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哀嚎响彻房屋。
妙风淡定地将手收回了袖子里，而后若无其事地道：“怎么，难道是因为这儿的环境太恶劣了，所以你连鞋都不会穿了？”
妙霜瞥了一眼说风凉话的妙风，而后朝着前方，因为撞到墙而跌倒的妙雨道：“感觉如何？”
“哪个龟孙子推的我？！”妙雨怒喝一声要从地上站起来，却没想到因为太急躁，才直起身子一个没稳便又“呲溜”一下，重新跌了回去。
“看看，分明就是你自己把握不住平衡。还好意思把责任推给别人。”妙风冷哼了一声。
“你滚！我最近明明就站稳了，分明就是有人背后推我，不是妙霜不是殿下，除了你这混账王八还能有别人？”
“是我又怎么样？我一推你就摔倒，这不是恰恰说明是你太好推倒了？我就站在这儿，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你等着，我脱了这作死的鞋就来打你！”
“你们二人别闹。说正事。”妙霜适时出声打断二人的争吵，瞥了一眼坐在床头边一脸漠然无动于衷的凤青黎，只觉得这两人要是再吵下去，没准一会儿会被殿下扔出去。
“妙雨，你平时不是说你是最轻盈的么？现在就是到了证明你的话的时候了。”妙霜一张冷峻的脸上无甚表情，态度一本正经，“这鞋子可不是给你们拿来玩的，这是现在大军要用到的冰上作战工具之一，针对戎国人擅长骑马术这一点。”
“等会儿，你说什么？这玩意要拿来战场上用？”妙雨指了指自己脚上穿着的鞋，“离芝的主意？”
“南旭国的马比不上戎国人的马，无论是在体力还是外形上都比不过，戎国的马健壮，且还不畏惧严寒，马上交战，南旭国没有胜算。”妙霜淡淡道，“否则何至于和戎国打了两年还不能回帝都？说的不好听些，南旭国若不是仗着兵力多，墨阳早就让戎国人攻下了，这是不得已才想出的办法，当然像你这种整天只知道如何保养自己皮肤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妙雨没想到妙霜分析形势的时候还不忘了鄙夷他一把，不由得抽了抽唇角，“好吧，就算你说得对，可是这玩意这么滑，到时候不得摔死一大片人么？”
“说你蠢你还真是不能否认！”妙风轻嗤一声，“这种事不练习怎么会？就像鸟不是生下来就会飞一样，我小的时候看见会飞檐走壁的人就觉得他们厉害，那对于我太难，现在我不是也会了？”
“好啊，你会你来穿！”妙雨反唇相讥，“你能穿着这双鞋滑出百丈远，我叫你一声大爷。”
“这话你最好莫要随便说。”妙霜面无表情道，“就在半个时辰前，我看见三小姐穿着这个绕了整个军营好几圈。而且，孟将军在军营里下了令，身强体健将士们轮流训练用这种鞋奔跑，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五日。”
“五日？”妙风思索了一会儿，而后道，“妙霜，这种鞋你那儿还有没有？带几双过来，我和妙雨来比比谁学得快，谁的速度快，谁更稳。”
“将士们都只有五日的时间，你们曾经通过了比他们更加残酷的训练。”许久不曾开口的凤青黎忽然发话，声线云淡风轻，“你们的时间就定为一日吧，一日之内学不会，回宫之后就关去水牢里享受一个月。”
妙风妙雨打了个冷颤——
“一日便一日！”
“保证学会！”
……
“哎哟我的天，我要摔了我要摔了！”
“傻缺，你的鞋带没绑紧，赶紧系紧了。”
“公子，我控制不住速度了啊啊啊啊——”
“刹车刹车，右脚后撤，横向拖行，和地面形成摩擦，我都和你说了八遍了。”
“前面的人闪开啊啊啊啊。”
“笨，转弯啊，两只手不要乱飞，膝盖微微弯曲一些，身体尽量往前倾不要往后仰，我说了八十遍了。”
“我会刹车了我会刹车了，哎哎哎，怎么还是停不下来。”
“你傻不傻，这是下坡，下坡要急刹，直冲加速度会让你摔死的，急刹，用力，用力——”
“行了别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接生婆呢。”孟夜紫望着坐在石头边一边吹凉风一边当指挥官的孟离芝，顺手丢了一个东西过去，“接着。”
孟离芝抬手一接，只觉得手心一温，拿到眼前看，竟然是个白乎乎的热馒头。
“一大早起来去城里买的，我捂在怀里的，快点趁热吃。”孟夜紫顺势坐到了孟离芝身边，神色似乎有些惆怅。
“怎么了？”孟离芝看着他道，“有心事？”
“你这个滑轮鞋我本来也是很想练习的，但是父亲与军师说，这一次的戎军交战，我就不用去了。”孟夜紫闷闷道，“他们是不是认为，我帮不上什么忙？”
