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一出了病房门,就给江成打了一个电话,将简爱生病住院的事情告诉了江成。
中午时分,正是范亦枫一天之中最为忙碌的时候。
但他今天却一直坐在病床跟前陪着简爱,又是端茶喂饭,又是削水果讲笑话,活脱脱地将简爱当成了一个小孩子,而他是很体贴的大人。
简爱被范亦枫弄得十分不自在,但她多次的提议又都被范亦枫反驳了回来,无奈之下,简爱也只好不情不愿地享受这份难得的贴心。
直到护士第五次来病房找范亦枫,让他前去给病人看病,被范亦枫拒绝以后,简爱这才义正言辞地说道:“范亦枫,你不可以逃避自己的义务和责任,你现在快点去给病人看病,我一个人可以的。”
范亦枫无奈道:“我只是想多陪陪你,不然你一个人会很寂寞,但为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成了我在逃避自己的义务和责任?”
“哎呀,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快点去工作,等你忙完了再来看我,好不好?”简爱扬起脸看着范亦枫,话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究竟多么暧昧。
范亦枫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当范亦枫离开病房以后,那小护士一脸羡慕地看着简爱,笑着说道:“简小姐,范医生对您可真体贴,我从来没有见他对一个人这样温柔过呢。”
“是吗?”简爱轻轻低头,略显娇羞地说道。
护士的话让简爱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心里又泛起了一丝波澜。
当护士离开病房以后,简爱悄悄地下了床。
但是她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她必须要搀扶着一个什么东西才可以,不然一定会被摔到。
简爱就这样艰难地走到了窗口。
她费力地将窗帘拉开,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刹那间明亮了许多。
简爱站在窗边,看着底下嬉闹的人群,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明朗了许多。
也许真的是经历过一遭生死,简爱看待问题,也变得豁然开朗了很多。
简爱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麻,正当她准备回到床上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是有人进门的声音。
简爱还以为是范亦枫回来了,急忙转过身去,却看到了一脸疲态的江成。
此刻站在简爱面前的江成,和之前判若两人,他就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似的,从眉目之间流露出一脸的疲倦之态,原本光洁的下巴,此刻也胡子拉碴的,哪里还有半分翩翩公子的形象。
简爱看着这个模样的江成,总有一种自责感。
她微微低头,小声道:“你来了啊。”
“江影告诉我你生病住院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不介意吧?”
简爱轻轻摇头,指了指
一边的椅子,小声道:“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泡茶。”
江成看着简爱走路都要扶着东西的模样,无奈又心疼地说道:“我不喝茶,你现在躺回床上休息吧。要不要我扶着你?”
“不用,不用。”简爱急忙摆手,但因为失去了支撑,她险些跌倒在地上,好在紧急时刻右手又抓住了桌角,这才勉强将自己的身体稳固好。
江成早在看到简爱的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就已经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来打算搀扶简爱一把,但是却被简爱给轻巧地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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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中只好僵持在半空中,看上去格外尴尬。
等简爱坐在床上以后,她才将目光放在江成的身上,微微抿唇,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之间很是压抑。
江成好几次想开口跟简爱道歉,自从上次喝醉酒,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简爱以后,他再也没脸见简爱,自然也没有当面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但是江成好几次开口,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十分纠结。
简爱并不知道江成的内心活动,她又不禁想起江影嘱托她办的事情,犹豫了很久,这才将语言组织好,轻声道:“江成,你研究所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
“是吗?”江成将简爱尚未说完的话打断,勾唇自嘲地笑笑,说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特别没出息,胆小成性,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江成的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简爱的身上,让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在她的记忆中,江成并不是这样的,但他现在却用胆小成性,没有勇气这样的词汇形容自己,可见这件事对江成的打击也十分大。
江成一直在期待简爱接下来的话,但简爱始终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也始终没有看向江成,这让他的心情一时之间有些郁闷,只能反问道:“江影今天来找你,是不是让你劝说我,去自首?”
“嗯。”简爱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江成的话。
江成无奈,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不说服我呢?”
听到这话,简爱才抬起头看着江成,轻轻一笑,说道:“我不认为自己应该说服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虽然就目前来看,让你去自首是最好的办法,但若你自己不愿意,我也不想勉强你。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其实还是要凭着你自己的喜好。”
“我明白了。”江成微微颔首,笑容有些苦涩。
他又看了一眼简爱,鼓起勇气道:“你妈妈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跟你说一句对不起。简爱,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但……”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当着我的面提起我妈妈了,好吗?我想把她埋藏在我心里,不想让别人时时刻刻都说她,那样只是在触碰我的伤口!”
认识简爱这么多年,江成从未碰到过简爱如此大声说话的情况
,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愤怒,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
江成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着简爱,轻轻一笑,说道:“我明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提起她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该走了。”
说完,江成就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简爱,转身离开。
他最近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背影看上去显得十分悲凉决绝。
就在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准备把门来开的时候,简爱又再一次把他叫住。
江成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并没有转头去看简爱,只是挺直自己的脊背,耐心听着简爱接下来的话。
“虽然我不愿意勉强你去自首,但是江成,你的一辈子还很长,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你接下来的生活,所以你务必要慎重,不要贪图眼前,就忽略了以后。”
“我知道。”许久的沉寂以后,江成淡淡地说出了三个字,直接拉开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直到江成走远了,简爱才松了一口气,瘫软着身体倒在了病床上。
她刚才和江成面对面的时候,似乎用尽了她所有力气似的,每一分一秒都显得十分煎熬。
以往的快乐时光,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
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当范亦枫走进病房的时候,简爱正用被子将自己的全身都裹了起来,她娇小的身体在被子下面微微抽搐着,时不时还要发出一声哽咽的声音。
范亦枫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简爱,只能走到病床跟前,用自己的怀抱将简爱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要哭的时候,一定要在空气清新的地方哭泣,否则很容易呼吸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对身体很有危害的。”
“我才没有哭!”简爱不大喜欢范亦枫总是用专业术语跟她讲话,那种公事公办的感觉就好像是陌生人在对话似的,没有一丝温度。
范亦枫替简爱将被子拉下来,看着她湿润的眼角,轻轻点了点头,促狭着说道:“嗯,没错,你确实没有哭,只是眼里进了沙子,对不对?”
“范亦枫。”简爱抬起自己还有些红红的眼睛,紧紧地看着范亦枫,表情有些小纠结。
“怎么了?”
“我饿了……”简爱的手轻轻地揉着有些空瘪的东西,略显尴尬地说道。
被简爱这么一提醒,范亦枫立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道:“看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现在马上让范斌送饭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送过来了。”范亦枫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范斌轻巧地走了进来。
他将饭盒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看着简爱已经恢复了血色的脸颊,关切地问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已经好很多了。”简爱轻轻地笑了笑,转头看着那个粉嫩的饭盒,小声问道:“里面的东西我可以吃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