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邱晨主仆三人手拿‘家伙事儿’,急急火火地冲出来,秦礼只觉得轰的一声,血液逆流,直冲上头脸来--这是,这是要跟他算账理论,还是,找他干架来了?
秦礼怎么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微微一愣,随即敛了心神,上前一步拱手抱拳,不管是不是自己错了,但眼下这场面还真有些说不清楚。更何况,在秦礼这些豪爽的军中汉子来说,女人本就是麻烦的物种,婆婆妈妈小肚鸡肠胡搅蛮缠……这些放诸四海之内女人身上皆准!
为了避免误会升级,秦礼还算冷静理智,想着先以礼相待,好言解释……或许还能将事态缓和下去。
可他想着跟邱晨以礼相待,好言解释了,偏偏忘了此时自己腿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袱,满儿小丫头还紧紧地搂着他的腿没撒手,他这么蓦然一动之下,虽说从脚上传来的重量立刻想起了小麻烦的存在,可已经晚了。他一个壮汉,又是身手了得之人,这一动一行力量之大,又怎么是满儿小丫头能够承受,登时被他拖倒在地,‘哇’地一声,抽泣登时成了嚎啕大哭!
秦礼的手抱成拳,也顾不得行礼了,赶紧俯身去查看被自己拖倒的小丫头:“孝婕……”
“满儿,满儿……”只是没等秦礼将满儿抱起来,邱晨已经抢上前来,伸手将满儿抱进了怀里,一边上下抚摸查看,一边几声呼唤着。
“满儿,磕到哪里了?快让娘看看……”
秦礼弯着腰伸着手僵了片刻,很是头疼,又很是无奈地直起身,懊恼地后退了一步,抬眼恰好看到玉凤双手握着铁锹,青杏手持一只铁皮簸箕,都是满脸怒气,齐齐瞪着他。
“呃,不是我……”秦礼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只是,今儿时运不济,他越是想表白自己,越是着急,平日的伶牙俐齿、头脑机敏居然都不见了,开口想替自己解释,话出口却连他自己也登时意识到了不妥,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做了错事的推脱之词啊!
一听他这话,本就压着火的青杏登时按捺不住了,一手拎了簸箕,一手指着秦礼的鼻子道:“不是你?你当我们都是瞎的吗?前头啥事不说,刚刚我们,院子里的人可都是看着的,明明是你踢了小小姐,转眼你就想否认,这是欺负我们都是女人孩子吗?亏得夫人相信你,将小少爷小小姐交给你们,还时时让小少爷小小姐多加敬重,连夫人都将你们当做小少爷小小姐的师傅,敬重有加,当做贵客待承,没想到,你们居然就是如此待承小少爷小小姐的……小小姐才两岁,而且最懂事知礼,你怎么能如此作为?……”
青杏丫头性子暴,脾气直,嘴皮子利落,这一番挟怒而发的质问,一大篇话说得极快,连个停顿都没有,秦礼被数落的脸色青白,又渐渐胀红,想要反驳,却根本插不上嘴……竟生生憋得额角的青筋跳起老高,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若不是,眼前站着的是个小丫头片子,他早就一拳轰上去,先把她这张开合不已的嘴巴封住了!
玉凤虽然也很生气,也恨不能质问质问,是以青杏开口,她并没有如平日那般阻拦。可她毕竟比青杏理智冷静,青杏数落的兴起,一开口就收不住了,她却清楚地看到秦礼越来越不善的脸色,还有身侧紧握的拳头,心下忐忑紧张,不禁怕惹怒了对方,青杏当面吃亏,还怕真闹僵了,夫人不好收拾。
她们做丫头的可以替主人出头,可以替主人挡箭,更需要对主人的服从。
青杏虽然是替小小姐出头,但也算是擅作主张,一句两句出出气不引起严重后果也就罢了,可万一惹得彼此僵了关系,甚至结了仇,后果就不是做丫头的她们能够承受的了。
玉凤心里琢磨着,青杏那边已经从数落升级到了斥骂:“……亏得我们夫人将你当做贵客待承,你却对我家小小姐下次狠手,真是狼心狗肺!”