“傻弟弟，你才来这儿两天，很多东西你还没学，他们暂时不让你去打仗，是为了你好。”孟离芝安慰般地摸了摸他的头，“年轻不是错，等在军营里呆的久一些了，迟早有一天你也可以驰骋沙场。”
孟夜紫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所以说，这一次的冰上战役，咱们都在这儿等着他们的消息是么？”
孟离芝正在咬馒头，乍一听孟夜紫这句话，顿了一顿，而后垂下了眼眸，掩下了眸底的缜密心思。
“嗯。”她道，“咱们在这儿等着，为他们祈福就是了。”
“你骗人。”孟夜紫忽的冷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那么为何雨洁她们每日去军营边上的后山那儿勤加练习？这成千上万人的训练是由你领头的，放眼整个大军军营，没有人比你更熟练了，你早就做好了要一起参加的准备了是么。”
“没有。”孟离芝回答的很干脆，“我只不过是教他们而已。”
“在我跟前，你就不用编了。”孟夜紫将头转到了一边，“我发现很多时候我完全看不懂你。三姐姐，我们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那么多年，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懂兵法，更不知道你会这一门稀奇古怪的技艺，这个滑轮鞋的制作，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孟离芝沉默。
“阿紫。”良久，她才开口，“你忘了，从你在青楼将我救出那一刻，之前所有的事情我都不记得，我当时跟你说，我不是你亲生胞姐，你死活不相信。那么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你三姐姐，你可信？”
孟夜紫一时愕然。
孟离芝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又过了好片刻，孟夜紫忽然伸出了手，搭在了孟离芝的额头上，“温度很正常，应该没发烧。”
孟离芝眼角一抽，将他的手打开，“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给我装模作样的。”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除非你能在这世上找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否则，你就是我三姐姐。”孟夜紫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我不过是随便问了一句，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何必又说什么不是我亲姐姐之类的话，你下次再这么说，我可就真不当你是我姐姐了。”
“你有拿我当过姐姐么？一点也不尊重，时不时不高兴一下连名带姓一起叫，跟个毫无教养的蛮横小子似的，我还不稀罕你这弟弟。”孟离芝白了他一眼，而后随手一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双滑轮鞋，放在了孟夜紫跟前，“你不是想学么？我现在就教你。”
孟夜紫微微一愣，“给我的？”
“是啊，看出了你想学，整个军营的士兵都在学，你能不心痒痒么。”
“可是父亲应该不太高兴我学这个……”
“现在整个军营的鞋都被我一个人承包了，我想送谁就送谁，就是父亲大人也管不着，还有啊，父亲虽然是威远大将军，但是想来也一把老骨头了，不适合学这个，所以我建议，年纪超过三十五岁以上的，最好都不要练习，这种运动，只适合年轻人。”
孟离芝说的头头是道，却不知身后已经站了一人。
孟夜紫看着孟离芝身后，咽了咽口水。
孟离芝抬眸看见了孟夜紫的眼神，后知后觉地转过了身，却见一身铠甲的孟廷正站在她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孟离芝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说人坏话的时候，一定要先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就在你周围。
但是她说的也着实不是坏话啊，而是实话。
