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清香四溢,四处飘着一股深秋的气息。
一匹好马风尘仆仆地入了京城,马上的男子急速地扬鞭,向梅花楼而去,梅花楼依旧人声鼎沸。在入了梅花楼时,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热闹的人群,突然脸色有点憎恨和慌张。匆匆向后面而去。
二棂雅桌的红衣女子和男子对视了片刻,看清他的样貌,浑身一震,眸子中闪过一丝激动,因兴奋而浮现红晕的脸冲淡了那么一丝邪魅和冷漠。
倏然站了起来,下了楼,就要往后院冲去,被掌柜的拦了下来:“姑娘,请留步,里面是不能进去的!”
“滚开!”女子阴着脸,恼怒地瞪着掌柜的。
掌柜也不惊惧,淡淡地笑着,好脾气地说:“姑娘,请见谅,里面是我们当家休息工作的地方,闲人是不能进去的。”
厉眼一瞪,红艳的袖子下的手蠢蠢欲动,眸子转了一圈,冷冷地问:“刚刚进去的那个男子是谁?”
掌柜被阴冷的眼一瞪,有点吃惊,出了一身冷汗,说道:“是无名,是我们当家的贴身。”
女子的脸散发出一股阴沉的恨,“你们当家是谁?”
掌柜的不解,看她的打扮,绝非中土人士,否则不会连梅花楼的当家是谁都不知道,掌柜自傲地笑了,说:我们当家是苏家大小姐,楚王妃,苏绿芙!“
“苏绿芙!”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她的脸有点扭曲。
她自然知道谁是苏绿芙,初入京城荣王就带着她在大街上,远远的见过苏绿芙,又在王府附近的半山腰上观察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当然知道谁是苏绿芙。
只是没有想到,这家梅花楼是她的,因为她只有晚上出入在绿芙身边,白天都在忙于别的事,疏忽这个事情。
女子狠厉的眼扫了一圈人声鼎沸的梅花楼,勾起一抹冷笑……
你竟然敢呆在她身边,就是因为她和月蓝那张相似的脸是吗?
步出梅花楼的女子一脸阴狠,嫉妒爬满了艳丽的脸孔。
冷笑着……面无表情地听着梅花楼里传来阵阵惨叫的哀嚎……
风尘仆仆的无名回了王府……还来不及回房洗漱休息就直接跑到了西厢,他是先去了梅花楼再回西厢,因为苏家的人都游历在外,绿芙不能出府,奔月又不放心,梅花楼暂时由浮月暗中管理,同时也说了最近绿芙发生的事。
“无名……”不是说过几天才会回来吗?奔月拧眉,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眼眸和淡淡的震惊,暗自惊奇,“你怎么啦?”
极少看到无名这副模样,就像很少看到绿芙不笑时的模样。
“王妃呢?”无名淡淡地问,虽已平息心中的震惊,脸上淡淡的红晕还是泄露了少许他的激动。
“进来吧!”绿芙温笑的音色从房间中传来,两人都进了房间。
软席上,绿芙依旧斜躺着,微微笑着,案几上堆了好几本书,慵懒地翻着一本书,见他进来,才慢慢地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了他一眼,“事情都办好了?”
“王妃,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重复梦到那天杀了老王爷的情景?”无名不答反问,眼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脸色。
果然看见绿芙微微变色的脸,还有奔月惊讶的眼色。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未卜先知,绿芙眯着眼,轻茗一口,清雅的茶香在口鼻间流转不去,淡淡的问道。
她晚上会连连梦到那天杀了楚云这件事,折磨得她身心疲惫,连楚景沐、奔月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细细的怀疑划过心上,绿芙凝眸看他。
无名刚毅的脸上掠过一抹快得让人捕捉不到的痛苦,沉着一张脸,闭口不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无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杀了老王爷?”奔月已经忍不住了,不禁问道。
“索家是匈奴的一大家族,祭祀院的长老一向是由索家担任的,所以,他们都会一些巫术和蛊毒。在关外,很多家族都依附着索家,就连皇宫也忌讳他们三分。中原人士对蛊毒都很陌生,你们也不是江湖之人,或许没有听说过,可是关外,人人都知道索家的狠辣。王妃中的是蛊毒名字叫祭奠。是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虫为药引,加上冰山上六十年开花一次的雪莲而制,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就是索家的第八代的小女儿——索兰珠。”无名缓缓道来,垂下的眼眸掩饰了极为明显的恨意和痛苦。
“祭奠?”绿芙脸色不变,笑得有点阴狠,“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很适合。”
茶盖轻轻地碰触着茶杯,发出一阵清脆的响音,绿芙冷冷地笑着,问“荣王府上的贵客是不是就叫索兰珠?”
