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卖唱偿债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一月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魔都”香格里拉著名的演艺场地之一,以表演歌舞剧为主要卖点的天河森榭,是一个全用不去皮树干、连带枝叶搭成的露天广场。每当夏天来临,带着沁凉的晚风,吹散闷热的湿气,还将松树、藤蔓特有的芬芳放送各处,总是令来到广场的观众精神一振。

特别是,只要当日天候良好,此地也是香格里拉中最适合仰望星辰的数个所在之一,人们穿着凉爽麻衣,结伴来到此地,在夜风中凝望闪耀于顶上的星宿,等候今晚上演的节目。

和其他像凤香楼之类的高价场所相比,天河森榭的价位相当平民化,而且每年都有数周至十周不等,统治香格里拉的商人联会,会请来当红的演艺人员或是团体,为民众献唱,届时,民众可以凭自己的市民证,依着轮到的日期入场欣赏,完全免费,这是商会给香格里拉市民的回馈。

当然,入场之后,所有的冰饮、扇子、鲜花,都是要另外收费的,不然岂不是有辱香格里拉商会的名誉。

由于天河森榭给人一种处身于森林中的宁静气氛,自然地将身心放松,因此当艺人们献上能够与之相符的高水准表演,造成的心灵撼动也就非比寻常,特别是最近这十四天,商会凭着本身的面子、暗地里的高额酬金,邀请到眼下红透半边天的巨星歌者,冷梦雪。

在此献声,聆听她的演唱,已经不只是撼动,几乎是一种心灵洗涤了。虽然说,场内数千名听众,没有一个人知道,梦雪小姐究竟在唱些什么;更有五成以上的听众,在歌声入耳的瞬间就失去意识,只觉得整个人飘飘如在仙境,全然不知道听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场内仍是群情激昂,演唱前、演唱后的掌声与叫好,震天价地响遍整个天河森榭。

香格里拉是风之大陆上最繁荣的都市,虽然位于内陆,但由于水陆交通汇集,各色种族都在里头活动,受此影响,此地流通的语言、文化亦是多采多姿,冷梦雪唱的歌没有人懂,这并不稀奇,反正只要好听就行了,这就是香格里拉人的高接受力。

曲终人散,已经是深夜,清洁人员开始整理场地,为着明天傍晚的演出进行准备。许多心存盼望的歌迷,守候在场外不肯离去,希望能一睹冷大小姐的芳容。

打从出道起,冷梦雪就一直保持神秘形象,除了在台上演唱之外,从未曾出现在别的地方,许多有心人甚至守候在后台,却也仍然扑个空,没能见到。而当冷梦雪之名一日红过一日,私人休息室外多了大批警卫巡逻之后,外人就更难靠近窥视了。

事实上,就连负责巡逻的警卫也不知道,他们奉命戒护的那个房间里,其实空无一人,冷梦雪本人并不怎么欣赏香格里拉人习以为常的奢华风格,因此在演出之后,都是卸下伪装和假发,到走廊或是普通休息室去歇息。

死盯着专用休息室不放的媒体与歌迷,自然也想不到,那个戴着一顶鸭舌帽,用帽尖、浏海遮住秀丽容颜,手里捧着一本言情小说,翘腿坐在走廊座椅上的女郎,就是不久前在台上颠倒众多听众的冷梦雪。

不过,要是有人特别留心,就会发现不管冷梦雪在何处表演,这位女郎都会出现在后台,而她手上的书,从原本“人间相思不曾闲”、“为谁独自倚楼台”之类的言情小说,最近变成了像是“抓住丈夫的一百道好菜”、“你也能成为药膳仙女”这类的食谱秘方。

在阿里巴巴四十大盗被灭,兰斯洛仓皇逃亡的那段时间,枫儿随侍于左右。

尽管她的武艺、胆识与忠诚,在战斗上帮了很大的忙,但每当野地用餐,兰斯洛对着她端去的食物,一面苦笑一面吃下去,责任感强烈的枫儿就觉得自己有亏职守。

如果自己能烧得一手奸菜,兰斯洛大人想必会很高兴,另外,要是自己学会烹调食补,当兰斯洛大人在战斗中受伤,就可以在进食中调补元气。为此,拼上东方家六阳神功传人的尊严,她怎样都要把烧菜手艺学好。

因为想要钻研药理食补之道,日前她曾专程去信,向同样身在自由都市的师姐请教烹调秘方,以前曾在大雪山听人说过,师姐曾在云梦古泽学了一手好厨艺,相信是个好教师。师姐回信的很快,也展现了难得的善意,只不过送来的这篇手写稿有点奇怪,“超必杀!一口毒毙飞龙的究极料理”,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看起来实在不太像是给人吃的东西。

“嘟!嘟!嘟!”