“为父确实是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孟大将军的语气淡淡的，“所以子离，你这年纪正是最健康活跃之时，你又是这一众将士们的师父，这样吧，你就穿着这个鞋，绕着整个军营跑一个时辰，让大伙儿敬佩一下你。”
噗——
孟离芝才想着说什么来挽回一下，孟廷却严肃道：“这是军令。”
“父亲大人。”孟夜紫在一边开了口，“孩儿认为……”
“你不许求情。”孟廷道，“否则就和她一起受罚，念在你还不会穿这个鞋，就让她带着你跑。”
孟夜紫顿时闭了嘴。
“那个，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孟离芝忽的正经了起来，“所有的黑曜石一共制成了七千多双鞋子，与戎军在冰河交战的那一日，以义父您为首的老将，就是不参加滑轮练习的将士们依旧是策马，而年轻体健，参加过滑轮训练的将士们，从中挑选出技术最好最稳的七千人，打头战，策马的将士们则作为后援。我们要尽量将伤害减到最小，天时地利一定要掌握，您让军师留意一下，什么时候会有大寒天气，确认那条河流在那一日会凝结成冰河。戎军休息够了。一定不会犯过这一次袭击的机会。”
“你说的有理，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的，上一次的冰河战役，你二哥一腔热血打的头战，他们将你二哥打伤了，回去约莫兴奋了许久，下一次的冰河结冰之日，必定再次来袭。”孟廷道，“所以这一次，绝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那我们与军师协商一下，士兵们各自分配的位置。”
“嗯，也好，你随我去营帐。”
孟大将军这会儿似乎将孟离芝领罚一事给忘了，亦或者，面对更重要的事，他不愿意再去想其他的。
孟离芝随着孟廷离开，背对着孟夜紫，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孟夜紫看懂了她的手势，翻了一个白眼，而后转身径自穿鞋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
距离孟离芝提出的冰河方案，到如今已经有七日了。
这一日，孟离芝和孟家父子，以及陆贤正在营帐之内用饭，忽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营帐外响起。
“报——”一名士兵冲了进来，“大将军，戎兵此刻位于我军军营五里之外，正朝这儿逼近。”
孟离芝放下了筷子，“三里之外的那一条河流，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如军师和大将军所料，昨日大雪，今日那河流凝结成冰。”
“很好。”孟离芝望了孟廷一眼，“如今将士们的技艺，应该差不多了。”
孟廷将那前来通报的士兵挥退了，而后放下筷子起了身。
“军师，犬子和义子就劳烦你看住了。”
“大将军请放心。”陆贤朝着孟廷道，“我与二位公子在此等候将军大胜。”
孟廷朝他微一点头，转身出了军营。
“军师，闲来也无事，咱们不如喝个小酒吧。”孟离芝朝着陆贤笑了笑，而后起身。
“大将军此刻正去点兵，孟公子，等他去安排骑兵的时候，就是你混进七千滑轮精兵的最好时机。”陆贤淡淡道，“你也不用忙着灌醉在下或者下什么蒙汗药了，快些去吧。”
孟离芝微微一愣，而后一笑，“想不到军师如此智慧，我这些小把戏还真是不能拿出来丢人现眼，如此，谢过军师成全。”
孟离芝朝他一拱手，转身离开了军营。
孟夜紫望着孟离芝离开的身影，微微叹息。
“六少，你也大可不必叹气。”陆贤道，“你若是什么时候也有子离那样的铁血与冷静，我也不阻拦你。”
“军师。”孟夜紫道，“在你们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对么？”
“难道不是？”陆贤朝他笑了笑，“六少，你有勇气，但你不够冷静，只凭着一时脑子发热的冲动，我是不支持你前去的，而子离不一样，在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必定会不顾及孟大将军的阻拦，因为这军营里没有人滑轮能够比她更出色了，可以说她是一众滑轮精兵的导师，她提的方案，她提供的鞋，你说，她能不去么？”
“是。”孟夜紫点了点头，“我会努力，有一日变得和她一样。”
……
“霜大人，一众暗卫已经准备完毕。”
