧的蜘蛛丝。残破的砂纸在凌乱的风中发出一声声轻啸,似是谁在对情人幽幽呜咽。
冰然站在洞口,只看得见这满洞的灯笼,却不见一个人影。
“我这又是到了哪里?”冰然大喊。
哪里……
哪里……
空气中回响着她的声音,越发孤独而冷彻。
往洞口的台阶下看。台阶下有一处石台,被从洞顶吊下来的红色纱帐包裹着。
红色纱帐里依稀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火红的衣服,红的如同凝固的血,与红色纱帐溶为一体。纱帐里依稀映出她苍白的脸部轮廓。有奇异的幽香扑鼻。
“这是谁?”
冰然衣袖微动,慢慢地走下了台阶,向帐中的女人而去。
那纱帐越来越近。
只是突然,洞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而冰然脚下再也不敢挪动一步。
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躲在自己的臂弯里,蹭着自己的手臂,浑身发抖。
是火麒麟。牠在恐惧。
牠在恐惧什么?
突然,有莫名的压迫从洞外传来。
冷彻而强大的气息,奔腾翻卷着,带着侵犯性和霸道的清空性,从外面涌道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