急促的三声短笛响,打断了正全神贯注在五更肠旺图片上的枫儿,(怀疑错或缺)这是有远方通讯的信号。收起书,几下闪身,她已经进到旁边的一间休息室,确认无人后,用魔法器具张开保密用的遮断结界,再打开水镜设备,跟着,兰斯洛手下首席幕僚的倩兮笑靥,活力十足地呈现在水面上。

“姊,你好吗?今天的演唱会怎么样,还是很成功吧!有没有又看到曹寿老头呢?可别气不过冲去一剑斩了他喔,少了一个他这样的人,艾尔铁诺会变得很难对付呢!”

如同四天前的惯例通讯,小草向枫儿问好,确认彼此的平安,同时把自己新编好的歌曲稿交给她。

冷梦雪的演唱,之所以能有这样效果,除了枫儿本身的高超歌艺、天赋的澄澈音质,小草以古代的魔力语言,编写出的歌词,亦是一个重大原因。撇开魔力言灵不谈,由这一代才女精心编写的歌词,本身倒是相当地具有文学性,只不过每隔五句,就会出现“听我听我听我”这样的反覆暗示,令得听众如痴如狂,不能自拔。

“小姐,稷下城里的情形还好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累?哈哈哈,怎么可能的事,姊姊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幽灵、幽灵啊!单纯魂魄体的我,是不睡也不会累的。”

笑是笑得很容易,但枫儿仍可轻易窥见小草面容上透出的疲惫,这并不算太难,因为在某些方面,枫儿甚至比兰斯洛更要了解小草。魂魄体不必像拥有肉体的生物那样,藉着饮食、睡眠来补充能源,负担也比正常生物要小,但并不代表完全不会疲累。

即使是天位高手,连续十几天的通宵忙碌,消耗足以抵得上一次剧烈打斗,而在这方面,兰斯洛旗下的幕僚,可以说每天都在与疲惫为友,和那无边无际的公文奋战。源五郎就曾经抱怨:“说来还真是有点羡慕周大元帅,他忙进忙出,起码还得到一个昏君,我们呢?一头山猴子!”

严守自我份际的小草,不曾对丈夫发表过任何批评与抱怨,每天都是笑着让自己被埋在公文堆中,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佩服丈夫制造事端的能力,让一个接着一个的麻烦永无止境。

(好像比以前当女王的时候更惨啊……嗯,不过事情总是要解决。好,今天也给它卯起来熬夜到三更半夜……)

就如众所皆知的,在兰斯洛亲王整日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同时,他手下的首席幕僚苍月草,就成了新政府中最忙碌的一人。这些事,枫儿虽然不在稷下,却每日都从青楼的情报管道中得知,心中自然也是担忧不已。

“小姐,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回去帮忙……”

在枫儿还以东方为姓的那段时间里,除了习武,她也研习文事,还曾经到白鹿洞留学。

尽管不敢像源五郎那样自号文武双全,但如果有她在身边,多少也是能减轻一些小草的工作。

只是,对于这已经提出多次的请求,小草的回答始终一致。

双掌合什,面带歉疚地苦笑着,小草道:“对不起啦!姊姊,拜托你再多忍一下好吗?

我们现在很需要和青楼打好关系,所以只能把你放在那边做外交……“

青楼联盟背后的那位大老板娘,对枫儿极之器重,也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兰斯洛一方给予了不少运输、情报传达上的方便,如果不是这样,内战进行至今,稷下城内的状况肯定比现在糟许多。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隐藏起来,自己曾对枫儿提过不少雷因斯机密,若她得知白起大哥出关,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赶回来,以她那样护主心切的激烈性子,撞上大哥后果目定很惨……

“……而且,姊姊你在那边,比待在这里更帮得上忙。”小草叹道:“说得难听一点,我们现在根本是靠姊姊你赚钱来养,没有你在外头辛苦赚钱,我们可能早就饿死了……”对于冷梦雪的演唱会,青楼联盟注重其背后的利益,却对门票收入不怎么在意,更恰好拿来当饵,诱使归心似箭、却极度需要钱的枫儿,被迫留在香格里拉一场又一场的表演。

不明究里的人肯定会十分错愕,饶是每天赚进大笔金钱,冷梦雪本人的生活却是朴素得近乎乏味,只差一步就变成清苦了。

“我应该已经寄了很多钱回去啦!怎么还是不够吗?还要多少呢?有一个确切目标,我也比较有努力方向……”

听得出来,枫儿一直努力地想要赚够钱,赶回雷因斯去,不然在这边苦读食谱不是毫无意义吗?另外,尽管不可能和七大宗门那样的势力相比,但纯以个人收入来论,冷梦雪应该也是风之大陆上的小富婆了。

然而……

“抱歉!姊姊,你寄来的钱主要拿去支付目前各项开销,我们家老公太会花钱,扣除别的欠款不算,单是欠太研院的款项,就有六万金币呢……”

“六……六万金币?!”