“一会儿，全随我跟在七千精兵之后，听我命令行事，记住，当精兵和戎军对抗之时，尽可能接近戎军的将领，领兵的戎国二王子与三王子，无论斩下哪一个，连晋三级。”
“是！”
“还有，看好了孟三小姐，切莫让她轻举妄动。”
妙霜此刻正聚集着一小部分人在后山，忽的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霜大人，不好了！”一黑衣影卫到了他的身后，沉声道，“孟三小姐不知所踪！”
“什么？”妙霜神色一变，“莫不是混进了大军之中？不好。”
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却没料到，右肩被人猛地扣上，而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上了脖子。
他眼神一冷，低头就看见明晃晃的匕首，身后的人，正是刚才来通报孟三小姐失踪的暗卫。
“放肆！”身后一众暗卫立即拔剑。
“大家不要紧张。”挟持妙霜的人拉下了脸上的黑巾，正是孟离芝。
身后的一众人都是东宫暗卫，没有人不认识她，此刻望着她，竟都愣了。
“妙霜啊，别生气，放心，咱们两的交情，我不会伤你的。”孟离芝笑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混进你们暗卫的队伍里，二，我现在在自己身上捅一个窟窿，回头告诉凤梨是被你捅的。”
“……”妙霜无言了片刻，沉声道，“这么多人看着，殿下不会信你的。”
“哦。”孟离芝点头，“所以你很希望我自己捅自己，然后事实就是，你逼得我自己捅了自己，还是你的错。”
妙霜竟无言以对。
“放心，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凤梨那里，我自己认错，但是要让我看完这场战役的结束。”孟离芝低声道，“我总该看看，我自己的方案，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这一次的冰河之战，如果我告诉你，我在阿紫离开帝都之前就在策划的，你信不信？”
妙霜静默片刻，而后道：“信。”
“但是我那时候不能和你们说，因为纸上谈兵不切实际，要实行起来才有用，所以我必须亲自前来一趟军营，而且自然是猜到你们会来，这一战，你们会是最好的助手。”孟离芝沉声道，“我们这一组队伍，要做的事情很艰难，紧随在七千精兵身后，寻找时机，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
饶是经历了一路血雨腥风的妙霜，听到这样的话，也难免心中震惊。
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
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这样的话，竟然是从平日里看起来不务正业，全天状态都漫不经心的孟离芝嘴巴里说出来。
他只看见了殿下对她百般照拂百般迁就，只看见了她在殿下面前耍着脾气，只看见了她总喜欢惹殿下生气，却不知道，殿下不在的时候，她其实比谁都要坚韧，她让他看见她平时不展露出来的那一面。
这一刻，先前对她的一些不满，竟消失殆尽了。
原本这一次追着她来军营，他想指责她无理取闹，仗着殿下纵容胡来，但是现在觉得，这种话要是说了出来，自己才变成了矫情的那个人。
她孟离芝其实一点都不矫情，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很爷们。
这些想法，都只是一霎之间，最终，他开口道：“好。”
这一次，就违背殿下的意思，跟着她并肩作战好了。
他也想看看，不受殿下保护的她，是什么模样的。
一众暗卫此刻的想法与他们的霜大人无甚差别。
“妙霜，我就知道你看起来冷冷的，其实你最好说话了。”孟离芝笑着道，“行了，准备好东西，七千精兵现在约莫集合好了，咱们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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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旭军营，三里之外，人头攒动，如潮水般的骑兵，正缓缓前行。