这话就很重了。玉凤一急,连忙拉了青杏一把,想要止住她别再乱说。
青杏很不耐地一甩手,仍旧怒气冲冲道:“你拉我作甚,咱们夫人对他们那么好,他却如此,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你个臭丫头……”秦礼尚且忍着不断上涌的怒火,另一边的一个护卫却忍不住了,冲前一步爆喝出声。
邱晨已经哄着阿满止了哭声,也确定了阿满并没有受伤,也才听到青杏丫头急头白脸地数落个不休,甚至由数落升级到了斥骂……这就很过了!正要起身喝止青杏,转眼工夫,情势急变,那一名气急的护卫居然已经冲了上来。
连忙起身,顾不得说什么,邱晨上前一步挡在了青杏和玉凤的身前,扬声叫道:“这位兄弟!”
秦义一直站在秦礼身后几步处,他性格偏冷,不善言辞,遇事也最是冷静理智。刚刚听着青杏说的有些过了,还怕秦礼忍不住发作起来,就一直关注着秦礼,却没想到,另一边的兄弟听不下去,冲出来理论了。
一般这样的协调工作都是由能说会道的秦礼处置,可眼下秦礼同样也是气得七窍生烟,能够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不发作已是不容易,哪里还能指望他去阻止替自己出头的兄弟。秦义只觉得头大如斗,却也知爷对林家,对这位林娘子的看重,不敢丝毫懈怠,只好自己顶上去,拦住那个冲上来的侍卫,冷声喝止道:“闭嘴!”
秦铮身边八个贴身侍卫,都是伴着秦铮从小一起长大的,加之功夫超群,对秦铮忠心耿耿,在整个秦家军中都是超然的存在。更何况,他们八人还直接负责秦铮的亲卫军,除各有统率外,各人还都有分工。比如秦礼负责对外关联事务,比如秦义则是负责军纪执法,平日冷厉威严,法不容情,说起威势来,在八个人中却是最重的。秦铮的亲卫将士没有不望之胆寒的。
是以,秦义这么一声冷喝,那名侍卫生生打了个寒战,再不敢有任何异动,神色凛然地收了声,垂手而立。
这边拦住理论的护卫,刚刚被玉凤拦住的青杏又不免有些得意,头一仰讥讽,仍旧盯着秦礼道:“哼,理亏了?不然怎么一个字都不敢说?”
玉凤急得不行,连忙扯住青杏的胳膊,往后拉着她,低声道:“你别说了,有夫人呐!”
青杏红着脸还想说什么,邱晨肃冷的目光却瞥过来,在她的脸上一定,青杏心中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连忙低了头,顺着玉凤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低头垂首地站好了。
见自己的丫头不再呛火,邱晨这才缓了神色,转回头来,对着秦礼,微笑道:“礼师傅,我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不知深浅,对礼师傅冒犯了,我替她给礼师傅道歉!”
说着,抱着阿满曲膝垂首,向秦礼恭敬一礼。
秦礼刚刚是被青杏呛火了,这会儿情势一缓,被呛火的怒气缓了,理智和冷静又回来了。见邱晨向他道歉行礼,他那里敢受,连忙侧身躲开一步,有些惭愧道:“夫人,使不得。你这可就折杀我了!”
邱晨也没再坚持,直起身抬起头,却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就算今儿是破五了,礼师傅也不能这么乱说话,连点儿避讳都没有!”
这话虽说有些指责的意味,却是笑语言言地说出来,不禁不会让人生气呛火,反而多了一份关切在内,让人觉到一份温暖来。
被她这么一说,秦礼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笑脸,嘿嘿一笑道:“夫人说的是,以后不敢乱说了。”
邱晨点点头,撇开这个话题,转而笑道:“刚刚我在后边就听得礼师傅发火,是什么事惹得好脾气的礼师傅生气了?”
听邱晨这么一问,秦礼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滞,连秦义跟旁边的两名护卫都微微变了脸色。刚刚看着这位林娘子替丫头赔情道歉,还以为这个不同于一般的无知妇人,没想到,转眼就要又质问起来,这是要变脸理论一番,追究他们兄弟的过错么?