就像是被一颗沉重的大石头砸中,以枫儿一向的冷静自若,此刻声音中也出现了动摇。

“这…这个有点难……我再努力一段时间吧……”

不只是难,即使是以冷梦雪的高薪,六万金币仍然是像天文数字一样地遥远。

正如同那句耳热能详的俗语: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名杰出女性。

在兰斯洛挥霍无度,让妻子被公文堆掩埋的同时,也有这么一位女性,在香格里拉被债款压得喘不过气,努力朝着遥不可及的目标迈进……

当兰斯洛在酒吧狂欢,爱菱与阿狗老头在桌上跳舞,枫儿与小草相对泪千行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正处于无边地狱之中……

“核融拳,导弹势!”

“睥世金绝,顶关护身!”

怒吼一声,韩特将睥世金绝的护身劲提至顶峰,在紫电劲全力支援下,电光如万道金蛇绕体飞窜,护身金绝硬度倍增,通体镀上一层金属亮光,声势惊人。

“喝!”

凭着这一下极限催鼓,韩特挡住了轰击过来的核融拳,更瞬间转刚为柔,张开掌绝的独特领域,拖慢敌人后撤的动作,破绽大露。

“你个死矮子!给我下地狱去吧!”

逮着破绽,将这机会发挥至极限,由掌绝延伸出的鸿翼刀绝再度奏功,韩特挥手发出鸿翼断头刀,将面前白起的头颅远远砍飞出去。

敌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还想要做什么挣扎,然而身首分离,就算是以小天位顶峰力量催运乙太不灭体,也只是徒劳无功。最后只听见白起一声怒吼,就此烟消云散。

“哼!猖狂的死矮子,这次总算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激战多时,对体力消耗颇大,韩特在自满自得之余,也不禁露出疲态。只是这样的心情并不长久,几乎是在白起消失的同一刻,韩特后头就响起急速掠风声。

(糟糕!)

全然来不及回应,猝现后方的兰斯洛已经出招,施展着魔族绝学魔龙皇拳,天魔功带起一团黑气,在护身金绝最弱的瞬间,由背后打穿了韩特的胸膛,吸蚀异劲源源而发。

“畜、畜生!我才不会这样败战……”

纵然不甘,虚弱的韩特只能坐视自己胸膛逐渐干瘪下去,而带着生命能源的血肉精华,全数被兰斯洛吸纳殆尽。获得巨大胜利的敌人,嘴角出现一抹邪异之至的嘲笑,紧跟着,就是一个串头轰在脑门上……(怀疑错或缺)

眼前一黑后,出现“GAMEOVER!YOULOSER!”的太古文字,但濒死般的凄厉惨叫,却是现在才发生。

“哇啊啊啊啊~~~~”

叫痛的源头并非是天魔功,而是超强电力的一次电击。对于修炼紫电功的韩特来说,电击本是对他最没影响的攻击,只是,若这些电击是从他身上汲取能量然后发出,等若是他以紫电功全力攻击自己,效果自然又不同……

“他XX的,老子不干了!”

又是一声怒吼,随着大堆太古魔道设备给电殛成了废铁,韩特破关而出,头盔、眼罩与厚重的手腕把(怀疑错或缺),全给他砸落在地。紧绷的脸上写满怒意,似乎是要怒气冲冲地去找某人算帐,但是一步跨出,面上五官扭曲作一团,两腿一软就跪趴在地上。

会有这样的情形,并不奇怪,因为刚才系统所做的电击,有百分之六十集中在鼠蹊部,又是以己之强攻己之弱,猛力一殛之下,纵然是拥有天位力量的高手,也是承受不住,韩特没有呼天抢地,忍痛功夫已经算是一流了。

凑近过来的几名技术人员,看着韩特狼狈的模样不禁偷偷发笑,却仍然不忘传达刚收到的讯息。

“韩特大人,我家大少爷有请,说您从模拟机出关后,立刻去见他!”