“三弟，上一回那领头的毛小子，现在想想为兄还是想笑，你说，南旭国是不是除了孟廷就没人了，无论是那个校尉还是他们的车骑大将军，似乎都没什么本事嘛，那傻小子被你穿了肩，伤了骨头，又受了我一剑，少说半条命，现在没准爬都爬不起来了，今天咱们发动袭击，领军的一定是孟廷。”骑着棕褐色大马的戎国二王子胸脯横阔，一双眸子闪烁着得意之色，他笑着对身边的人道，“今天必定再打的他们哭爹喊娘。”
“二哥还是莫要高兴的太早了。”三王子比不上二王子壮硕，却也十分英挺，“南旭国的将士们虽说看起来柔柔弱弱，马儿瘦的不像样，但是他们人数却多，咱们戎国可没有他们那么多人。”
“人多算什么，咱们的人一个顶他们两个不止。”二王子嗤笑一声。
但他还没笑完，忽的身后有人一声惊呼，“二位王子，快看，那是什么？”
二王子三王子朝着前方看了过去，只见一片如潮水一样的物体滚动而来，细细看来才发现竟然是——人！
“南旭国的将士！”三王子眯了眯眼，“南旭国的骑兵呢？连马都不骑，就妄想和我们打？弟兄们，上！”
“等等二哥，你没发现么，他们连马都没有，速度怎么那么快？人的双脚，哪会有那样的速度，等等……他们不是在跑，不对，他们那是在干什么？你看他们的脚？”
二王子定睛一看，那一只只鞋子下竟然踩着四个轮子。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只听过车长轮子，从没听过鞋子还能长轮子。”他皱了皱眉，而后道，“不就是个长轮子的鞋么？没什么大不了，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众军策马而出。
骑兵与滑轮精兵，不多时，交织在了一起。
而令戎军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南旭国的将士们，这一次不用长剑不用长枪，而是双手握着半月形的弯刀，脚下不动却也能在地面之上滚动，一个躬身从戎军骑兵旁擦过，弯刀一横狠狠地砍断了马腿！
一瞬间，跌落无数戎兵。
一瞬间，跌落无数戎兵。
众人淬不及防，从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番情况，而跌落下的人，理所当然被弯刀划破了脖子。
一道道血液划过半空，落在冰面之上，随着寒气迅速凝结。
三王子这才从惊讶中清醒——
“不好，他们要斩马腿！众军听令，速速杀光南旭士兵！”
有了第一回的吃亏，众人这一瞬间便提防了许多，长枪纷纷抵挡南旭士兵的弯刀，但是骑兵人人手上只有一直长枪，抵挡着左边的攻击，却不防右边又被人来了一刀，马儿的四个蹄子，少了任何一条腿的支持，都会立即倒下。
弯刀士兵们弓着身子，任意穿梭在骑兵之中，手上弯刀，统统都是先对着马蹄砍去，只等马背上的人落下，一刀毙命。
原本洁白的冰河，因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冰面上凝结了一道道鲜红的血条。
戎国二王子与三王子被骑兵们护在了中间。
“二哥！我方才大致看了一遍过去，这些弯刀士兵们虽然凶猛，可他们的人数却仅仅只有六七千人左右，咱们是他们的多少倍啊？让众将士们稳住不要慌，依我看，咱们还是退离这冰河，他们所穿的鞋，正是针对这冰河用的啊，等到了草低之上，我看他们还如何这般行动自如！”
“你说的有理，不能在这冰河上了，他爷爷的，这南旭国人不是最受不得冻么？哪个混账东西做的这个鞋子，让老子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儿王子啐了一口，而后高声道，“众将听令，撤出冰河，撤出冰河！”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将士们便掉转马头，而就在这么一转，又是多少人因为马腿被剁下而落下了马背。
二王子还在高喊着撤出冰河，却没有想到，身后忽的想起了数道马蹄之声。
他转过身去看，忍不住想爆粗口。
又是海潮一般的士兵，这一回全是骑兵，士兵们胯下的马儿，四条马腿上都缠着白色的布条，一来防止马儿受冻，而来可以让弯刀士兵们曲分敌我，不至于砍错了马腿。
“二哥，看来今日不能和他们打，他们的骑兵也来了，此刻，咱们该退兵！”
“退兵？让他们追在我们背后打么？老子打了半辈子的仗，今天在这冰河上难道要栽在七千弯刀士兵上？简直笑话。众将士们，咱们把这些弯刀的兔崽子们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