邱晨也将几人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却恍若未见,脸上的笑容仍旧和煦温暖,转而看向雪堆那边,很快,目光就定在了几乎被踩在雪堆里去的那个白色的帕子。当看清那上边写的‘秦’字后,邱晨顿时有些了然。
秦礼没有立刻回答,她也没有再问,而是将怀里的阿满放在地上,牵着她的小手走过去,伸手将阿福揽在自己,拍着阿福的小身子无声地安慰了同样有些吓坏的儿子,这才笑着回头道:“可是孩子们堆了这垛口工事,又不得法,从而让礼师傅看不下去了?”
虽然是问话,但显然邱晨并没有想要秦礼的回答,反而一手一个牵着阿福阿满站起身来,笑着道:“若真是因为这个,倒是我做事不周全。当时我去北疆,见到燕云关的巍峨险峻,真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直难以忘怀,今儿看到孩子们玩雪,一时兴起教着孩子们堆了这城墙隘口,想的不过是让孩子们玩耍……此时再想想,确实是我的错。这样的事,我本该请几位师傅受累加以指点,哪能这么胡行乱来……礼师傅、义师傅,孩子们生于此长于此,对这些东西知道的少,我也就一事不烦二主,厚着脸皮请求几位师傅,受累教导教导孩子们。我这里先给几位师傅道谢了。”
秦义秦礼快速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还有,尴尬和惭愧!
刚刚,看到孩子们打了写着‘秦’字的白旗,他们忍不住生气。可听邱晨这么一说,他们就不由开始脸红了。
写着‘秦’字的旗子,想必是孩子们跟着他们锻炼身体学习功夫,对他们多有崇敬才写了‘秦’字。至于旗子的颜色和所代表的意义,正如邱晨所说,孩子们年龄小,又是生长在这平静安稳的山村中,他们教授孩子们练体,也没提及这些军中的常识,孩子们根本不知道,又从何论断过错与否?
不知者不罪,跟几个三五岁,甚至两岁的孩子较真儿……真是……丢脸啊!
秦礼秦义的脸色都涨红着,不论是不善言谈的秦义,还是口舌伶俐的秦礼,这会儿都呐呐着说不出话来。
秦义朝着邱晨连连拱手,秦礼也随之红着脸行礼不迭。
邱晨笑眯眯地拉了阿福阿满,又招呼虎头玉强几个孩子一起,指着秦礼秦义对孩子们道:“义师傅礼师傅答应带你们攻城呐,还不赶紧行礼道谢!”
阿福阿满和几个孩子都还有些不明白,刚刚礼师傅还很生气呐,咋被娘亲(夫人)一番话说下来,就行礼不迭了?这样子,倒好像不是他们犯了错,倒好像是师傅们错了呐!
心里想不明白,不妨碍孩子们直觉到谁对他们真心维护,这会儿对邱晨的崇拜信赖可是高了不少,自然乐意听她的话。听邱晨让他们行礼致谢,一溜儿小萝卜头儿毫不犹豫地,立刻就地跪下去,朝着秦义秦礼就要磕头行礼。
秦义秦礼自己本就够惭愧脸红的了,哪里还能真让孩子们磕头,一见孩子们跪下,连忙抢上一步,一人伸手拉住两个,其他孩子见他们如此,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秦义一手拉着阿福,一手拉着虎头,对邱晨躬身道:“夫人言重了,孩子们既然称呼我们师傅,指点教导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他本就不善言辞,情急之下说了这么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还好,这会儿秦礼也从羞惭中缓过神来,连忙接口道:“夫人放心,从今日起,除了带孩子们强健身体,也会再给孩子们讲一些简单的军事……当然了,我们兄弟懂得不多,也就是给孩子们讲讲军中的常识。”
邱晨笑着道:“这就足够了。讲太深奥的排军布阵,他们这些小沫犊儿也听不懂。我就将孩子们交给几位师傅了……”
说着,微微屈膝笑道:“让几位受累了!”