“开……开什么玩笑,他说去见我就去见,没钱可拿的事我可不干!”说话说得软弱无力,表情扭曲成一团的脸上,皱纹多得如同千岁老树,让人可以想见他的痛楚。

“这^恐怕由不得您,大少爷说,您体内的毒素撑不了太久,如果不去见他,很危险的。”

痛处给捏在别人手上,虽然不愿,韩特也只有屈服,悻悻然地往召集地点而去。那是在白天行阵营的一角,搭起了一个完全密闭的厂房,由近百名临时点召的技师,在召集人的指挥下组装太古魔道设备。

这也是数日以来未有大规模攻击的主因之一:要配合战斗计划,就需要太古魔道武器,但是白天行阵营里的库存量根本不足。正确来说,白天行阵营里没有太古魔道的创师级人物,无法自行创组兵器,之前与爱菱合作,但每次运来的设备都只够一次用量,攻击完毕后,剩下都只是些没人会用的零件,虽然有技术人员,却没人懂得该怎么将这些零件再利用,这也是爱菱刻意保留的后着。

直至白起出关,状况终于有了改变。出乎众人意料,这名白家大少非但是个拥有天位修为的高手,在太古魔道上亦有相当的成就,他召来技工小组,查问目前手边资源状况后,当晚立刻交下几张设计草图,命令众人开始组装,并亲身担任指挥。

欠缺的材料部分,横竖军需经费充裕,便直接向青楼联盟购买他们挖掘太古遗迹得到的设备,以最快速度运来。原本缺乏的人手,在白起表示要征调自愿者之后,有约莫四十人的技师报到,他们本来都是太研院的成员,因为不满新任亲王的作风而离开,现在得到了贡献己力的机会,在指导者严厉督促下辛勤工作。

和日前趾高气昂的态度相比,韩特现在无疑就是落魄,当他拖着因为过度特训而疲累不堪的身体,进入厂房中央,看到的是数十名技工忙碌于组装物件,而指挥者则坐在一张桌子上。

在稷下,当人们想起白家家主白无忌,脑内总是会浮现他穿着白衣、脚踩木屐,嘴角一抹闲逸微笑,在学宫内踢踏踢踏散步的景象——而此刻,韩特所见到的情景,往后则以最鲜明的一幕活跃于他的记忆中。

未算端坐,白起盘膝坐在一张四脚木桌上,头上反戴着一顶帽子,左手拿着一包饮料,用吸管啜饮着内里的冰饮,同时不住发出各种指令,膝盖上放着一组特制的高速键盘,右手在上头运使如飞,将许多资料输入系统,再修订各种偏差掉的数值。

白起手里拿着的那包方形饮料,是由快递运来,一种叫做“铝箔包”的怪东西,全大陆恐怕只有西西科嘉岛在生产,据他本人解释,是五色旗运输补给品到北门天关的同时,顺便空投一份到这里来的。

个子瘦小,这样的他坐在桌上,就格外地不起眼,韩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数日前就是败给了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死矮鬼……呃!当然对方用了不光明的手段,这才是自己败战的主因。

白起单枪匹马直闯白天行阵营的当天,韩特曾与他交过手。虽然一开始处于劣势,但后来已经逐渐扳平,正要一口气扭转局面的时候,自己就被打得人事不知,昏了过去。

记得当时景物茫茫,如同置身无边大海,而自己最后的意识,就是在那片茫茫大海中,忽然感应到睥世七神绝的气息,威力之强横霸绝,较诸自己所修习尤有过之,极度震骇之下,防御失守,就这么给敌人一招打昏。

当自己再度醒来,身上没什么显著伤势,就是胸口隐隐作痛,而这死矮子淡淡地宣告,他已经在自己体内下了毒,若是不服从他的命令,得不到解药,届时伤发而死,惨不堪言。

自己一生见惯大风大浪,岂会把这种恫吓放在心上,无奈这毒素确有不凡之处,试过了各种方法,都找不到这毒素的位置与解法,每当运起天位力量试图驱毒,瞬间更是痛入骨髓,大口鲜血笔直喷出。

唉!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毒药,这样地霸道厉害,总之,既然命悬人手,看在他还上月照付每日薪水的份上,暂时向他屈服也无所谓,只不过心内很不甘心,因为自己后来检查发现,身上的伤痕多是来自核融拳,没有睥世七神绝的痕迹,换言之,这个死矮子仅不过是用了某种诈术或是幻术,让自己错以为他正施展七神绝攻来,震骇之下,才会失手落败,给他逮着趁机下毒的机会。

(等着吧!只要我有机会,总有一天把你这死矮子给碎尸万段!)

满心不忿,暂且屈服的韩特,心里什么狠毒话语都骂尽了,而对方毫不在意他的情绪,些许考虑之后,朗声说话。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奴隶甲,好好卖力工作吧!”