“是!”奔月低头应着,狠狠地咬牙,“我就知道那个番邦女子有问题,她似乎在找人。是住在荣王府,可后来荣王被我们抓到芙蓉阁之后,她似乎也漠不关心,还是在京城里找人。”
无名轻微的动了一下,虎眼亦有恨意,稍纵即逝,稳稳地立着,没有抬头。绿芙扫了他一眼,问道:“无名,你和她是旧识?”
“是!”
绿芙点点头,冷笑着,一时并无语言。无名抬头,眼色平静,“王妃,我很奇怪,以你的谨慎,为什么会中了蛊毒,你的饮食一向是冰月奔月负责的。祭奠有很浓的味道,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饮食中,不可能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的?”
“喂!无名,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冰月陷害王妃咯?”奔月气得脸颊通红,双眼瞪成核桃状,不满地嚷着。
无名脸色不变,“我只是实话实说!”
“喂!你太过分了吧!”奔月几乎冲上来,拳头拽得死紧,绿芙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冲动。
轻轻地笑道:“奔月,你暂时出去一下,我有点关于索兰珠的事情要问无名。”
“王妃……”不满的音色同时响起,绿芙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坚定。
奔月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你说祭奠有很浓的味道,有什么味道?”
“很怪异的一股味道,就像是腐肉的味道!”
绿芙心里一突,转而想起了那晚的安神药,是冰月捧上来给她的,绿芙浅浅地笑着,抚抚头发,发了一声类似于讽刺的赞美,“真聪明!”
懂得在冰月身上动手脚,绿芙的眸色开始转冷,阴沉着,想起那天晚上冰月红晕的脸颊,有点了然。
“也是无心的,她擅长蛊毒和巫术,想要控制一个人还不简单!”他怎么会这么清楚,难道也中过?
“无名,是不是琴音可以控制这种蛊毒?”绿芙终于想起哪个地方不对劲了,凝眸问。
“可以!”
“原来如此!”所有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绿芙冷笑着,“要想解这咱蛊毒该怎么办?”
……
无名静默了会儿,不答话,绿芙冷笑着,“蛊毒一事,小时候曾经听七娘提过几次,解蛊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那个种蛊毒的人,是不是?”
……
“是!”无名答着,犹豫了片刻,道:“解这种蛊毒还有个办法,就是让下毒的人给解药!就只有这两种办法可以解!”
“何必那么麻烦,活生生的人就在京城里,我想杀她岂不是容易得多,这可比向她拿解药要简单得多了。”绿芙冷笑着,眼光如冰,直直地看着无名,在他刚毅的脸上窥探,他和索兰珠的关系匪浅。
“索兰珠是祭祀院的大长老最得宠的女儿,如果在皇城被杀,恐怕匈奴方面会趁机挑起战争。朝廷刚刚结束长达十几年的争权之乱,国库空虚,兵力不济,就是南方穆风将军的兵马粮草储备,也非一时之功。”他不想匈奴和凤天有战事!
祭祀院在匈奴人的眼中无疑是神祗,很多国策也要通过祭祀院。在匈奴的权力连可汗也要觊觎三分。
一阵风透过纱窗轻轻地吹拂而来,绿芙眯起清亮的眼眸,半掩寒芒,笑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无名低头不语,绿芙眼神一闪,亦不再问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周围的空气好似结了冰似的。
“把奔月叫进来!”
无名垂头,轻步出了房间,绿芙捧起桌上的茶,轻轻地掀开茶盖,袅袅白烟随之而起,一阵香味扑面,茶水中映出她笑意盈盈却十分冰冷的眼光。
没一会儿,奔月进来,还是一脸气愤,脸颊气嘟嘟的,有点恼意地瞪着无名,绿芙笑着,要是冰月知道是她不知不觉中把蛊毒参到药中,估计就要以死谢罪了,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这丫头不小心让冰月知道了。
“别气了,去办件事,绝对让你心情转好!”