秦义秦礼连忙松开手里的孩子,拱手还礼不迭。
邱晨又招呼过阿福阿满和几个孩子来,笑着摸着孩子们的脑袋道:“你们义师傅礼师傅他们,可是真正的将军,最最威风最最勇敢的,你们要好好听师傅们的话,好好跟着师傅们学……嗯,我这就去做好吃的点心,谁学得好,就奖励给谁!”
一听说好吃的点心,刚刚受了些惊吓有些蔫吧的孩子们登时活泼起来,一双双眼睛都亮起来,对着邱晨连连点头应承着。
邱晨安抚好了孩子们,笑着又跟秦义秦礼打了招呼,这才捡起被她扔在一边的扫帚,带着玉凤青杏径直回后院去了。
回到后院,邱晨也没多说什么,只让玉凤跟青杏继续扫雪,她则应自己的许诺,去做点心了。
明儿是阿满的生日,本来邱晨就要做蛋糕,各式食材都备好了,只不过是将动手的时间从下午提到了上午罢了。
家里的人都还没有事情,是以,邱晨就让人叫来青江和顺子做人形打蛋器,她则带着大兴家的三个,清理模具,准备其他的各种辅助材料。既然是给孩子们的小点心,自然不能做个蛋糕胚子,于是,各种口味蛋糕、面包就被邱晨拿了出来,加入干果的大果料,加入果酱的夹心面包,另外,邱晨还尝试着做了十几个泡芙。
这种外皮酥香,内里软嫩香滑的点心,曾经是邱晨的最爱。为了追求更好的口味,邱晨还在泡芙的外皮上刷了一层糖浆,烘烤之后,外皮会更加香甜酥脆,口感风味更佳。
有了青江和顺子两个壮劳力,做点心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烤好了泡芙和大果料面包。邱晨小心翼翼地将打发好的奶油注入泡芙内,看着一个个金黄漂亮,浓香四溢的点心,邱晨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过备好的食盒来,将几样点心一一装入其中。
青杏和玉凤也清理好了院子,青杏心里忐忑着跟在玉凤身后走过来。
“夫人,院子清理好了。”玉凤曲膝道。
邱晨抬眼看看两人,脸上的笑容不减,径直吩咐:“青杏端上那两壶奶茶,跟我上前院去一趟。”
青杏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向邱晨,随即欢喜激动地应着:“是,夫人!”
玉凤上前想要接过邱晨手上的食盒,邱晨却没有用她,只吩咐道:“你去库房里一趟,我记得还有几匹黑色的三梭布,你都拿出来。”
玉凤答应着,抬头看着邱晨带着青杏一起出了二进院门,站在廊檐下,微微地出了神。
大兴家的走过来,低声呵斥道:“站在这里做啥,还不快去按夫人吩咐的做事!”
“娘!”玉凤低低地叫了一声,抬眼向四周看了看,见青江家的顺子家的,还有青江、顺子都在小厨房里忙乎着,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母女,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娘,夫人刚刚还像是恼着,怎么一会儿又使唤上青杏了?”