隐居多年,这人似乎养成了省略本名、直接叫人代号的习惯,不由分说,便给韩特起了这个刺耳的称谓,就如此刻,当察觉到韩特的到来,他仅是淡淡地说话。

“动作好慢啊!奴隶甲!”

“不要随便给人起这种烂代号!”

每听一次,就觉得心头冒火,韩特大声吼了回去,而对方则是一副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情,冷淡道:“被打败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被人这样子叫有什么不对吗?”

“那是因为你用了卑鄙的手段,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把你的狗头给斩下来了。”想到失败,韩特犹自心有未甘。

“但是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你失败了就是失败了。生死存亡只在一瞬,如果你那时候就死了,你这些话就只能去向深蓝魔王抱怨了。”白起道:“由恶魔岛出身的你,不该说这么无知的话,何况虽然我用幻术,但你至今也找不出破解之法不是吗?若是你我再战,你有把握能不受幻术影响吗?”

一番话连续说下来,就像给一桶冷水当头浇下,韩特为之沉默,表情也变得严肃沉重。

白起没有说错,事关生死存亡的决斗,是没有抱怨余裕的,不管敌人用的是什么手法,胜负就是胜负。

过去自己就是体认到这一点,才能屡屡战胜、杀掉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把这种时时紧绷的精神给忘记了呢?在阿朗巴特山功力大进后,自己就好像松懈许多,而当进入天位,拥有传说中的惊天力量之后,自己是不是给那不可一世的满足感冲昏头了呢?

回思日前与白起的战斗,他的幻术是那么样地真实,即使自己将天心意识推到极限,仍无法识破他的幻象,反而更加为其所惑,倘使两人再战一次,自己并没有把握能够破解,那么结果就是旧事重演。

真是好奇怪,眼前这家伙明明武功只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个子又矮小,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总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呢?而且,他刚才的话讲得很奇怪,“去向深蓝魔王抱怨吧”,这不是一般的惯用说法,通常人们是说“去向死神抱怨吧”、“去向阎罗王抱怨吧”,深蓝魔王之名在一般对话里是个禁语,平常除了魔导师之流,也不会有什么人去提,那为什么……

“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事关重大,韩特的表情严肃到几乎是阴沉了。

旁观者或许不晓得韩特在问什么,但是当事人是极为明白的。向韩特瞥了一眼,白起道:

“外表的假象,只能蒙蔽耳目,对于能够掌握一切的我来说,这些东西没有秘密可言。”

虽然表情没变,韩特心里的震骇可不是简单能形容,在听清楚白起回答的刹那,他险些跳了起来。自己最大的隐私,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地给人一眼窥破?!

心慌意乱,也顾不得什么尊严,急忙转开话题,韩特道:“对了,不是说要出战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作,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上阵,把那头山猴子千刀万剐了呢!”

白起的眼光从韩将身上掠过,似是在嘲弄他被窥破秘密后的胆怯,道:“还未足够,这边的生产线要上进度,还要再两天半,以你现在的程度,要派上阵去也还不够,我要你再多练个两天。”打从日前败在白起手下,被迫俯首听命后,韩特便被安排接受训练,用太古魔道设备模拟出敌人影像,将他关在那座模拟训练机中,不断特训。用这样的模拟器做训练,是五色旗子弟兵在恶魔岛上的通用设备,但要制造出适用于天位高手的模拟器,则是一件高难度的工作,特别是目前系统的水准,还跟不上天位高手运转天心意识的效率,白起因而亲自操作软体,一面指挥技工组装,一面藉着虚拟模式与韩特对战。

在决战中,摸熟了敌人的武功路数,韩特渐渐胜多败少,连续好几次将这死矮子的脑袋一剑斩下,也因此而自信满满,只要找到解除体内毒素的方法,立刻就要宰他泄愤。白起好像也并不在乎,仍是严厉督促韩特进行特训。

“你要打倒的最终目标,是我那短命的妹夫,我会帮你设定好训练模式,你再试着多练几次。”

“更正一点,我要打倒的最终目标,是你这死矮子。”韩特耸肩道:“不过我也讨厌那只山猴子,在打倒你之前先干掉他也不错。而且……只要你我联手,难道还怕杀他不了?”

“像我这么有地位的人,和那种山猴子交手有失我的身分,所以我才收你当奴隶。对付猴子的事情,交给奴隶去做就可以了。”白起道:“但奴隶甲你不该轻敌,那头山猴子没有这样好对付,他还有许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潜能未曾发挥。潜藏于他体内的日贤者半生修为,只要他能完全吸纳使用,足可小天位内无敌,单凭现在的你……打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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