绿芙扫了身后的无名,勾起阴寒的笑,“去,让澄月好好招呼一下索兰珠!记住,谁也别给我弄死了,但是好好招呼着,一天照三餐,外加点心和宵夜,好好伺候着!记得向她要解药!我们芙蓉阁除了蛊毒,不也有很多能折磨人的东西吗?告诉澄月,让他好好招待,让匈奴人认识下我们中原人的宝贝,并不比她的差!”
终于,小脸有点喜色,欢声道:“是!”
身后的无名还是面无不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出了房门,无名仰首,闭眼,遮去了眼中的一切苦楚和隐忍,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庭院中,沉默着。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却觉得心底发寒。
蓝儿,你还好吗?
一声心底的叹息慢慢地化在秋风中,无声无息。
我们已经抱憾终生了,这世界上不能再多一对无心人了。
恍惚之中,他又看见了滚滚大漠,黄沙飞扬中的一张温柔的笑脸,和绿芙九分相似的容颜,多了一丝温婉。
奔月静静地看着,绿芙也透过纱窗在看着,淡淡的怀疑在心底滋生,凝眸,沉下心来,背着手的气度,隐隐有点霸气,深厚,深沉,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无名该有的,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
秋风扫起一片纷飞的蝴蝶,优雅潇洒地翩翩飘落。眼光暖和得有点诡异,增添了一股沉郁之气。
忽然,一阵吵杂声由远而近地从街头那边传了过来,“梅花楼死人了!梅花楼死人了……”
男子的呼声尖锐而高亢,急促地奔走着,还不时地回头看看,似是后面有怪物在追赶,脸色苍白,唇色如纸,净是惊惧。那男子由于太惊慌,一脚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旁边一好心人扶起他,焦急地问:“小哥,怎么回事?梅花楼怎么会死人呢?”
那男子颤抖着双手,吞了吞口水,紧张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刚进去,点了饭菜,没多久就看见好多吃饭的人都倒下了,个个脸色发紫,口吐白沫,没多会,就像疯了一样,互相厮杀起来……好恐怖,真的好恐怖,一个个都是眼睛血红,都认不清人了,死了好多人……好恐怖啊……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也会……一定是死在那里……”震耳的叫嚣声伴着一阵阵的桌椅抨击声,浮月触目的都是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狰狞黄页,眼露凶光,只顾着发泄和毁灭,动作野蛮凶狠,出手狠厉,丝毫不会在意肯前的人是谁。甚至不管眼前的是女人还是小孩。震惊如海潮一层一层地向她涌来,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血溅了一地,窗柩上,柜台边,都是血色弥漫,地上躺了大片的人,有男有女,有小孩,都是被打的一身伤痕,有些脸上青紫得她都认不出原本的面目,看似已经断气了。那些还在拼命厮杀的人,一脚又一脚无情而残忍地踩在他们身上,或许,他们都不知道,或许他们踩着的是自己的亲人。
角落里两个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一眼就看出来是亲兄弟,可是他们的手,在拼命地捶打着对方,在脸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发丝扯掉了,散着乌黑的头发,纯净的两双眼眸迸出骇人的狠厉。
“天啊!”浮月唇色发白,看得心惊胆战,这才发现她出口的声音极为微弱。一道黑影向她扑来,竟忘了躲闪,愣愣地看着角落里那对兄弟。
刚刚进门的澄月脸色一变,铁臂一勾,抱着她飞身落在安全的地方。
“怎么回事?”他也大吃一惊,看着这一片的混乱,脸上的吊儿郎当没有了。眼光紧紧地盯着混乱的场面。拧起潇洒的眉,一片狠厉掠过。
“这群人像疯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浮月道。眼光还收不回来。
“点穴呀,让他们停下来!”