“咋,你还想着踩下青杏去?”大兴家的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有些着急。
青杏那个丫头是很伶俐,做活儿也勤快利落,可就是性子直,没啥弯弯心眼儿。这样的闺女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罢了,不过是将来找人家的时候,掂对着找个大度容人的,可给人做奴婢,这么直冲冲的性子就容易惹是非了。若是主子大度,有心调教一番,或许还能好些,若是主子懒得理会,直接厌弃了,或打发了或卖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再说了,林家如今虽说日子兴盛了,但毕竟底子薄,自家夫人又是勤俭的,她身边短时间内大概也不会添人,就玉凤青杏两个丫头子,也没什么一等二等之分,两个人又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两家人也知根知底的,互相维护倒比费心思挤兑更合适。
经过半年的接触了解,她跟大兴早就看清了,夫人可不是无知村妇,就是大家族里的女人们,也鲜有夫人如此人物,她看上去大度和善,不过是因为下人们没做出什么让她容忍的事情来,若是真的犯了什么大错,夫人可不是那下不去手的。而一家人之间互相下绊子这种事,据她看来,恐怕就是夫人无法容忍的其中一项。
是以,一听玉凤这么说,大兴家的就有着急。
玉凤连连摇头,低声道:“娘,你说的哪里话。我就是想着是不是该劝着青杏自动跟夫人请个罪,有什么错处,只要夫人发作了,以后也就不会再提起了。”
大兴家的这才缓了颜色,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这事儿该跟夫人认个错。错的不是青杏说的不对,而是说的太多了。夫人刚刚可是跟那几位师傅请罪了。”
玉凤露出一抹了然之色来,点点头,又跟大兴家的说了两句话,匆匆别过自家娘亲,按照邱晨的吩咐去库房找布料去了。
前院,静悄悄的,地上低矮的城墙垛口仍在,孩子们、师傅们,还有那支惹祸的白旗都不见了踪影。
不过,邱晨并没有疑惑,大门外孩子们的欢呼声传进来,已经标明了自己的所在。
邱晨端着点心,青杏端着两壶奶茶,站在廊檐下略一驻足,就径直进了正屋。然后穿堂过室,进了西间。
秦铮坐在炕上,正依着一只大迎枕拿着一卷书在看着。
邱晨让门口的秦勇秦孝通报了,听到里边清朗的声音随即道:“进来吧!”
这才自己端着点心奶茶,含笑朝给她挑起门帘的秦勇点了点头,走进了里屋。
“将军,我琢磨着做了几样点心,都不是太甜腻的,拿过来你尝尝!”说着,邱晨将手里的奶茶和点心盒子一起放在炕桌上。
秦孝已经跟了进来,匆匆洗了个湿帕子递上来,秦铮搁下书卷坐直了身,微微挑了挑嘴角,接了帕子擦了手,看向已经打开的点心盒子里,拿了一只团团呼呼的点心,看了看,一口咬下去。
外皮酥脆香甜,内里却软软的,有一股奶香,浓厚香滑……却真的如邱晨所说,松软香浓,却不腻人,比她年前琢磨出来的那个什么‘蛋糕’,风味还要好一些。
“唔,不错!”秦铮点了点头,表示赞扬。
邱晨笑的眼睛弯弯的:“将军不嫌弃就好。我还给孩子们做了些,这就给他们送去!”
秦勇知机地请缨道:“夫人且在这里少待,兄弟去喊他们回来……嘿嘿,他们出去也有些时候了,正好也该回来歇歇了!”
说着,也不等邱晨答应,看了秦铮一眼,见自家爷好像极喜欢吃那点心,没有表示反对,心下一安,快步退了出去,并随即放下了门帘子。
很快,外屋就安静下来。
秦铮抬头看向邱晨,带着一丝丝微笑道:“想必你忙乎着也没吃吧?不如就在这里,咱们一起品尝!”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梢,又落了下去,大大方方笑着道:“也成!呵呵,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忙乎了半天,自己还没尝到,也真是挺亏的!”
说着,大大方方去屋角洗了手转回来,就在秦铮对面坐了。
秦铮放下吃了一半的泡芙,提了茶壶,替邱晨斟了一杯奶茶,递过来:“这个味道还不错,有些像戎人饮的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邱晨心中微微一凛,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却见秦铮也捧了一杯奶茶,正垂了眼睛,慢慢地小口啜饮着,面色倒是平和,没看出丝毫不对来。
心中略安,邱晨也端了奶茶喝了一口,沉吟着开口道:“家里养了两头奶羊,可羊奶腥膻味儿重,孩子们都不爱喝,我就琢磨着用各种法子去除那股子腥膻味儿,试了许多材料,用熟芝麻,用白糖,用杏仁……这种在羊奶中加入茶叶烹煮的法子也是偶尔试了一回,没想到居然不错。只不过,平日里给孩子们喝,怕茶性寒凉,一般都是用杏仁。这还是年前将军送的几块茶饼,茶饼不比散茶,性平和偏温,这才用它熬制了这奶茶!”
“奶茶?”秦铮重复。
邱晨笑着点点头道:“加入羊奶的茶,随口就这么叫了。”
秦铮抬眼看过来,勾勾唇角道:“倒也贴切!形象!”
