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本以为他会拍案而起,或者拂袖而去,没想到,他真的唱了。
看来,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样子。
本应该替宁端欢喜一把的,她却半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一颗心,反而沉到了谷底。
直到回到府中,恰好遇上满面春风的凌佳,林端问他,可曾知晓为何韩相爷为何喜怒无常。
原来,昨日早上,皇上不临朝,据说与昨夜与妃子们在御花园饮酒作乐,宿醉未醒。
皇上喝多了,当着中诸位妃子与宫人的面,斥骂韩相爷:“韩枚老匹夫,仗着自己乃是顾命大臣,朝中大小事情全揽在手心里,当朕是泥塑木雕,当朕是三岁小儿!朕开口闭口只能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爱卿辛苦爱卿辛苦,朕算哪门子皇帝!”
这风声自然很快传到了韩相爷耳中,今早不上朝,递了一封折子进宫谢罪,说自己风疾头痛,痛不可忍,宰相一职,不堪重负,只能辜负皇上厚恩云云。
皇上喜不自胜,想也不想,当即批了一个准字。
“那与陈扬何干?”林端还是摸不着头脑。
陈扬,前夜陪侍在侧,连写了七首新诗,供宫女与伶人演唱。
林端心一沉。
这皇帝,也太胡来了吧。陈扬当初就是为了这样昏庸的皇帝,与韩相爷开战?
然而,转念一想,陈扬与皇帝自小一起长大,应该最了解皇帝心性,或者那皇帝是韬光隐晦,假装沉迷酒色呢。
以韩相爷一向为人及盘根错节的势力,此事绝不可能就此了却,陈扬受辱唱曲,只怕还只是开端而已。
她不爱陈扬,甚至不喜欢这个人,但冲着宁端曾经如此死心塌地爱着他,冲着他进京后想方设法通过身边人回报自己,她不愿他再次坠入深渊。
她吩咐凌佳留意有关韩相爷和陈扬的一切消息。
“你之前不是一直避着少爷吗?”凌佳问。
林端看着凌佳微红的脸,不由一怔。
凌佳为人处世,一向妥当,绝不会多问一个字,错行一步路,为何牵涉到陈扬,他如此激动?
难道他误会了自己与陈扬旧情未断?
想到他在仙乐居的表白,想到他和陈扬一样的兰草纹样白袍,林端不由咬了咬下唇,尽量平复心情,道:“好歹也是一场相识。对了,我今日看到他穿了一件白袍子,很旧了,我记得你也有差不多同样的白袍,不知在哪里定做的。”
凌佳低下头,轻轻道:“那件白袍,就是为少爷定做的,本要贺他进京,他不收,道——算了,谁穿也是穿,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想法子替少爷奔走,免得他们又把少爷贬到蛮荒之地。”
不等林端说话,他又急急道:“如意姑娘提到,韩相爷的几个门生在绿柳庄喝酒,言谈间对少爷很不满。”
林端盯着他的白袍。白袍已经不像在仙乐居时那样崭新了,上面酒痕油污斑斑,袍脚还粘着草屑之类。
他,应该不是学陈扬穿一模一样的白袍,自己误会了。
凌佳见她盯着自己,倏地红了脸,轻声道:“这是、这是一个相识的朋友送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推辞。”
他这番说话,没头没脑的,林端正要解释,却发现,他腰间新挂了一个玉佩,玉佩上的细带绣满了翩翩起舞的蝴蝶,一只只比指甲盖还小,可见费了不少心思。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