“没有用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是一样的,除了死,他们根本就静不下来,好像是中了蛊,我已经通知离月了。”
“蛊?”澄月凝眸,深沉地扫过大厅那一片疯狂,不停下来,整个梅花楼都要毁于一旦。
掌柜和跑堂的都被浮月散离了,除了他们几个,剩下来的都是那片混乱。什么蛊会这么厉害,让人迷失了一切心智。
“澄月,你们先过去,分开那对孩子,等离月过来!”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相互厮杀的模样,那样的残忍让她心碎。
澄月飞身掠过他们,落在那对孩子面前,捡起地上桌椅破碎留下的木棍,挥向他们中间……
不顾他们的挣扎,硬生生地分开了他们,那双狠厉的眼眸在他的控制下越发血红,如魔鬼,瞪着对方。
“离月,赶快看看!”浮月先是发现了离月和楚月,慌忙招手过来。
离月,二十六七上下,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身白衣,衬得他风骨傲然,眉间常年带着令人舒服的微笑。此时眉梢却带上一丝惊讶。
“血蛊?”看了一会儿,离月疑惑出口,淡淡的惊讶地扫了周围一圈,忽而眼眸一眯,食指一弹,窗台上一株黑色而妖娆的植物顿时灰飞烟灭,徒然升起一阵黑色的浓烟,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烟的消逝,大厅中的吵杂也慢慢地沉寂下来,本来还在相互厮杀的他们愣愣地看着对方,狠厉慢慢地退去,只留下一片痴呆和茫然。
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扑到地上,嚎嚎大哭,“娘子……你醒一醒!娘子……”
“姐姐……姐姐……”
……
混乱停,哀声起,旋转着一片悲涩和哀伤。
“离月,怎么回事?”
“是血蛊!是关外罕见的一种蛊,刚刚那株,叫黑兰,它是血蜘蛛和处子的鲜血养成的。散发的气息随着空气入了人的呼吸,和一种叫迷心的迷药相结合,就成了血蛊。这咱蛊,容易发作,也容易控制。只要黑兰的气息不在了,即可。可是在发作的时候,迷惑人的一切心智,根本就认不出眼前人,连内力深厚的人都抵不住,更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梅花楼的饮食中,应该有人事先就放下迷心了。而黑兰在窗柩上,本身就像一株花,极少有会会注意到。”
“可恶,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竟然用这种办法陷害苏家。”浮月俏脸紧绷,双颊气得生红,扫了一眼悲涩的人群,还有地上的血迹,像个炼狱。
“他们现在没事了吗?”楚月问,亦是担忧地看着他们。
“暂时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复发一次,下一次复发还应该有一个月的时间,找出那个人!”离月平和地说,拧眉,担心地看着浮月和楚月,“这个问题到不着急,他们都不懂这种东西,一个月的时间,够我们找人。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要如何好好安抚这些人,死了很多人。对他们而言,什么都不知道就失去了朋友和亲人……”
“苏家酒楼也会名誉扫地!”浮月咬咬牙,“到底是谁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该死的!”
澄月和楚月飞快地召集人手处理梅花楼里一片混乱的情况,只有离月,站在那里,背脊挺立,若有所思。
这种血蛊是关外之物,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大夫,研读百科,走遍天下,或许他都不知道这种蛊毒,是匈奴祭祀院索长老家的秘传,如何会出现在中土?
不难联想到了绿芙杀了老楚王一中,事情绝非凑巧,不是他自夸,他都查不出的毒素,绝对不是平常人能承受的了的,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快两个月,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绝对不简单。
消息传的很快,这种大事,浮月和楚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着绿芙,第一时间,王府西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沉着一张脸,绿芙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紧握的茶杯碎了,散了一地……
早上她才让奔月要去请索兰珠,奔月本来是想晚上再行动的,结果中午就传来了梅花楼的突发事件。
又是蛊毒!
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对无辜的百姓下手?
无名也沉着一张脸,没有表情,只有紧握的手泄露了他的怒气。索兰珠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他出面?
西厢中的三人,脸色顺色了。
“无名,今晚,你和奔月,亲自给我去请索兰珠到芙蓉阁做客!”绿芙狠狠地磨牙,冷狠地说着。重重地强调了亲自两个字。
“是!”无名面色不变就应着,索兰珠,手里欠了他那么多条命,真的是他太过于忌讳她的身份了吗?
爱和恨,真的是一把双刃刀,而最可怜的是,她连什么是爱都不懂!只会掠夺和征服!