心里却在暗暗感叹,这个妇人在吃食饮品上,倒是极爱用心思。不过,据说针线在生了那场大病之后,就再也不碰了,即使当初日子艰难,也是花钱请了村中妇人替她缝纫。
大病中,稀里糊涂地学会了做药制皂……似乎还不止这些,之前据说是不识字的,病愈后却能读会写,虽说那笔字实在无法恭维……有意外收获,也有失去……倒是奇异的很。
邱晨笑笑,伸手拿起一只牛角状的果料面包,掰成两半,随手递了一半给秦铮:“尝尝这个。应该比刚刚那个劲道!”
秦铮接过去,看了看面包中间夹的好几种果料,微微一笑,开始品尝。
两个人分吃了一块果料面包,邱晨状似无意道:“当初,二哥二弟去北疆,我给他们烙了一大摞肉火烧。如今想来,若是当初会做这个,倒是可以做一些带着充当路途上的干粮,比肉火烧耐存放,也没有那么干硬难咽……哦,或者也可以放咸肉做馅儿,应该也比干巴巴的肉火烧好吃。”
秦铮这回笑容扩大了几分,摇摇头道:“你只想到了好吃与否,可忘了行军赶路最重要的是吃饱顶饿,面饼,哦,就是你说的火烧虽然干硬,却最是顶饥耐饿……这个,好吃是好吃了,却太过喧软,你让那些大肚汉们吃,十几个都吃不饱!”
邱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才懊恼地摇头道:“是啦,是我想差了,这个是好吃,做起来也费事。还得加奶加蛋……呵呵,一听我这话就是外行了。”
秦铮微笑着摇摇头,喝了一口奶茶道:“这个不行,你那次做的肉干还是不错的,行军打仗有那个,能更好地补充体力!”
邱晨摇摇头:“那个是挺好吃,可比这个更贵。两斤生肉还出不了一斤,而且,还只能用瘦肉!”
两个人从点心聊到了行军打仗的方便食品,转而,又聊到上午的白旗事件。
邱晨笑着道:“我当时就想着缓和气氛,也没多考虑,不知道让秦礼秦义他们教孩子们那些行不行……”
秦铮睨了她一眼,微微挑着眉道:“不过是些众人皆知之事,哪里有那么多顾虑。不用担心,他们有数的,不行就不会应下你了。”
“呵呵,那就好!我就怕因为自己不懂,给你们惹出什么事儿来。”邱晨放松地笑笑,起身告辞,从西里间里退了出来。
孩子们已经回来了,不过没来正屋,而是跟着秦义秦礼等人在南屋的小花厅里吃吃喝喝。
邱晨从正屋出来,秦勇也正好从南屋的小花厅里走出来,一看到邱晨连忙嘿嘿地笑道:“夫人,孩子们都在这屋呢,你那个丫头伺候着呢,你不用担心!”
青杏?刚刚还跟秦礼大吵了一场,这会儿居然就被叫过去伺候孩子们了?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笑着和秦勇说了两句,也没去南屋的小花厅,径直转回后院去了。
说起来,青杏还是个孩子脾气,秦礼秦义年龄也不大,又是常年在军营中生活,性格直爽豪气,就像小孩儿吵架,大人们还是不要掺乎了,说不定,一转眼那吵过架的两个人就都忘了呐!
至于其他,就不是这会儿能做的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正月初六,阿福阿满一大早仍旧如常早起,跟着几位师傅去晨练。
只不过,让阿满小丫头意外惊讶的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枕头边儿上,放着一只非常漂亮的大包包。
包包是染色鹿皮缝制而成,有两个宽宽的带子,另一边还绣着精美的花纹……只是,阿满扯过来翻过去的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这个皱巴巴的东西是做啥用的。
邱晨觑着小丫头歪着头,皱着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失笑起来。
“娘!”阿满小丫头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扑过来,小赖皮一样钻进邱晨的被窝里。
------题外话------
又没码完,就这些,明天补上,尽量多码些补偿……