芙蓉阁幽暗的地牢下,一个火炉里,大火熊熊燃烧,和外头冰天雪地比起来。有天壤之别,划出一个炽热的空间。一声声尖锐的高亢声从地底传了上来,一声声,如要冲破土层,传到地面,叫得凄厉而惨烈。
四条铁链紧紧地锁着女子的双手和双脚,因为女子的挣扎,在地上和空气中哐啷作响,一声声清冷的回音彻响这个地牢底下。锁着女子手脚的铁箍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一般,她越挣扎,它锁得越紧,几乎要掐碎她的骨头。
“我要见他!”女子因疼痛而隐忍的脸恐怖地扭曲着,苍白如纸,大冬天,一头冷汗淋漓。披散着一头秀发,凌乱不堪,一圈淡淡的殷红红晕开在她的四肢左右,化开妖冶的画面,女子被一圈铁链折磨得紧紧咬住牙关,却依然执意要见无名。
绿芙轻笑,地牢里,两个女子,一个狼狈,一个羸弱,一个眼眸凶狠无情,狰狞狠辣,一个神情自若,笑意盈盈。
绿芙悠闲地坐在备好的长椅上,一层软垫下隔绝了冰冷,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悠闲地欣赏着眼前女子的哪野兽般的嘶吼。唇角边暖和的笑意不散,把玩着一枚小小的弹珠,眼光始终没有离开女子血红的眼光。
“索小姐,这个滋味不错吧?”绿芙轻茗一口,笑问:“比起你招待的那些,这些似乎不够热情,小姐放心,你可以得到最好的招待,我们芙蓉阁最拿手的就是宾主尽欢!”
“你这个贱女人,我要见他!”索兰珠大吼着,对着绿芙,凶狠地喊着,眼光似乎要吞了她,狠辣的眼光中,折射一层浓烈的嫉妒。
“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想见你!”绿芙翘起纤长的腿,笑如春风拂玉柳,无辜地道:“我已经尽量好心让他亲自去‘请’你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把你‘请’来做客,对不对?至于见你嘛,可能他也害怕沾了点什么怪东西,始终不肯见你,怎么办呢?”
“你……”索兰珠似乎气昏了头脑,疯了一样,想上前撕了绿芙,可是因为挣扎,铁锁几乎把她的骨头掐碎,相发她喉间一阵阵的忍不住的痛呼……,绿芙冷眼看着,依旧笑着,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不是她往常的笑,这是一种冰冷的笑,她娇小的身体里,亦有一股不输于她的恨!
是她和荣王合谋毁了楚家,荣王已经天天被伺候得半死不活了,而这个,因为身份特殊,她还不能把她整死……冰冷的笑容茫茫地转暖,绿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披风,轻移莲步,走近她,笑道:“索小姐也别太过于挣扎,否则……这个万年玄铁而之制的,这上面,流了不少铁骨硬汉的热血,也掐断了不少英雄有傲骨。小姐你这么一身细皮嫩肉的,要是少了两只手,两只脚,多可惜!”
“我要见他!”索兰珠果真没有再随便乱动,只是狠毒残冷地看着她。
这个眼神,让绿芙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梅花楼血蛊的解药!”绿芙笑着,提出她的要求!
“哈哈哈……”
一声狂放的笑声,笑得张狂肆意,笑得寒风中,上头的几个人汗毛耸立,奔月撇撇嘴,“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不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夫人谈不成的交易!”澄月痞痞地笑道。透过小小的窗户,他们都看得清地牢下的情况。
无名站的远远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刚硬的脸上,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一贯的冷漠和坦然。
“原来你要的就是这个?哈哈……先让我见他!”收了笑声,索兰珠苍白的脸颊因为笑而浮现一种不协调的红晕,披头散发的模样如鬼魅般,眼中的血红透出一股笃定!
“索小姐,我是商人,向来是先验货,后交钱!”绿芙站在她面前,笑道,温暖的笑容让她有一股错觉,以为是月蓝在笑。可一下秒钟,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月蓝,她和月蓝有太大的分别。她的笑,能让天下最可怕的敌人松懈了心房,迷惑他人的心智,有种诡异的邪魅。
索兰珠冷冷地看着她,也哼道:“我也坚持先见人再给药!”
绿芙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讥讽的笑,让索兰珠怨恨地盯着她完美得毫无瑕疵的脸,绿芙笑道:“索小姐,是要求公平?可惜,你现在有什么立场和我谈条件?”
“只要我不给药?那些中了血蛊的人就会死,还有你……你身上的蛊毒,会每天每夜折磨你……”
绿芙只是淡淡地扫了她得意的脸,慢慢地弯下身体,和她的脸近距离地面对面,“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第一,我身上的蛊毒,解不解,我并不是很在意,这种痛苦,我还忍得住。第二,那些中了血蛊的人和我非亲非故,死了又和我有何干?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第三,白衣圣手离月是我的手下,想必他的大名,医界的你也略有耳闻,你以为他在一个月之内,解不了你的血蛊吗?”
“你……那你为什么要我交出解药?”
“一时善心发作,我不喜欢做浪费时间的事,你交出解药,和离月研制出解药,结果一样,何必浪费时间呢?”
索兰珠犹豫了,她知道绿芙说的不错,离月虽然解不了绿芙身上的蛊毒,但是对于解血蛊的确不是一件难事!
绿芙勾起一抹笑容,高喊:“离月,进来!”
白衣飘飘,温文有礼,始终含着一抹笑容的离月见了她,眼中也显出一丝浅淡的憎恨和不屑,想起梅花楼里的惨状,更是厌恶。
“是不是我告诉他解药,你说让我见人?”
“对,我让你见!”绿芙清笑着,仔细地把玩着自己纤长的手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有本钱和我谈生意吗?”绿芙轻悠地问着,虽笑站,索兰珠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一直窜到背脊。
“好!我告诉你!”索兰珠看了绿芙一眼,看着离月,说着几味药味,还有提炼的方法。
“离月,怎么样?是真的还是假的?”绿芙侧头问。
“你这个……”
索兰珠还没有骂完,离月就点头,“药味是真的,我之前提炼的方法有点错误,现在知道哪里出问题。”
绿芙一笑,掀唇,笑道:“尽快配置解药,先出去!”
离月点点头,出了地牢,绿芙回头,看着她,仔细打量着,这具女人照理说既然是荣王派来的,但是,她看她的眼中,总有一股浓烈的恨意,她不记得她有得罪过什么匈奴人,绿芙研究着,微微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别给我废话!快点让他来见我!”索兰珠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见到无名。
轻轻哼了一声,绿芙挑起她尖细的下巴,笑容有点诡异,柔声道:“我让你见是一回事,他肯不肯见是另外一回事,索兰珠小姐!”
“啊……”一声尖锐的大叫,愤怒的大叫着,铁锁在她的挣扎下越发拧紧,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手脚,随着愤怒的嘶吼,头发更加披散和凌乱,让她看起来像个鬼。
绿芙浅浅地后退一步,欣赏着她的愤怒,如在看一场戏,唇角尽是戏谑的笑,让她看起来像个撒旦。
“你骗我!”久久一声怒吼。
“那是你笨!”她越生气,绿芙添柴浇油,然后,凉凉地在一旁煽风点火,笑道:“忘了你是匈奴人,应该没听过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嘛。不过真算起来,我也没有骗你,是无名自己不想见你,不是吗?”
“我要杀了你!啊……”绿芙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致命伤,刺得她心痛和不甘!“你敢这样对我,他日,我父亲一定会让汗王领兵踏平你们凤天!”
绿芙笑容慢慢隐去,只遗落冷笑挂在唇角,“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知道你不会为我解毒,所以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向你要,但是索兰珠,在我手里的人,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中原多的是新鲜东西你没有见识过。或许,澄月会让你开开眼界!”
绿芙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优雅地一步一步稳上台阶,丝毫也没有理会身后惨烈的嘶吼和铁锁在她身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这个女子只要一死,她身上的蛊毒就可以解了,可是……不能让她死了!
地牢上,寒风呼啸,刚刚从炽热的地牢中出来,吹得她有点冷意……
“夫人!”除了无名,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澄月,怎么样都好,别让她死了就行了!”绿芙淡淡地交代,走到另外一边,芙蓉阁地牢中间是用衔铁隔出两个空间,“他怎样了?”
只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绻缩在角落里的人影……是荣王。
“夫人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荣王和索兰珠,我们会好好招待的!”澄月痞子般的笑容隐去了他唇角的阴寒。
远远的,绿芙瞥了一眼无名,见到他眼中如往常的表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